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仙楼建在富丽繁华的运州城中央,一旁是穿流而过的藏龙河支流沧元河,此河行经运州城时,已然水势平缓,加上清澈见底,时有红鲤游嬉其中,引得不少行人观看。引仙楼方远三亩地皆是引仙楼私有,修葺成小园盛景,可谓赏心悦目。
然而唐乐望着眼前一幕,又想起在云阳城的风荷楼来,风荷楼为赵家私有,亦是大加修葺,富丽堂皇,斯人旧景涌上心头,可真是千百般滋味难言说。
岳龙山见他眉宇间私有忧色,不知他所恼何事,拉着他拣了个靠河的位置坐下。那小二果然认得他,一见左龙山至,忙殷切的擦桌奉茶,茶香四溢,闻起来极好。
唐乐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顿觉茶香沁人,忙道:“这茶滋味真不错。”
“这茶是上好的雨前茶,乃是我们老板专为左...岳先生预备的。”
这话一处,唐乐不由得又多看他一眼,看来此人交际良多,不知道可否借他之力找到姜璃。
想到此处,唐乐低声道:“岳兄,在下相请之事还请岳兄多多费心。”
岳龙山道:“不妨,我这就去跟店主人说一声,小二,先拣几样拿手菜送来。兄弟,你再说一遍她的模样,我去问问。”
唐乐道:“一张瓜子脸,长发纤腰,红唇齿白,生的煞是好看,手上或许戴着一副白手套,身上应该是着白衣白裙。”
“那我知道了,是个极为好看的女子便是了。”
见唐乐点头,岳龙山下楼去寻店主人说明此情去了。
不多时,桌上送来了许多吃食,一闻之下香气袭人,不用尝便知味道定然好极。唐乐倒也没下箸,只是喝了些茶,茶香清新,把他焦虑之思冲散了许多。
岳龙山回来时已是好大一会儿,见唐乐始终未动筷,歉然道:“兄弟,让你好等,不过你不须同我客气,尽管先吃着便是。”
“自然得等你回来,岳兄,可有什么线索。”
岳龙山略作踟躇,摇摇头道:“还没消息,不过我请他们去打探了,若有消息,我立马告知你!”
“多谢岳兄!”唐乐举起酒杯,敬他一杯酒,旋即满饮而尽。
岳龙山也是举杯饮尽。
两个人都算是性情豪爽之人,也算投契,这么一来,就算没成生死兄弟,也成了相交的朋友。
喝道夜里,筵席才尽,唐乐本想搀扶着他回他所住客栈,没想到岳龙山酩酊大醉之后说话不清不楚,早忘了所住之处在何地,唐乐也问不到人,只好将他扶回盛运楼。
岳龙山揪着他衣襟,非要跟他同榻而睡,唐乐连姜璃都没一起睡过,岂会跟他这个粗野男子一起睡,宁愿打地铺让给他床也不愿“同床共枕”。
第二日,岳龙山这厮竟然还似乎不知,问他为何打地铺,唐乐几乎要疑心这家伙是故意的了,这时,屋中阳光照射进来,已然不早了,唐乐喊来小二道:“现下是何时辰了?”
“巳时了。”
“不好,今日是第二场,莫要迟了!”岳龙山一下子清醒了起来,等唐乐略作收拾,两人忙赶到城北蛮龙场。
这时就差他二人了,见他俩一个是炼体境八阶,一个是炼体境九阶,尤其是岳龙山,昨日指挥调度,略出风头,已有小班人识得他,故而大家都不便说什么。
对面站着一个手持铁钩的老者,见他二人姗姗来迟,颇为不悦道:“这般时候才来,还道你们吓跑了。”
岳龙山似乎在战斗中才将那股凌厉之气展现出来,只见他抽出长刀,目如鹰隼,如同望着猎物一般道:“压境之后的破茧境三阶。只怕原本实力不过是炼体境六七阶,头发胡子一大把,勤勤恳恳修炼几十年到这一步,你害臊都不害臊,还在这里狂,你在狂什么!”
这番话直气得对面老者头发胡子倒竖,手中握着的铁钩微微颤颤,显然是气得不轻。
“你...你...眼里还有尊长吗?”
岳龙山打了个哈欠,笑道:“您老要是现下退出去,那我便给您道个歉,算是赔礼,如何?”
“哼,你的赔礼道歉值好大脸面吗,竟然想让我主动退出?”
“可我的刀脸面够大啊!”岳龙山言语上压制了对面老者,俨然已成了这九十多人的头目,唐乐没什么出风头的想法,不过让他在此看戏还是挺不错的。
戏台摆上了,但显然对面唱戏的老头不够沉稳,还未比赛,已经是怒火未遏。
他猛地吸了两口气,刚平复住心中波澜,却听得一旁裁判高喊声道:“第二场,开始!”
岳龙山早就知道比赛开场在即,故意激怒老者令他计划搅乱,他手中长刀早已紧握,喊声一起便飞一般跃将出去,刀上黑色真气纵横,凌厉的真气带着腐蚀之力,朝老头周身要害刺去。
那老头没想到他竟敢先发制人,不由得吃了一惊,举钩横挡,他这一挡原没使出十分气力,岳龙山的长刀却是蕴含全力,老头一下子给他震的手臂发麻,岳龙山趁势飞起一脚,踢到他肩头之上。
老头颤退两步,真气外冲,将岳龙山震退回人群之中,还未来得及歇息,一柄巨剑竖拍而下,他只得单掌运气加以抵挡。
这使巨剑之人自然是唐乐,他松开剑柄,身子跃到剑身上,猛地压向老头,自给岳龙山抢得先机之后,老头便始终未能缓一口气来。加上唐乐和岳龙山均是炼体境之中的佼佼者,没想到竟然吃了几下亏。
唐乐身体下压之后,老头先是气息一滞,旋即将压境之后的破茧境三重实力发挥上来,手掌在剑身上一转,猛地一拍,一股自下而上的力量将唐乐推开。
从半空中倒飞而下,唐乐手掌一招,抓住巨阙剑,后退两步。
这时岳龙山刀锋已至,主动替他解围,另有三个炼体境九重之人扑身而上,各持兵刃,围打老头。
那老头一但缓过一口气来,便将实力发挥的不俗,手中铁钩如影似幻,出手极快,除了岳龙山能跟他打的有来有回,另外两个炼体境九阶身上皆是负伤。
岳龙山喝道:“炼体境九阶的诸位还不上吗!”
听他这一声断喝,炼体境九阶之人略作迟疑后,皆朝老头砍杀而去。
岳龙山之所见,乃是保护炼体境低阶之人,保存生力军,到时候到了之后的场次,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毕竟这第二场破茧境三阶也并非很难的层次,十几个炼体境九阶足够应付。何况还有唐乐在旁相助。
果然,有了这十几人相助,原本老头游刃有余的局势立马变转,经历了昨日那场比赛,众人打起来得心应手的多,将炼体境九阶的实力充分发挥。
“鬼影神钩!”老头使出灵技来,周身钩影飞动,整个人也仿佛多了一条臂膀,将周身护持得雨水都滴落不进。
众人见他如此,全都围而不攻,等他气力稍衰才走,这时,走出一个炼体境八阶的修士,此刻他周身为一团青甲所覆,似是一种修炼肉身的灵技。
他穿过众人包围,双手朝钩影抓去,却听得一声刀剑破肉之声传来,这人脸色发白,显得有些痛苦。
但他手掌仍不停歇,掌上青光一放,钩影为之所迫,老头立时后退半步,举钩自守。众人见这人手上血光满布,一只手臂都露出了森森白骨,不禁既敬且佩。
老头也颇感佩服,神色肃然道:“似你这般的真汉子倒也少见,而且你一个炼体境八阶竟能破了我黑老头的鬼影神钩,算得上厉害,你且报上名来!”
“楚凌洲。”
“楚凌洲...”老头轻念两声,脸上赞叹道:“很好,你很好!”
楚凌洲朝他点点头,完好的那只手臂上运转真气,覆及那只露出白骨的臂膀之上,血水止住。他退回人群之中,众人不禁朝他投来钦佩的目光。
鬼影神钩被破,老头又受众人围堵,依着今日之势,似乎反没第一场那人那般顺利。
“天地飞钩!”
老头趁众人不注意时,将铁钩抛飞而出,他这铁钩原不是冲着这十多个炼体境九阶去的,而是朝着余下众人去的。
然而,唐乐早就防着他这一点,这天地飞钩与鬼剑十诀倒是很像,那飞钩飞到人群附近,便见巨阙飞来,将铁钩撞到台下。
老头掌上运气,两团真气如同烈火焚烧,扑至其中一个炼体境九阶的修士之上,那人举剑横挡,奈何一个压境之后的破茧境三阶修士全力施展,如何是能简单应付的了?
身形向后一退,手上酸麻难当,岳龙山与另外一个修士举起兵刃击打在他背后,老头竟然不躲,运气真气硬拼了这一下,旋即以更大力量的真气将那手臂酸麻的炼体境九阶打下擂台而去。
他也不好受,一口血喷吐出来,接着数个兵刃压在他肩膀处,或是指向他的颈项,这场他只拼下一个炼体境九阶的修士来,算得上战绩平平,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头子败了。”语气颓丧不已。
岳龙山见他如此颓丧,忙拱手道:“老爷子,请你勿怪,先前对您语出不敬只是想搅乱您的计划,原不是有意作弄。”
老头这才醒悟过来,脸上反生笑意道:“既是如此,你算是机智多谋,你叫什么名字?”
“岳龙山。”
“岳龙山,那个使剑的小子也厉害,竟然看破我飞钩的来势,挡了下来。”
“他叫唐乐,是我朋友。”
“了不得,了不得,楚凌洲,岳灵珊,唐乐,还有你们几个炼体境九阶的小子,今年有意思了。”这时他脸色改善了许多,待出了蛮龙场,已无怅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