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兰伯特凛冽的目光,没有半分迟疑,转向目标,拳劲不减。
那一下纯粹的力量,直直撞向哈瑞斯的面部,然后,变形,碎裂,破开——
“轰!”
是什么声音……刚重新站稳的弗雷,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那可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景象。
兰伯特的直拳径直穿过去了,像是没受到任何阻碍。哈瑞斯的头部,竟然被一下打爆!
不是什么修辞上的说法,而是头部切切实实的爆裂,碎开,各种不明的液体、小块飞溅,四处都是,没有一块完整的部分。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一个人被一拳爆头,是怎样夸张的视觉冲击?
弗雷没有想象过,他只知道,自己被推出去还没站稳,就感到胃里一阵翻涌,但是想要捂住嘴的时候,才发现什么都吐不出来。
没来由的,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卑劣的想法——
还好不是我。
对,面对此情此景,作为一个恐惧着死亡的人类,弗雷只能开始庆幸这一切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哈瑞斯的“头”散得满地都是,甚至有一些都溅到了他身上。
弗雷再也没有什么战斗素养了,面对此情此景,他只能呆滞,眼看着审判官一步步接近。
兰伯特面色不改,他甩了甩手上的血,不屑道:
“回来找死?”
一脚踢开脚边的哈瑞斯,那个狼人只剩下半截的脖子,上面空无一物,手脚僵硬,开始泛白。
【不死者】呢?
弗雷的脑内,突然闪过一些记忆。
那还是刚认识哈瑞斯时,刚知道他这个异能时候的事情了。
这不是什么俗套的煽情桥段,他只是曾经好奇过,想过这个恢复异能的极限在哪里——
比如把手砍断,是会长出新的手,还是会接续原来的肢体?
比如把身体切成细细的碎末,分散洒到不同的城市和地点,哪一个会被认为是“哈瑞斯”,会分裂重生吗?
比如把身体六四分切开,那么会从六成的部分开始生长,还是四成?
如果完全等分呢?
或者说……是从头部之类的重要器官为原点?
而现在,弗雷脑海里又浮现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
假如头都没了,还能恢复吗?如果生长出了新的脑子,还会不会保有原来的记忆,还能算作原来的“哈瑞斯”吗?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回答。
可以,但几率很低,条件苛刻。
如果现在是夜晚的话,如果能变成狼人形态的话,如果是此刻是满月的话,说不定可?
但现在,恐怕没有这个机会给他。
血肉仍在坚强的增长,企图填补缝合,但却被耀眼的阳光焚烧,出血,融化,结痂,困难,太困难了。
这种恢复速度,是远远不够的。
即使丢在阴影下,也不够。
生命力严重不足,在这十几秒内,如果没能成功把脑部重生的话,哈瑞斯的灵魂就会开始流失,被概念认定死亡。
那时候,就算血肉能恢复过来,恐怕也只能成为没有意识的丧尸了。
那幅身体、不,或许已经可以提前称为“尸体”了,被兰伯特一脚踢开,翻滚几圈,无力的瘫在地上,没有一点生机。
“要怎么打啊……”
弗雷喃喃道。
他几乎已经丧失了战意,眼前的这位审判官,一步步走近,仿佛没有什么能阻碍他的脚步。
兰伯特微微皱眉,他敏锐的眼神,捕捉到了破碎的战甲之下的景象。
裂开的缝隙中,能看到那是透明的躯体,并非普通人……
但这些,都没有让他的脚步有半分的迟疑。
他的天命,是击溃敌人的一切反抗,至于研究,捉回教廷里自有办法。
然而,就在这时。
离战场不远处,一把黑色的伞,掉在了地上。
金色柔顺的长发,精致的连衣黑裙,吸血鬼少女诺娜,就在不远处。
她小跑着过来,匆忙间把伞甩在一旁,就在阳光点燃她的头发前——
“妄临血夜。”
清脆的声音,因大声喊叫变得沙哑,诺娜高举着双手,带着说不清的悲悯神情。
突然,一阵莫名的气息从她身上涌现出来。
异能,发动。
天色,骤变。
你见过天空突然变黑的样子吗?
或许有吧,夏日突如其来的雷暴雨,会在几分钟之内用乌云将天空遮盖。
但此时的场景,绝非那么简单而已。
所有人,无论是弗雷,还是兰伯特,在那一刻都停下了动作,只是呆呆的抬头——
他们从未看过这样的景象。
烈日当天,晴空万里的白日,在少女说出那四个字的瞬间,已经完全消失了。
周围突然黑了下来,一片漆黑笼罩着周围。何止是震撼,简直无非形容。
视野受限,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一点微弱的光源,轻薄的云层之上,竟挂着一轮满月……
惊骇,无言与对,对于这样的变化,只能冠以奇迹二字。
虽然,兰伯特曾经也见过,狂妄的异种会使用造物或幻术遮蔽日光,伪装成天黑的样子,换取自由行动的机会。
但此刻的情况,却绝非如此。
现在是,确确实实,完完全全的,“黑夜”。
黑夜。
不光是兰伯特,就连穿戴着【神恩铸甲】的弗雷,也感到圣光的力量在迅速流失,不复方才的威势。
时间是黑夜,概念是黑夜,月亮是真实存在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说——
诺娜的异能【妄临血夜】,硬生生的把白天跳过,换来了此刻的夜晚降临!
多么恐怖的能力……
“哈瑞斯,这次,到我来救你了……”
在月光之下,诺娜露出了洁白无暇的笑容。
没错,此时此刻,哈瑞斯的异能也被正式激活,完全形态。
肉眼可见的,他的头部在疯狂的恢复、增长,这个速度的抢救之下,竟有了一丝生机。
诺娜……她是为了这个狼人来的,看到这个境况,弗雷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但这确实不在他的计划之中,诺娜是偷偷跑来的,她顶着炽热的阳光,打着一把小伞,在人群和危险之间穿梭,只为了远远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