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亮,白郎、果仙、白彩莲夫妻二人早早起来。来到前院,车辆就绪,行李搬上。白母带着三个孩子赶来,一家又和上次,一直送出村外,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
从善离家一年了,信也没捎,话也没带。一边赶车,一边思索,不知娘俩怎样了。四兄弟做啥,日子过得如何?邻居婶子大娘好吗?思前想后,不知不觉几十里下去了。
虽说十一月(农历),从善却没感到一丝冷意。望着远处的山,近处的河,感到比往日更加亲近。
日到中天,肚中饥渴。转过几座山包,远远看到前面山凹里,有一酒店。从善快马加鞭,转眼到酒家门前。店前挂着一个招牌,上写着:“有来有去”四个字。从善跳下马车,店倌伙计打着招呼,“客官请进,客官请进。”
从善拴好马匹,紧靠窗户一张桌子坐下。店小二跑来,“客官,要点啥。”
从善点了两凉两热,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正喝得痛快,忽听外面一阵喧哗,尤其那个嗓门高的,喊的声音比谁都大。从善听得耳熟,咋也看不见,起身顺窗口向外一望,原是冯七、李三、张五、王六四兄弟。
“自从大哥到舅舅家做外事总管,兄弟再也不曾聚会。想那时,咱和大哥走南闯北多自在。这可倒好,连个人影也没了。往日跟着大哥走西路,你们偏走这里,不知店家酒菜如何。”
“你别瞎嚷嚷,好不好都得吃,吃好了还得赶路。这次回家看看嫂子,大哥不在,咱不得好好照顾谁照顾。”
“你说的是,大哥待咱不薄。有咱花的,也有嫂子花的。”李三倾胸直腹。
从善十分感动,到底是八兄弟,再也等不及了,连忙走出客店,高喊一声,“兄弟,别来无恙,你看我是谁。”
冯七等人一见是从善,可把他们乐坏了,一拥而上,抱成一团。
李三转脸给冯七一拳,“要听你的,走了西路,今日能见到大哥吗?”兄弟几人打打闹闹进了酒店落座。从善叫来店小二,“赶快加摆一桌上等酒菜,我和兄弟好好喝一场。”
小二答应一声,“好来。”转身跑去。
一会工夫,酒菜上齐,兄弟五人,叙起家常。
张五,王六酒还没下肚,问起来了,“大哥,咋来这里啊?”
从善把他从舅舅家去仙草堂,回家变卖家产,带妻小返回的事全部告诉了弟兄四人。
“哥哥,果仙妹给你啥工作,你这么上心啊?”
“果仙妹很器重我,安排我为外事总管。你们可知,今昔不同往日,我也是郎中了。还有啊,你们想知道嘛?”
“哥哥不说,我们上哪知道,哥哥说来听听。”
“白老夫人收我为干儿子了。”
四人一听,真的傻了眼,一两年没见,大哥变化如此之大。“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得了好处可别忘了俺呀。”说着,哈哈哈大笑。
“哪能呢。过了年,仙草堂扩建,这次回来接你嫂子过去共同管理,振兴仙草堂的。”
“大哥,你那几间破房子,能值几个钱。不过,地处十字路口,地势好,不如交与我们打理,开个酒店,比南跑北跑强多了。坐家的买卖,少吃辛苦,省得担惊受怕。将来这个家还是你的,挣了钱,二一添作五,你看咋样?”冯七诚心诚意问了一句。
“这个办法好,你们几个乐意不?”
“乐意,有大哥一句话,俺还得好好干呢。”
“既然乐意,我把话说在前头。房子,你们用着,做大了再翻新。至于今后,家在哪里可就难说了。你们挣了钱不用和我分,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满意了。今后如有困难,只管到仙草堂来找我。”
弟兄四人高兴极了,“好的。”罢饭,付了账,装上行李,一同上路。
再说李金兰,自从欧阳从善被她表弟叫走,在家度日如年。时时思念白郎、果仙、大哥、大嫂。想想白母,年岁高迈,不知她老人家身体如何。想来想去,不免怪起舅舅来,如不表弟到来,哪有这等事。转念一想,舅舅也是没法的呀!古人说得好,替人方便自方便,怎么能驳了这个面子呢。
金兰正然想着,她的儿子臣臣从外边跑来喊着,“娘,你哄我,整天让我到那棵杨树下等,现在快过年了,也不见爹爹的影子,这回,我可不相信你了。”
“我的好孩子,娘不会哄你的,昨晚娘做了个梦,挡不住今个上午你爹爹就能回来呢。”
“谁没做过梦,醒来一场空,有啥希罕的。”
“孩子,你做啥梦?”
“我做的么……我不告诉你,反正……反正家里开了一朵大红花,可好看了。”臣臣眨巴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
“说啥,家里开了朵大红花。哎哟哟!我说臣臣,我做的和你一个样,也开了一朵大红花。这是件大好事,娘俩做同一个梦,你说奇不奇。”李金兰非常惊喜起来。
臣臣瞪着眼望着他母亲,“这可就奇了,娘俩咋同做一样梦呢,当真爹爹今天能回来?真的梦里成真?”臣臣一直怀疑着,为自己设了两个问题。
娘俩光顾在家争论,外面可就热闹了。
话说欧阳从善和四个义兄在路上晓行夜宿,不一日来到一个小村子,前面围了好多人,挑着彩旗,锣鼓喧天,像在办喜事。
路窄人多,过不去,冯七跳下马车,一头钻进了人群,想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啥事。打听老者,“老人家,这么热闹,做啥呢?”
老者看了看冯七,问道:“你是外地人吧,要不,怎的不知啊?”
“老人家,您猜对了,俺是路过的,这么多人,过不去,过来打听。”
“年轻人,俺给塑像举行安放典礼仪式的。”老者郑重地说。
“塑啥像,搞啥典礼仪式?”冯七迷惑不解,迫不及待地问。
“你到这边来,我讲给你听听,你就清楚了。”老者很客气。
“老人家,我还有几位兄弟,能不能让他们都过来听听?”冯七恳求着这位老者。
“咋不行啊,一个人是听,两个人也是听,叫他们都过来吧。”
“你们快来呀……快来听听……老人家讲故事。”冯七对着从善几个大声喊起来。
冯七本来嗓门就大,这一声喊,把周围人吓了一跳。朝他望了望,“哪里来的一个冒失鬼,看就看呗,喊这么大声做甚,听啥故事,真是的。”
老人家见哥弟几个都过来了,笑道:“今天这事,比办喜事还隆重。乡亲们给塑像举行落座典礼仪式,你们知不知白凤落果仙扒缸寨这个地方啊?”
“知道啊,那可是大大有名的呢,天底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个人一齐回答。
“那里有个‘仙草堂’,专门为老百姓看病,可神了。这里人生病,都在那里看好的。人家除了适当收一点药费,其它啥都不要。大家对果仙、白郎敬重。为表达敬意,大伙一合计,凑点钱,在村南那个风景秀丽的小山上盖个寺庙,塑金像,敬仰他们。今天就是给这两尊塑像举行落座典礼的。”
从善道:“噢,原来是这样啊,俺能否参加啊?”
“当然能喽,只要你们愿意,我带你们一块儿去。看你们也是好人,这是我的家,马车赶过来,放在院子里。”
从善兄弟几个很是高兴,安排妥当,跟着老人一同前往。看到白郎果仙塑像,跟真的一样。好像在说:二哥,你咋的也来了,你把二嫂接来了吗?
李三兄弟四人一见,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急忙跪下磕头,嘴里不住地念叨着,“白郎弟,果仙小妹,哥哥来看你了。”
四人一跪,在场的人惊呆了,“你看看,你看看,没到磕头的时候,咋开始磕头了。”
四人一起答道:“你们不知,虽说塑像,跟真的一样,这两人是俺的救命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