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斗至此,实在分辨不清是火焰吞没了巨剑还是巨剑刺透了火焰,两者相互掺杂在一起,难分难解,将这冲云峰下小片地界弄得天翻地覆。
几乎是同一时间,巨剑剑影和大片火焰一同炸裂开来,一个巨大的坑洞还数十道裂痕生就而出。
适才众人躲避及时,都无所损伤,但一个个精力疲惫,都是强弩之末。
赵天枢体内真气空空荡荡的,看向寒红英和吞星蚀月,三个人将他围住,如同巨剑门五人围住云容一般。
到了这个地步,双方均知道对方深浅,不敢贸然出手,寒红英和吞星蚀月单打独斗自然不惧巨剑门弟子,可巨剑门惯用的剑阵极为厉害,强如赵天枢都险些陷在其中,何况他们?巨剑门弟子则生怕为他们各个击破,以免失了剑阵威力。
其余众人都不是这强势的两伙人对手,大都是临时凑的草台班子,即便严华韩韬这种,也是互生提防,互不服气罢了。
山道上,两道身影缓步下来,一个是白袍长须,面相儒雅,唐乐猜想不出他是谁,一个却是唐乐熟识之人,这人正是这次狩猎赛的操办者赵维臣。
“方才远远望去,见这男子出手颇有名家法度,一见形容,想必是您的大公子。”身着白衣、面相儒雅之人对赵维臣道。
“说起名家法度来,我倒觉得秦兄所创这剑阵几无破绽,很是难缠来,那女娃子年纪轻轻,却隐隐有领袖之度,叫人一见钦佩。”赵维臣向面相儒雅之人道。这人正是巨剑门门主秦云放。
“两位不要互吹互捧了,咱们谁都瞧的出,两位手底下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徒儿都是青年俊才。”阴阳宫的宫主李非拙语气有些酸涩道。他迟迟没见着陈薇,,心中可真不是滋味儿。
李裘衣则道:“可惜不管如何,还是要决出五个名额来。我看临近登峰,不如混战一场好了!”
李裘衣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模样,还想着自己大徒儿李鹤龙能够在混战之中分一杯羹,浑然不知李鹤龙已为赵天枢袭杀。
“那便混战好了!”苍牙堡的二堡主余飞龙从山上骑狼下山,这山身形硕大,有如小马一般,寻常人见了不免瑟瑟发抖。
赵维臣自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若是说什么劝阻的话只怕有徇私舞弊之嫌。
巨剑门此行队伍的第二位人物云溪执剑指地,剑上发出湛湛寒光,朗声道:“我巨剑门此行只要两个名额,若是哪宗哪派心中不服,只管上前!”
这等说辞实在有些示威之嫌,但几日间大多数队伍都正面迎上了巨剑门,知道他们的本事,一个个缄口不语。
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道:“一共五个名额,你巨剑门想要强占两个,可真够威风的,要以势压人吗?”
“阁下是谁,既然不服气,只管上来。”
“嘿嘿,我若上来,你肯跟我单挑吗?”
另一个巨剑门弟子喝骂道:“哪来的贼子,暗地里伤人算什么本事!”
“好,老子现身就是!”
这人身形一跃,如同醉倒一般,迈在地上摇摇晃晃险些倒地,许久才站稳。
“谢酒?”这醉汉一般的人物原本叫做谢九,只因过于恋酒,嗜酒如命,所以自称谢酒,久而久之,大家都道他是他酒字的酒,反而忘了原本的九字。
“原来是你,”云溪嘿嘿一笑,脸带戏谑,“老哥你没有三十五也是三十了,没想到却也厚着脸皮来这里参赛,云阳城第一大厚脸皮人,非阁下莫属。”
“放屁,老子今年二十四,上个月老子才摆了筵席庆贺生日!”
“原来老哥才二十四岁,我还以为老哥已三十四岁了,不过老哥这副尊容,还是更衬三十四岁啊!”
“混蛋,敢消遣老子!”谢酒抽出怀里的弯刀,身形一跃,朝云溪斜砍而去。
云溪巨剑宽大,弯刀刀势未至,巨剑剑影已来,谢酒是个乖觉之人,轻轻一避,弯刀从掌中甩动而出,直奔云溪颈项之中。
云溪屈指一弹,一道真气射中弯刀,将之射到地上,谢酒身子一滚,待要去拣,一道剑影扑至,砸到地上,谢酒便不敢再拣,身子滚出,道:“呸!”
“臭酒鬼!”
谢酒嘿嘿一笑,“酒鬼就酒鬼,看老子不教训你!”
他身子一晃,陡然间像是快了许多,云溪再劈开一道剑影便不能料敌机先,三五晃间,已到了云溪身旁,谢酒一掌拍出,打在他嘴角处。旋即脚步一点,猛地退开。
“你...”
“好了,老子认输了!”
“认输?”
谢酒抽了抽鼻子,伸出右手大拇指道:“阁下是好样的,适才再斗下去我必定碰一鼻子灰,让阁下打的灰头土脸满身伤痕,于是我便认输了,巨剑门爱拿两个名额拿去便是。”
“妈的,臭酒鬼,消遣老子!”他一个清秀书生,说出这等骂人的话来,实在是有些气急了。
“诶...你消遣过我,我也戏弄过你,咱俩顶多扯了个直,若是再不依不饶,休怪老子不客气。”
云溪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更加气愤,正待挺剑出阵,谢酒道:“你这剑阵原本六人同使威力最大,云容守在剑阵中心,以便相助其余五人,眼下她受伤,剑阵变成五人剑阵,分居五行方位,倒也算攻守合宜,可你要是逞一时之气,跑出剑阵,那只怕便泄了底,到时候莫说两个名额,只怕一个名额也吃力的紧。”
刚要出阵的云溪听他一语道破其中关窍,大感惊奇,忽觉这谢酒有点不对劲。他想了想,自忖平日虽看不起此等人,却也没当着他的面重伤他,怎的倒像是有意为难自己?
“谢老哥,方才云溪说话不知轻重,您老哥大人大量,还望多多包涵!”
见他语气有变,谢酒脸色一变,道:“总算你是个识趣知趣的。”
“果然!”
两人一言一语,众人都如坠云里雾里,巨剑门门主秦云放听了也感诧异,这谢酒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这人修为不高,他一眼便知,可刚才那等奇诡的身法他也琢磨不透,不知是谁传给他的。
“谢老哥,还请直言相告,云溪是怎么得罪了你,云溪定当改正。”
“前几日在风荷楼,你说什么来着?”
“风荷楼?这一月我就去过一次风荷楼,莫非那次也有谢老哥在场,可我...怎的全没印象。”
“哼,那日你说什么来着,‘一个穷叫花子,臭酒鬼,也敢啰啰嗦嗦纠缠不清?也就是没招惹我巨剑门,否则...嘿嘿...管教他知道厉害!’是也不是?”
“可我...”剩下的话云溪没说出来,他是朝一个老酒鬼说的,可不是朝他说的,那日在风荷楼,他与众师兄弟同饮,见到一个老酒鬼跟人夹缠不清胡搅蛮缠的乱叫乱嚷,于是便骂了出来,他原本想等那老酒鬼靠近了出手教训的,没想到老酒鬼只是看他一言,并未出手,他还以为是那人怕了巨剑门的名声,于是也没放在心上。
谢酒打个哈欠道:“我师父说了,你小子自恃剑法不差,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教我打你一巴掌是要你长个教训。”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事,实是半分面子也不给云溪。
“原来如此,请谢老哥转告尊师,云溪不识高人面目,实在愧恨,若蒙不弃,三日后风荷楼我请尊师一叙,以表歉意。”
“不必了,师父说你也不是什么凶恶之人,只是给你个教训让你管住嘴罢了。他老人家说过,这云阳城小小一片天地,桎梏了不少人的眼界,真神不识,假鬼却要虔诚的拜,望你知人识人,好自为之。”
谢酒说完,竟然也不理会在座众人,大咧咧沿着一条小径往通往运州的路去了。
唐乐听了,心道这老哥虽然一副邋遢模样,但言语之中似有真知灼见,至于那老酒鬼云云,只怕便是风荷楼所见之人,看来那人深藏不露,幸好自己没招惹他。
众人都以为秦云放定然面色不爽,没想到他听了这话似有所思,反倒脸现愉色,不知是有意掩盖还是当真有所领悟。
过了许久,始终没人敢挑战巨剑门弟子。
赵天枢寒红英吞星蚀月依样画葫芦,也提出要两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