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的书房,阿木、林、林木大哥,还有恩守在门外,一众人围着城主一个人。高高的天上悬着柔柔的明月,柔柔的明月下有个墨香四溢的书房,书房里面吹进了剑拔怒张的秋风。
城主怒问:“那两人呢?”林木大哥、奸脸、色鬼中他最中意的是奸脸,那是一个要聪明有聪明,要手段有手段的人。
父亲追问那两人的行踪,阿木冷冷地答:“死了。”林心道,那两位首领怕不是兄长下令杀的吧!
”你有什么权利处置老子的人?你是什么狗东西?你他娘的……”。随手拿起身旁的书砸向阿木,阿木跪在地上没有躲,鲜血顺着额头滴落,滴落。
怒气还在继续,一本接一本的书向着阿木飞去,老人有着不打死这个忤逆不孝之子不罢休的气势。
林一把抱住城主:”别打了,父亲,该问问兄长因何缘由啊?”他们两个是您的心腹,可兄长好歹流着您的血,不问原由的惩戒兄长。早知您对兄长凉薄,今日一见竟凉薄至此,使人心如凛冬至。
”此事的因由,我快要忘记了,又或许我记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人,我一人杀的,请城主责罚。”要一力扛下来,才不至于折了林木大哥和偆。
恰在此时,恩来报:“城主,少城主夫人求见。”附声在城主耳旁说的,声音压得很低,众人皆听不得说了什么。可阿木知道,是白狐面儿来了。
阳萍姑娘换上了一身鹅黄罗裙,罗裙上绣着几朵花开正当时的菊,浅色的腰带系着不堪一握的盈盈柳腰。
许是深秋风凉,她配上了一件纯白镶着狐边的斗篷,斗篷的白帽黑遮住了脸颊,显得她娇小玲珑。仿佛开在风里的花,随时要趁风起,飘远。
白净的脸上涂上了红红的胭脂,使她有了一抹明亮的色彩。慵懒的眼眸里含着一丝淡淡的鄙夷,扫了一眼阿木,又离开。
望向公爹时,眼眸里已换上了惹人怜惜的柔弱:“都是他们,见儿媳稍有姿色,便见色见意,趁着夫君前面探路时,欲要……欲要欺辱……。”欲语泪娇羞,万般可人怜。
面前的公爹此时身躯一震,心一动,眼一红,那个死去的色鬼的心住进了他的身体里,对眼前这个是自己儿媳的女子,起了怜惜之意,不伦之心。
他扶起了自己的儿子的媳妇,众目睽睽之下,他扶起了她,他抓住她不放。“美人,受惊了。”终究谁被狐色迷了眼,忘顾身份与礼仪。
“咳,咳……”,是候在一旁的恩,他的声音不合时宜却合情理的传了出来,是在提醒城主注重身份。仿若美梦中唤人醒的闹铃,城主还带着七分的眷念之意,依依不舍的松开了阳萍的手。
“如你所说,我儿杀得好,他们死有余辜!”这前后的转变,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林木大哥他明明身在此局中,却又像台下看戏的无关人士。你们都在台上唱戏,而我在台下看戏,不言不语中冷眼漠漠。
“娘子受惊了,都是阿木的错。”阿木起身将阳萍姑娘带向自己,该离开了,剩下的事情阿木不在更好。
“父亲,阿木告辞。夜已深,我先带娘子去歇息。”这姑娘既然来到我身边,于情于理我该护他周全。
林对着兄长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而林木大哥看都不曾看一眼。
走中父亲院中的大门,阳萍提高了声音问阿木:“若是你父亲偏要我,你是护我周全还是双手奉上?”我在坚强的面具下哭泣,佯装不懂身如浮萍。
“阿木,没有送妻予父取乐的心。阿木的父亲是个‘宁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妇人’的淫邪之人,今日让姑娘见笑了。”
不知我家祖上,宅北是否有李,宅西是否有桃?宅东有杏凶,宅北有李,宅西有桃皆为淫邪。不然何故出这淫邪之徒?
”唉!”,阳萍悠悠地叹了口气,抬起手去抹阿木额头上的血,被阿木退了一步,错开了身子。手就那么在空中僵着了,良久,放下双手,决绝的转身往自己房中走去。
阿木心中的妻不是姑娘,阿木想做的是别家姑娘的夫君。“阿瑶,外面风大,记得添衣裳。”目送着阳萍走远,阿木的心上全是阿瑶。
阿瑶淡妆的小模样,阿瑶轻声柔语的叮咛,阿瑶梨花带雨的不舍得。明明那晚阿木没有回头,可他知道阿瑶的依恋。
那晚的阿瑶,将阿木的心哭成了一条绵长清亮的河。
阿木没有回去房中,在石亭中邀请明月相坐,等候着书房那边的消息。月色中黑影忽闪而过,身法极快极轻。
这人应是城主趁此次阿木到萤枫城回亲放进来的,往日父亲总当阿木是废材,不屑一顾,如今,不同了。
阿木痴痴地看着月亮,傻傻地笑着,像村头巴望着美姑娘的二傻子,笑着笑着睡着了。衣袖轻垂,眼睛紧闭,脸偏向里边,一动不动,睡死了。
那团黑影试探着近了,近了,先探鼻息。呼吸均匀为熟睡,手中的匕首在柔月下闪着寒光,这是取人性命的险短之器。可不知这性命是取他人的还是自己的。
说时迟,那时快,玉白色的身影晃动,双手反制于他,将这兵刃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你还是太弱了。“站起身来才看见他的一张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大半迈进地狱,一点留在人间,人鬼不分的一张脸,这又是玄机城那个修罗场上回来的谁?“你的父母、妻儿呢?”
问起父母、妻儿,他那张烧焦的脸似有所动,想起娇妻、小儿那期盼的双眼,眼中亮起了希望,不一会儿,那希望又灭了。
干枯的喉咙里挤出一句干瘪的话:“你们都该死!”控制我于暗处杀人的城主该死,身为那该死的城主的儿子,你也该死。你们都死了,我的父母妻儿就能得到安宁。
“我的母亲也为我的父亲所杀。你想回家么?看你的样子应当活不长了,想回去最后看一眼家人么?”我该怎么做,才能劝说那恶风不要吹散一个又一个的家?
“我不去了,我要解脱了!”让我去黄泉保佑着她们吧!我这幅残死的模样就不回去拖累她们了。
黑影匆匆来,又匆匆走,那把匕首结果的是他自己的性命。他被城主在暗处圈养,暗中折磨,逼迫成了杀人的利器。
可这杀人的利器有他自己的思想,有他的牵挂,有他的守护。他本可以与妻儿安心相守,与老友开心品茗,商场上奋勇厮杀,可最后他成了城主府里的一缕游魂。
他的妻,正在老友府中伴着青灯,念着他,他的小儿,正慢慢成长,只希望别再延续别一个他。
书房里,是林木大哥为百姓的据理力争:“城主,城主,即墨和莒城两城结成同盟,十五日后两军开拔玉蜀城。恳请城主调派四方兵力,全力守护玉蜀城百姓。”
“孤城不可守,明日一早召集一小批人马随我迁都苍琼。”调派四方兵力,护住玉蜀一个小城,实为不值。
“城主,玉蜀城不能守,然不能不守,对上,对下,对城,对民,我们都不能一走了之。”留满城百姓于此,任敌屠杀,请恕我等热血男儿做不到。
“两城大军来袭,情势必不能久守,提前撤退,以图整理,而期反攻。”与其兵临城下,拼死寻求生路,不如现在就退去安全地界。
“城主,百姓之命不是命吗?”主令在身,可召四方,兵符在握,一扫群魔。难道面对侵略要一退再退,连城民都交与别人血屠?
“父亲,孩子宁可战死,也决不能不战而退。”一个弃城之父,养了一个守城烈子。小小少年郎怀有一颗爱民如子的心。
“先下去吧!夜深了,我头疼,容我考量。”除了金银珠宝,你这个儿子我一定要带走,你兄长随他去,最好死在这里。
两人从父亲书房出来窝了一肚子的气。回到院中,远远见着兄长房中的夜灯未熄,似在等他们。两人便踱步来到长兄的房前,林木大哥左顾右盼,确认无人跟随后两人入了小房中,三人围坐小桌前……。
见到林木大哥脸上的怒色,小弟脸上的无可奈何,阿木已猜到八九分。“如此也罢,左不过我那父亲是个没骨性的,遇弱者欺死人家性命,遇强者又能丢下满城百姓。”
“兄长,只可惜小弟不能扛一肩重任,护城民安危。”若我掌权,一定不退,退一步敌进百步,犯我百姓,忍无可忍。
“林,和父亲一起离开是活路,和我们留在这里也许是死路,你真想好了?”风厮吼,马啸啸,壮士捐躯为危亡,可这战场上,捐躯的壮士中不一定无你无我!
上了战场,刀剑不会认得你是谁!猎猎玉蜀,生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