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操办喜事,不妨又要交代一番了。前回书讲到柳翠云、许赛花认白老夫人作干娘,回去后,柳翠云当年说了婆家出了嫁。惟有许赛花宁死不嫁,再提,她出门当尼姑。这就叫:是鸳鸯棒打不退,无姻缘巧说不成。天可怜见,与白郎走到了一起,这就叫有情人终成眷属。因而,赛花的嫁奁那是世上少有的,这一点,在上文中尚未交代。因此要说说了。
你瞧:罗马车,排两行,上面装的新嫁妆。毡的毡,被的被,一队队罗马排成对。红的红,绿的绿,样样都是新鲜物。晶莹的,闪亮的,个个都是珍奇的。天上飞,地下跑,公园陈设都不少。绫罗绸缎咱不提,金银财宝更不表。屋内的,屋外的,没有一样缺少的。头戴的,身穿的,都是果仙亲做的。要说哪样不是的,就是……小姐的身子……不是白母亲养的。
自从嫁到白郎家,没有一个不夸她。人品正,心眼好,白母拿她是宝宝。白郎疼,果仙爱,时常三口一铺睡。你摸摸,我挠挠,恩恩爱爱心相纯。事大的,事小的,没有不去商量的。大哥疼,大嫂亲,二哥二嫂挂在心。老的老,少的少,全家和睦度光阴。
“说到这儿,就凭这一点,谁不来,我也得来。只可惜呀,老了,忙不动了,……还有……身边无子,要是有子,应该披麻戴孝。今天,大妹走了,我能不把妹妹办得体体面面让她安心舒适地走吗?我虽老了,这些弟子年轻啊,是我多年亲手栽培起来的,红白事,了如指掌,大小事也办过几十次。
“今天,我把他们招来,就是在这样大的场合进行锻炼锻炼。这几个孩子不是别人,都是你们自家的孩子,都是表兄表弟,在一起学了不少年,有一定的经验。你们几个听好了,给白老夫人办事,那不是一般的事。她老人家可比官宦人家受人尊敬多得多,我不说你们也是清楚的。对她老人家不敬,就是对仙草堂的不敬,对父老乡亲的不敬,更是对白郎、果仙的不敬。你们看,这位年轻的叫郑玉,下面该做的事情,就让他来安排。”回头指着郑玉,“这是你的职责,你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详详细细向家里交代吧。”
郑玉还没分派,外面乱懆懆的,许老出去一看,是楚馋带领一班来了。“哎呀,正缺人手,你就来了,还带来了这么多弟兄,快快进来。”
楚馋奔了丧,拜见了白郎、果仙和家里所有的人,叙说那次离别前由和这次回家情况。然后说道:“弟弟,这次回家,赶巧婶母归天,我就不能回去了。让弟兄回去送信,到时两位大人也会赶来的。”
“好吧,既然来了,都是自己人,也把你排上号吧。”
“好的,排啥都行。”
“你先候着,坐下来听听吧。”
郑玉是许老最得意的门生。此人精明,办事周密,撒土不漏。郑玉尊师傅之命,自我介绍:“我叫郑玉,跟师傅学艺十多年,仍有欠缺,才艺不精。上两次随两位师哥(篯扩,崔铁证,白彩莲的俩徒弟)承办的喜事,都有姑父、姑姑和师傅在此指点,虽不伸手,有老人嘴在,大胆的承办了。今奉师傅之命,让我和二位师哥独当一面,我心里确实打怵。让我为白老夫人料理后事,承办宾宴和丧礼,本人实在有不敢承当的心理存在。但是,师命难违,只好献丑。至于办得与否,万望白郎贤弟、果仙妹妹以及在座的嘉宾海含,多多见谅了。我就仙草堂白老夫人的后事简单地向各位说明一下吧。
“白郎弟和果仙妹准备把白老夫人在家停灵八十一日,这个日子不算短,在我们这里,少之又少,就是公孙王侯,不曾有此壮举。因此,万万不能轻举妄动,疏忽大意啊,一定要慎之又慎。关于停放后事以及超度已有博一副老仙家作了安排,这一点,我就不必考虑了。至于,八十一天的用餐,置理及一些用当,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些事,既繁琐,又棘手。因而,办事要细心周到。办不好,会出大乱子。因此,就此情况,下面颁布每人执事,拜望每一个人一定要按准则办事,无论是自家的,还是外手的,不得超越自己的范畴。如哪一个超越,必将重罚。
“白天师弟听令,八十一天的用餐器皿一律由你一人调度管理,以待使用,这是你拿手的好活,非你莫孰,不得有误。二师弟白地听令,烧火,做饭,供应茶水,洗刷碗筷,一切由你一人调度分派管理,以待使用,这也是你拿手好戏,非你莫孰,不得有误。三师弟白水听令,关于外柜内柜的事务,登账,领单,送单由你办理,不得有误。四师弟白亮弟听令,领客,待客,送客,拜客,拜灵棚由你着手执办,不得有误。
“家中的总务由果仙妹和赛花妹姐妹俩负责监管,一切应用之物都要凭条签名画押盖章方可领取,各自领取认真管理,各负其责,直至把殡事办妥为止,用过之后仔细清点,缺少了,一律自行赔赏。至于办多大事,出多少钱,都有你们自家做主。等做出决定,由姑姑掌管,出纳账目由二嫂登记。果仙妹抽空协助大嫂接待来往女客,家里的杂务由你们自行办理。
“楚馋将军回来探家,我也照样安排了。楚馋将军是头面人物,你在外面接见所有客人。你的手下人,一切听你调度。姑父果仙另有安排,药铺门诊有姑父负责。再大的丧事,也不能撩了坐诊。大嫂她们照管女的,一切由你自行支配。大哥、二哥、三弟守灵尽孝。即日起,大家各负其职。但凡缺啥少啥,回去排查登记,错了由你们自己负责,排过之后到我这里领取支票,然后再到二嫂那里领取物件,到时票据如一,一切家当用物必须相符,否则自行(或从工钱扣除)赔赏。”
郑玉一阵工夫把事务安排完毕。大家明确自己事务,听了无不屈指一竖。
话说各领事人,回去之后,每人每准备笔墨纸砚,进行造册入卯,选派大小头目,分派任务,清点人数,查清所用物件,记入账内。然后按自己清单去大总管那里领取批文,再到金兰那里领取物件。金兰收回批条,再给领事人一个回条,当面清点,无丝毫差错。各处办理,妥妥当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事后,都夸郑玉办事精明,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白母葬礼,许老大外甥刘春也来了。他是怎么来的呢?
刘春尊牢一年,回来安分守己,孝敬父母,关心妻小,日子一天好好起来。多次在许老的带领下,到白郎家拜会,学了不少自己平时学不到的东西。今天白老夫人归天,许老见白郎身边人手紧张,打发人叫来外甥刘春,被安插在白郎身边使唤。
整个仙草堂,里里外外,一片孝服,庄邻乡亲,亲朋四友,男女老少,听说白老夫人归天,都来点香,烧纸,以表对白母悼念。多少天来,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像赶庙会。但凡悼念,一律破孝,因而,大人小孩,各村父老乡亲,没有不来为白老夫人悼念的。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远。前来悼念之人,如潮水一般,一起涌来祭奠,祭奠之后,大都不吃而归。无论众人怎么挽留,都无益。有的排了几天队,也没挨上,有的干脆在大门外,烧香磕头,有的自买孝服,戴在头上,也有穿在身上……哎呀,啥样情形都有。总之,七十多日,仙草堂门口,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形成了一条白茫茫的人流,人来人往,白花簇簇,宦来官去。八府巡按诸葛立,泉州总兵斋大人来得最早,受到了上宾接待,这些都不在话下。
这天并非念俗之日,街坊邻舍,四乡八村,亲朋好友,不曾前来悼念。但凡来者,大都远路之客,一天到晚,熙熙嚷嚷。
早丧,白地跑来传报,柳老带着全家身着孝服赶来。白郎身服重孝,不便出去,差遣总管郑玉相迎。没等出去,柳老带领全家来到灵堂,拜下二十四拜,白郎搀起。
柳老不远万里赶来,为白母吊孝,白郎深感不安,“这么远路,您老怎的知晓。路途遥远,不曾告知,您却来了。”
柳老万分痛惜,“不是现在才来,早该来了。一走十余载,不曾看望,甚是惭愧,回想当日,愧心难当,无脸相见。那天,出外办事,得知大妹归天,当天接回女儿,连同女婿,一起赶来。不是白家,哪有她们命在。就是天大之事,路途再远,大妹归天,也得赶来给大妹烧点纸钱呀。”然后给大家引见,询问白老夫人先前情况,知道赛花嫁娶白郎,柳老全家非常高兴,“这是天作之和,幸事,幸事。”
荷花正忙得到赵胜呼唤(荷花正在外面接待前来吊念的女客),赶来拜见柳老一家,然后安排住宿去了。
果仙、彩莲、金兰……叙起离别之情,不在话下。荷花过来,接到新宅歇息,回来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务。
总管郑玉,安排柳老外柜执事,见到楚馋,拥抱一起。“老人家,要不是你,我命休矣。是您老为我报了此仇。”
“以你能力,完全可以将他斩于马下。是你体力透支,遭他毒手。你一连斩杀贼寇五员上将,毙伤四名,了得啊。就是铁人,也会累垮的。何况是个人呢。你的英雄事迹,传满天下,我们那儿没有不知道的,都为你贺喜啊。今天在斋总兵手下当差,官拜将军之职,不得了啊。”
“我的一切,不都是白郎弟,果仙妹带来的吗?”
“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咱不谈这个事了,今天的任务,接待好客人。我老了,全听你的。”
“老人家。”
“不要推辞,听我没错。”两人呵呵呵大笑了。
郑玉将事情吩咐完毕。外面又来了好多人,要知来者是谁,如何厚葬白母,要知详情,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