李鸿浩生日的时候,正是个晴天,秋季里的晴天,总让人异常放松,顾柳君一头扎进卖场里,挑选着适合他的衣服。
一件蓝色绒毛衣,和他的阳光形象很符合,穿梭在人群里,顾柳君攥着小包装急匆匆奔过,丝毫不在意已经撞上了一个胸膛。
“哎,让一让,让一让…”
少女头也没抬便急迫的说道,转个方向想绕开,面前的身影又一次挡住了她的路。
这人…怎么可以拦着路?怎么小气!
“不好意思撞到你,让一…”刚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在哦字口型的惊讶里消散了。怎么会是他啊?
“你,你你…”
顾柳君惊讶的举起手指头,不知何时患上了结巴症,脸扑腾一下红了。
“顾丫头,好巧。生日快开始了,你还有心情逛街。”
男生抓起顾柳君颤颤巍巍的手指头,一脸作态不开心。
这个李鸿浩怎么回事?脑子估计得被十级台风抽了,他的生日倒不急,逮着顾柳君还嘲讽她悠闲。导演哪码子戏?
把手中的礼物塞到男生怀里。“这个是给你的…额,生日快乐吧!”
虽然心里嘀咕着李鸿浩,但是说出口的话就是不一样,还带着羞涩,完全找不出当时那个气冲冲扇人耳光的顾柳君模样。
李鸿浩小心翼翼拎起怀中的小礼袋,满睑笑意的打量了一眼,又满意的打量着顾柳君。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李鸿浩领起手中的一袋小鱼,得意的模样像个中奖乐坏的孩子。这才让顾柳君郁闷,刚才居然光看他的脸,连他拿着什么都没注意!
也不管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面前,不管路人抱怨他两怎样的堵路了,李鸿浩便拉起她手,大步消失在人群里。
另一边,刘海在细心挑选着送给顾柳君的娃娃,每次要离开C市必定要给她留下一个念想才行。
思绪里,都是那夜顾柳君细细道来的这些年,忧郁的站在夜色里,唉声叹气,这不该是她拥有的情绪。
手机响起,是那个妹妹,如果真要一个女孩来当自己妹妹,刘海想若是顾柳君,他会万般疼爱。
拥挤人流下,老板娘一再催促刘海到底要不要购买,他拧紧眉头,默默退了出去,喧闹大街上接起妹妹第四个电话。
“喂,哥…”
“哥…唔…”
她又喝醉了,以酒灌醉爱意,试图讨到他的怜悯。任凭电话中女孩怎么呼唤,刘海却一言不发。
“哥…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这种念头很可耻,可是我真的无法控制…唔…求求你,来看看我…”
第一次接起她带着哭声的电话,这个妹妹喝醉,把刘海哄骗过去,一阵亲吻搂抱。刘海也是成年男性,虽然经不住诱惑,但也是有了社会思维,他知道不可以触及这条禁忌。
这一次…已不知是第几次她的喝醉,没有办法,逃避会伤害她,进一步是乱伦的可耻!他还是喜欢那个顾柳君,摇着脑袋说没事,一股傻劲。
电话那头从小声哀求到嚎啕大哭,女孩躺在靠海的小房子里,听海澎湃的掀起浪花声。
爱情,是不可以控制的。
“好好,照顾自己。”磁性声音让哭泣声停止,她急忙擦拭眼泪,想问他为什么那么狠心,哪怕是妹妹的名义,来看看她也好。
可惜电话里紧接着一阵忙音。
“啊!为什么!”女孩愣了愣,听着忙音一遍遍重复,毫无生气,就像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无人理会,活得狭隘。
眼泪,只能泄愤。
C市C桥,朱小清曾狠狠把酒倒泼在自己脸上,一阵酒香在鼻息,而如今,李鸿浩签起顾柳君手,一步步踏在河桥下。
“这是…”
李鸿浩嘴角划起一个幅度,“放生。”
一只只小鱼从顾柳君水中滑落,一头扎进水里,摇摆尾翼,沉溺其中,远远不见。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只喜欢做有意义的事,为了戒掉你喜欢喝酒的坏毛病,我可不能喝酒啊。”
李鸿浩手指戳着顾柳君的脑门,字字句句说教的口气。
“从今天开始,我的每年生日,都只会与你。”
暧昧的气氛浓烈蔓延。
李鸿浩眼里浓浓柔情。
我始终相信那是顾柳君不能拒绝的眼神。
当局者迷。
顾柳君就像那只眼神抚媚的小兔子,看着李鸿浩在身上起伏,一瞬间崛起厌恶感。
但他毕竟是李鸿浩。
那个日夜引导她向善,不要做坏孩子的李鸿浩。
紧闭眼睛,我想我会更爱你,爱你偷看我的眼神,走路的背影,打球的认真汗水,羞涩的稚气脸庞。
我想便是这样吧,我们的十五岁,灰霾看着四周净白一片。
多数女孩子发生过的问题在顾柳君身上发生了。
第一次没有落红,换在古代,女子是不洁之身,在现代,只能说,你遇到她晚了。
“我是第一次。”顾柳君淡淡说着。
“嗯,我知道。”李鸿浩搂着顾柳君轻轻说。
如此简单对话。
信与不信其实下句话便会明了,塘塞何必呢。
顾柳君摇摇头,其实她更想听到李鸿浩说负责任。
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你不能做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
小矮房终于真正活在顾柳君童年回忆里,取代它的是和周围一样的居民楼,外人一眼也分不清它们其中差距。
顾柳君笑笑,丛生的杂草,四零八落生长,与那些绿色东西别无两样,再不孤寂也再不特别。
绿漆门大开着,等待进屋的人们一点一点搬进行李。
一股水泥气味告诉每个人,它是崭新的,它是顾家的。
雪白的墙壁没有半点污渍,让顾柳君一路死盯,心里一片疙瘩。
顾柳君被分配的房间是最高的一层。
用顾老太的话来解释“年轻人要住高一点哟。”
所以八楼。每天二百六十四步“登高”,顾柳君一步一步数着。
同时顾柳君的房间也是整栋居民楼里最小的。
用周姨的话来说“我女儿林子要租一间房,八楼要挑最大的。”
所以被人遗弃的小房间彻彻底底属于顾柳君。
“起好了房子,舍得嫁了?”顾老太敲着二郎腿对周姨哼哼不满。
代起房子,土地分割,是爸爸的主意。
当年周姨嫌弃爸爸穷,丢下几千块钱分手费,扬长而去。
哪知爸爸是真的爱这个女人,哭红了眼喝醉了心,大半夜醉酒想杀死这个薄情的周姨。
或许周姨也是爱也是怕,将就着和爸爸过了几年苦日子。
后来时间潜移默化,爸爸选择分割祖房土地,拱手让人一半。
只为出人头地的迎娶这个他的梦中情人,却将贤淑的母亲狠狠踹开。
“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李鸿浩绕绕头,万分不解,回复道顾柳君“…什么鬼?”
“没什么,只是感叹一段我亲眼目睹的垃圾爱情。”
垃圾爱情,这是顾柳君对父母那么多年,笑着的哭着的离开的总结。
顾柳君靠在墙壁上坐着地板望着窗外出了神。
便是这样一个入秋吧,懒懒的阳光洒满窗台,这阳光定是不知道,今天是顾柳君第一次有家的味道转折点。
它无时无刻都在明媚,重蹈覆辙的作着它们能表现出来的情绪。
那么你知道吗,我今天很难过。
替那个在远方忙碌的女人难过。
不知是何时的记忆了,那个女人被爸爸打骂下有天终是压抑不住情绪爆发。
抱着年幼的顾柳言牵着八岁的顾柳君,身无分文连公车都挤不了。
三人就这样流离大街,最后没有地域可言,女人想去投靠D市的亲戚,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
阳光照耀下,三人累了,在路边公园里休息,母亲含着泪花,身上硬是没有分文,对年幼顾柳君一阵抹眼泪,问她渴不渴累不累。
顾柳君曾经说过,那是她最无烦恼的一个午后,因为逃离,逃离让她惬意让她觉自新生,哪怕磨难。
然之,母亲一个人逃离了,没有争执只有离开,试图逃离的一点点想法破土而出。
回忆被混搅,酸甜苦辣,又都停止。
隔着门,顾柳君的耳朵都快要竖起来。“嗒嗒嗒”的声音是周姨的高跟鞋声,她正以女主人姿态,挺着胸膛,指挥着搬运工一步步将林子大大小小行李搬进屋子。
现实,终归是现实。
第一次,第一天,不再是女孩,这里不再是小矮房,我会好好的,这个家都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