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呵…”顾柳君又一颗豆大泪珠落下来,她如同行尸,扯着脚走路,扯着灵魂走路,哭笑不得。
“小妹妹你们怎么啦?”
过路的一个大婶壮起胆子好心盘问道。
“要不要报警啊?”
顾柳君仿佛刚刚看见大婶一般,抬起头,愣住。
“啊…”
随即镇静的说不用了。
但是眼泪还在不断夺眶。
大婶摇摇头便也还是走了。
“李然…”
李然还在捂着头防止伤口出血过多。
“李然你会死吗”
顾柳君抬头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一上一下,有晶莹的泪滴挂在睫毛上,像只蝴蝶再飞。
“柳君!不会的。”
梁娴着急的训斥道
李然开口,有点虚弱的说“你别哭了顾柳君。”
好,不哭。
顾柳君看着沿边的树,看着过路的风景。
我真的很怕失去身边的人,我真的很想保护好每个人。
顾柳君仰起头,发现眼泪还在流。
夜幕是很漂亮的颜色,红的绿的老旧的招牌闪着光亮,这里是多么破落,像奔过大城市的人,看到都会不禁鼻酸。
突然有人的面孔高度对视自己仰着的脸庞,夜色中还能辨别是熟悉的朱小清。
“别喝了。”
太阳穴有些许疼痛,想不起是有多久朱小清没与自己对话。
顾柳君没有说话,喉腔有些恶心,有异物在向外涌出。
立马不在对视朱小清,撇过头低着哗啦啦的吐了。
不记得这是今晚第几次吐,能感受吐出来的都是呛鼻的酒,胃早已被吐清,眼泪随着异物哗啦落下。
“手机。手机呢!”
顾柳君粗线条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急切大呼。
曾佩递过顾柳君手机,关切的说“小心点。”
顾柳君好像没听到,紧紧抓住手机,头歪歪摆摆的眯着眼着急的摁着手机键。
“喂,你来找我好不好。”
电话里的李鸿浩一边教导着顾柳君一边拒绝她。
听他说天很晚了,听他说为什么喝那么多,听着听着顾柳君又哭了,更多是愤怒的情绪。
“你过来。”顾柳君带着哭腔又带着哀愤,听不出是严厉还是哀求。
电话里还在滔滔不绝“你回家好不好?”
—啪,顾柳君重重把手机砸在地上,“老子叫你过来。”
顾柳君气愤的喊着。
可惜,李鸿浩已经听不到了。
曾佩“啊。”的一声带着不理解的神情帮顾柳君捡起手机。
手机很悲哀的四分五裂了,不是那种四五条裂痕,是歪歪扭扭延伸裂出四五十条痕迹。
顾柳君眼神迷离的看了一眼手机,随即抱起腿大哭起来。
曾佩朱小清在一旁静静看着。
“你东跑西跑就是为了躲在这里给李鸿浩打电话?”
“不给你拿手机你就跑?”朱小清有点嘲讽的说着。
“你知道我们会担心你吗?”
“顾柳君你这个人真他妈自私”
对,我也这么觉得。
顾柳君闭上眼细想那十几年,自己活脱脱的失败。
将旁边的玻璃瓶“啪”一声又砸了。
顾柳君专注的在地上寻找着较为锋利的玻璃片,撩起衣袖就狠狠划上一刀,血很华丽的流过皮肤。
“你TM疯了。为个男人你值得吗!”朱小清愤怒的抢过玻璃。
“今天B家族和他,你必须选一个。”朱小清一字一句的说着
顾柳君无视,静静看着月亮,也不哭也不辩解。
“选一个。”朱小清步步紧逼。
“你不…要逼我。”顾柳君眼神迷离。
“我他妈叫你选!”朱小清握着玻璃的手高高举起,欲意也割伤一刀。
顾柳君捂住耳朵,眼泪就出来了。
“李鸿浩。”没有底气的回答。
其实朱小清不会明白顾柳君到底是不是因为李鸿浩喝醉,就像顾柳君不会明白朱小清为什么这样蛮不讲理的要自己选择。
朱小清好像很清楚这个答案,下一秒就拉着曾佩的手说“走,我们走,走啊!”
曾佩还在一阵错乱中犹豫不决就被朱小清强行拉走。
顾柳君“咚”的一声下跪。
“朱小清…对不起……对不起…朱小…”
稀稀拉拉的说着,鼻涕眼泪一起流,谁也不知道她道歉是因为打过朱小清,还是抽烟时候没有站出来,或者是放弃了B家族。
顾柳君自己也不知道,但她明白,她欠她。
朱小清没有回头,快步走着。
留下背后一个下跪的少女自艾自怜的落泪。
“小清…”
突然眼前一黑,意识也烟消云散。
我想我便是这样倔强的一个人吧,宁可说谎,也不愿让强迫自己的人如愿,哪怕她是朱小清。
如果有倔强比赛,我应该可以得前三名了。
多数时候我不明白父母的争执,也不明白母亲为何抛下我和妹妹,更想不通自己人生怎么一塌糊涂。
例如说现在,看着我的母亲踩着她以前根本不想踩的高跟鞋再向我挥挥手,询问我要吃什么好吃的。
原来有母亲是这种感觉,我曾经羡慕过别人的母爱,突然一下拥有的时候又觉得万分陌生。
那段最可笑的日子,莫过于询问自己奶奶,我的妈妈去哪里了,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妈妈这两字我不曾开口,但妈妈带给我的回忆还是存在的。
当她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叫父亲的男人就不知在哪,她也从不提及,常拎着棍子等待着我的屁股。
对,实际上我的母亲也是有暴力倾向的,如今她这般回归待我如此温和,我突然有些觉得母亲长大了,呵呵是不是很可笑。
“柳言想吃什么?”
母亲正摸着我那该死妹妹的头,细细盘问着。
柳言娇生惯养的不吃这个不吃那个,让我经常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我穷苦人家的娃子。
母亲踩着高跟鞋,对我和妹妹说着,说我们俩大冬天的穿得太薄了,要买要买,说着又急匆匆去点菜点饮料,一系列一系列,井井有条。
并不像当年她落魄的在车站拿着大包小包艰难的对自己说保重。
母亲脖子上还有淤血的痕迹,我知道那是刚才爸爸掐着她脖子留下的,我能想象到我没看见的战争。
在我懦弱的落荒而逃下,她仿佛历经生死。
吃饭的时候面对面,我小心翼翼眯着眼皱着嘴终于问出那句话“疼吗,脖子。”
语气还是有些隔阂的,不得不承认,我对我的母亲万般生疏,只有老师在讲台上念读别的孩的文章,我才知道,母亲原来是这样的定义。
我看她愣了愣,又开始长篇大论说着爸爸的不争气,我很厌烦这一点,低下头大口吃饭。
直到她说了一句话。
“就是可惜了我的发簪,十几块去呢,被你爸爸打我的时候掉到了楼下…”
我哭了,我相信她看见了,我也突然明白,她离去的这几年了并非向我想得轻松。
穷,还是穷,只是想装得洒脱,别无其他。
“顾柳君,醒醒。”
感觉脸上有人掐着自己,意识刷一下被带了出去,眼睛睁开了发现居然是黑夜,哦,也是,顾柳君本就是在黑夜。
顾柳君看看身边几个姐妹,搂紧自己,表情担忧得眼眶泛红起来,低下头,深深的罪孽感倒宁愿自己一直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