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柳公权认识了许世清,两人情投意合,成了莫逆之交。三天两头在一起倾吐直叙,无呱不说。柳老何是等人也,性格刚强,为人直率,坦诚善良。自果仙引见,知道许老为人侠肝义胆,慷慨解囊。因而,两人相处如同亲兄一样,都感相识恨晚。
柳老夫人、小姐痊愈多日。柳老准备近日起程返乡,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报答。
这天晚上,柳老邀请许老,喝个辞行酒,顺便让他出个主意,商量答谢之事。
时间不长,家人回禀,许老到了。柳老起身相迎,二人坐下,一时酒菜摆上来。老弟俩一边吃酒,一边闲聊。许老知他一定有事,放下酒杯问道:“老哥哥,不知有何指教。不然,这么晚了,为何请我吃酒。”
柳老正颜道,“老弟,咱弟兄相处缘分不必细说。现在,夫人、女儿身体痊愈,多亏白郎、果仙舍身相救。今天让你过来,确实有事相求,请你帮我拿个主意,商量如何答谢之事。再过几天,我要回归故乡了。”
“噢,老兄,原为这事。为何走这么急,不是我说你,亏你说得出口。白郎、果仙是那种人吗。你来这么长时间,看她接纳谁家的好处了。你是个明白人,咋说出这样的话。”许老带有一种责备的口气。
柳老心想,老弟说的也是,那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啊。这可倒好,主意没出,倒落了一身的不是,“老弟啊,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才好呢?”
“你要真听我的,先不要急着走,再住几日。我确有一个好办法,保你满意,也是你我共同的心愿。”许老像在和他打呵谜似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柳老依然不知所云,急问道,“老弟,说了半天,我依然不明,不如直接了当,痛痛快快说出来,省得让我不安。”
“你没答应我的要求,当然不会先告诉你了!”说完,呵呵呵笑了
“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好,我不走了。你啥时满意了,我再走,如何,呵呵呵!”柳老恳求道。
“那就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咱认识这么久,你我两家未曾相聚。明天一早,带上全家到我那儿认认门,也是夫人和女儿的一片心意。现在贵夫人、小姐身体痊愈,趁此机会两家聚聚,作个纪念。如若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逢。再说,也不在乎多呆一天两天的。”许老真心实意说出自己心里话。
柳老深感内疚,我英雄了大半辈子,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连最起码的礼节都忘了。许老弟这么诚心诚意相留,万不能谢绝。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哈哈笑道:“好啊,多谢老弟美意。那好,主意何时相告呀?”
“老兄,不必急,到时便知。”
“好,好,好,咱再痛饮几杯,如何。”老弟俩甚是高兴,一直喝到子时才散。
次日清早,柳老早早梳洗。吃罢饭,赶奔“仙草堂”。面铺门前,看病人早已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果仙、白郎忙得不可开交。柳老为不打搅他们,从偏门走进。见了夫人和女儿说明许老相邀之事。
夫人道:“你和白老夫人、果仙、白郎他们讲一下。”
“应该,应该,你们在此等候。”柳老拜见白母,“大妹子,今天可好。”
“大哥常来常往的,无须行大礼,快到这边坐下。我没来得及过去,你倒先来了。他们娘俩可好?”白老夫人关切地问道。
“大妹子,全托你的福,都好了。今早和你商量件事。”
“啥事啊,大哥,还用得着商量。”
“许贤弟让俺全家过去认认门。”
“哦!那太好了,许老哥哥是个大好人啊,无论和谁都处得来,你们快去快回。”
“大妹子,请您保重。”说完,柳老辞别了白母见了白郎、果仙,起身去许府。
早有管家许在礼提前相迎,许在礼头前引路,一人跑去禀报。许老带着夫人、女儿出来迎接客厅,两家团聚,甚是高兴。赛花、翠云手牵着手,两位夫人相依而坐,亲亲热热。
不多会儿,一桌上等酒席摆上,两家谦让,分宾主落座。
许老站起,“今日柳兄全家来到穷乡辟野,光临寒舍,使许家蓬荜生辉,为感谢你们全家的到来,咱们满饮此杯吧。”说完,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大家也跟着一口气喝完。
两个女儿斟上酒,许老扫了一眼,“这杯酒,不为别事,只为柳兄出主意,呵呵!柳兄你看如何?”
柳老二话没说,举杯便喝,娘俩也是如此。许老夫人插上了话,“不能让大哥、大嫂再喝了,有话你就快说吧。”
“只要许贤弟能把好主意告诉我,再喝几杯也无妨,哈哈!”柳老说话爽快。
“说得好,说得好啊,这才是我的大哥哥,真正的大英雄。来,大哥,再来几杯。”
“好,再来几杯,倒酒!”
女儿赶忙满上,老哥俩又是一口气喝下。两位夫人看到老弟俩这样高兴,喜不自禁。
许老有点难为情,“唉……说起来算不得好主意,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说起往事,你们不要见笑。赛花与白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渐渐有了感情。尤其女儿赛花,早把白郎视为心上人。俺家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对白家敬仰有加,非常同意这门亲事。只因那时他们还小,想过几年再托人提亲。谁知,光阴似箭,快如流水,转眼几年过去了。是我粗心大意,竟把这事给耽误了。
“再后来,听说白郎从北山带来美如天仙的女子,订了亲,这才想起女儿的终身大事来,真是追悔莫及啊!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了。白郎的婚事,还是我给主持操办的呢。为这事,女儿要死要活的。后来,我和夫人商量,不如和白老夫人做个干亲家。可是,至今也没好意思提起。昨天你找我吃酒,我突发想起这个主意来。不如两家一块过去认白家干亲家。一来了确女儿心愿,弥补我的过失;二来也达到了你报恩答谢的目的,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柳老一听,觉得是个好办法。不仅报了恩,还成了亲家,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事。柳老想到此,“老弟,这个主意太妙了,我完全赞同,一切由你安排。”
两位夫人和翠云拍手叫好,只有赛花憋在那里一言不发。翠云过来安慰,赛花这才开口,“唉……都是我的命苦,虽不能与白郎哥携手到老,我却有了一位好哥哥和一个好嫂嫂,还有一个好母亲。”
“那你这个母亲不好吗?”翠云道。
赛花瞥了一下嘴,“谁叫她耽误了我的终身大事,我催过多少回,也不放在心上。还有……”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许老捋了捋胡须,有些做作起来,处于不发内心的呵呵呵笑了两声,“你看看,女儿报复性有多大,还没出闺,把俺老公俩给忘了。看来啊,以后想喝她一口水也甭想喽。”
赛花白了许老一眼,“谁叫你给忘了呢,只是……我还……”说着,她拽着翠云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柳夫人拉着许夫人的手,“大妹子,俺家丫头也是这样。人大心也大,要不是有病,还不知咋样呢。好在现在身体康复了,回去给她找个人家,嫁出去算了,省得落了个‘仇人’。”
许夫人心里更难受,觉得对不起女儿,好好的事给耽搁了,忧伤地说道:“孩子都是这样,你刚才也看到了。虽说她说的不是心里话,可她的心我是知道的,还是抱怨的。唉……这事怪不得女儿埋怨。”
柳老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是啊,作为父母的,应该多体谅才是。咱都是过来的人,该办的应该提前办。好了,咱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正事把。”
“我看,这事既然定下,咱图早不图晚,不如今天过去提提,你看怎样?”
“也好,早办早了心。”
大家商量定,起身赶奔“仙草堂”。面铺门前仍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大老远的果仙一眼瞧见,“伯父,伯母你们好快啊,二位小姐也过来了啊。母亲在里面,你们先过去,我忙过之后,随后就来。”
来到里院,白母正拿着小喷壶洒水浇花,亮亮跑来跑去,逗着白母一阵阵发笑。白母只顾浇花,没注意这些人到来。亮亮眼尖,喊道:“奶奶,您看,来了好多人呢。”
“谁来了,看你大呼小叫的。”白母一边浇花一边回头,“哎哟,我当谁呢,原来是你们呀。来之前咋也不打个招呼,也好有个准备。我听说,许大哥不是邀请柳大哥一家认门的吗,咋这么快都回来了。哦,看样子,你们一定是有事。不然,咋来得这么齐数。快,快过来,进屋歇歇,呵呵呵!”
赛花、翠云一边一个拉着白母,赛花撒娇似的说:“婶母,爹爹是请了,这不,都是从俺家过来的。俺姊妹二人是来认您做干娘的,你可别说不要俺姊妹俩哟。”
“你们说啥,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我听听。”
“俺……姊妹……二人……认您做……干娘……来了,您……要……不……要哟?”
许老夫人,柳老夫人指着女儿,“你这两个死丫头,有话不能到屋里说,却在这儿说。把话说得这么大,快把人噎死了。”
两个丫头撒起娇来,“在这儿说好,婶母要俺二人,俺就进屋,不要呢,走得方便,省得走个来回趟。”
“好厉害的俩丫头,平时看你们怪斯文的,没想到……”白老夫人话还没说完。两个丫头把话接了过去。
“没想到,这两个丫头……这么……不……讲……理,这么蛮横,是不是?”
“好了。”白老夫人笑了,指了指赛花、翠云,“我收下这两个不讲理的小丫头啦。走,进屋好好叙叙,哈哈哈。”说着,一同走去。
两个女儿搀着白老夫人一边走,一边说:“我就知道婶母会答应的。刚才,俺和婶母开个玩笑,可不能把俺当成口丫头,否则,俺没脸见几位哥哥和嫂嫂了。”
“我才不管你们这些呢,等你哥嫂来了,我就告诉他们,都不喜欢。象这样的口丫头,谁理她。”白老夫人拿住脸,一本正经地说。
“俺才不信呢,说了俺也不怕,他们都不是那样的人,和您一样善良,朴实,俺知道您是疼我们的。”
“我才不疼你们呢。”白母指着她俩的头皮,开心地笑了。
一起来到屋里坐下,叙了一些家常。
过午,果仙、白郎、赵胜、荷花一块过来。大家相互见礼,说了一些客气话。果仙一手拉着赛花,一手拉着翠云,“你们不是在……”
赛花望了望白郎,有点儿羞涩,脸红了红,“都是从俺家来的,我……我们只是来坐坐,心里……怪想……婶母……和你们的。”
果仙看赛花说话吞吞吐吐,不知其因,“咱们都是自家姐妹,没啥怕羞的。赛花妹,平时不出门,见人又少,可以理解。你们咋能和我比,我是出门出惯了的,都不要见外。”
荷花道:“妹妹说的是,快坐下吧。”
赵胜拉了一下白郎,白郎不知何事,随大哥出去。赵胜问:“晚上有何打算?”
“刚才他们来的时候,都很忙,果仙没告诉我们,她已打发人准备去了,我想,现在快回来了吧。”白郎向赵胜解释。
“那好,咱快进屋吧。”
“翠云是个苦命的丫头,算是死而复生,是个有福之人。赛花虽没受过苦,却也勤快,聪明好学。你们愿意认我这个干娘,我很高兴。现在,我儿女满堂,只可惜,金兰、从善不在。”
大家相互见礼后,一起磕头,举行拜亲仪式。礼罢,双方落座。
刚坐下,店小二抬来酒菜,摆上桌子,三家围坐,开怀畅饮。
柳老抱拳施礼,“今天,能结识这么多的好心人,是我一生最大的荣幸。之前想都不敢想会有今天。不仅夫人、女儿的病好了,还认了个干亲家。现在都是一家人,我提议,干此一杯吧。”大家端起痛快地一饮而尽。
许老放下酒杯,“我出生在扒港寨,长在扒港寨,今年七十二了。这里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我都了如指掌。白老贤弟英年早世,撇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朝日以做豆腐砍柴为生。家是穷了点儿,可是,人穷志不穷。与庄邻乡亲和睦相处,为人正直好善。哪怕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接济他人,赢得了众人的尊敬。
“白郎从小,讨人喜爱,对谁都是实心眼,又勤劳好学,又善解人意。因为穷,上不起学,只能到学堂窗户下偷学。现在,又娶了果仙这么好的媳妇,这正是好心有好报啊!今天能和白老夫人结为干亲家,的确是我们的荣幸。为我们永远和睦共处,再干一杯吧。”
柳老听了许老的介绍,心里更加敬佩白老夫人,“大妹子呀,你真了不起啊。真是听人一句话,胜读十年书。你真让我佩服地五体头地。”
“老人家,说起白郎,我最清楚不过了。弟弟不到十岁,就上山砍柴了,每天路过我的家。俺一起相处多年,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今天,母亲收留了俺夫妻二人,帮妹妹操持家务,就算累死,也心甘情愿。”荷花接过话茬。
“荷花说的对,要说我,我更不及白老夫人。从小出身官宦家庭,水来湿手,饭来张口,大门不出,二门不进,从不知啥叫苦,长大出嫁也是如此。今后,我一定向大妹子学习。”许老夫人说着流出了泪。
许老夫人话音刚落,柳老夫人接上了话,“大妹妹,你这话可说到我心里来了,俺哪能和白夫人相比,咱都是享福享惯了的人。要不然有这么一句话了吗,‘饱汉不知饿汉饥,骑驴不知步行的’,像咱这样的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把眼前的福当作苦呢。你说得对,我应该好好地改造自己,向白夫人学习,做一个吃苦耐劳的好夫人。也应该给孩子们带个好头,就为这,咱得干了这杯酒。”说着,又是一饮而尽。
柳翠云听了几位老人的叙说,方知白家母子的为人和曾经的艰辛。怪不得赛花从小这么喜欢白郎和干妈呢。她拿起酒壶来到白母身旁,“母亲,您和白郎哥真是太辛苦了。今天,您认了我这个干女儿,我没啥孝敬的。作为女儿的,给您老人家满一杯表表我的心意吧。”
“我的乖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比你在身边孝敬还好。”
柳小姐恭恭敬敬地给白老夫人斟上酒,双手端起,白老夫人接杯在手,幸福地喝下了这杯,大家为此鼓掌祝福。
许夫人接上了话,“我和白夫人虽说不是紧壁邻居,却也相处默契。现在,咱三家成了亲家,这是缘分,是千载难逢的缘分。为我们三家今后友谊长存,为儿女的幸福,全桌同庆。”全桌又是一阵高兴,同时端起,饮了此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心情舒畅,吐露真情,直至太阳平西才散去。谁曾想,正当柳老准备近日起程,柳小姐却于夜里突然失踪。要知何人所为,能否救回柳小姐,请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