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狗屁,我还要活百年呢!我是天生长命的,你是天生短命的。”熊熊大火无情,滚滚热浪逼人,只见一片火海满地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仿佛想要把所有生命都吞下去。火海的上方烟雾弥漫,仿佛浸透了乌烟的五月的浓云降到了地面一样。那红红的火舌,吞噬着宁静,吞噬着生命,吞噬着希望。
祯已经在大火中烧成了乌黑的枯骨,再也说不了话,再也恨不了人了。乌黑的不只是他和他的五位忠心下属,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玉蜀城来的士兵。
大火带着祯的冲天之恨蔓延,蔓延。离猛火油库门最近的一批士兵死得最快,挣扎不多只来得及尖叫几声就被烧死了;接着是第二批士兵,他们带着身上的大火跑向大门,齐心协力想要拉开大门却徒劳无功,在绝望不甘中结束了了性命;再接着是第三批士兵,他们看着火光冲天向着自己而来,已避无无处避,有人眼见角落里面摆有几大缸水,赶忙舀起水来试图灭火,不想油得水沃之,越来越热情,有人试图翻过高墙逃出这生天,可惜毫无合作意识,你争我抢,你拉我推,最后少有别说翻出高墙,就是侥幸没着火的人,身上也沾上了烈火。
愤怒的大火遵从祯的遗愿想要将这座大院屠戮至尽,要将这些来玄机城豪夺杀戮的人全带入地府,这个美好的世间这些不配拥有这些残忍的刽子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场大火起初像一个小孩子快速成长,而后又像一个中年人干劲士足,渐渐的变成一个老年人迟暮残存,现在终于成了将死之人。
可将死的老者也留恋这人世间,更何况使命未完成。火还在苟延残喘的烧着,烧着。油库烧了,金银库烧了,连大门也被烧了。最先是存放猛火油的库房,带走五个人的生命,然后祯也以身祭了这场大火,被勾去魂魄的玉蜀城将士更是不计其数。
来攻城的有7000 士兵,而后4000多,再然后2000多,最后余下的人2000不到。大门被烧开,士兵们争先恐后的往外冲去,跑得慢一点的被跑得快的推倒在地,身上带着火的又传染给另一个身上没带火的,扑倒在地的被后面的奔跑的一次次踩踏……。
玉蜀城的城主和梁司军在离这五百米开外看着一切,城主的脸上再无任何笑意,之前眼中的得意张扬被滔天怒火接替。他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笑里藏刀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隔外的恐怖。如同吃人的猛兽,亮出了尖利的爪牙。怒火燃烧着,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怒气一鼓一张。
头里的小人又在蹦蹦跳跳了,手里拿着小锤子不停的敲,之前锤敲的只有一个小人,现在又增加了一个了。头比之前更疼了。是身边的梁司军带着几个老兵,将他救了出来,在大火蔓延中,护着他一路前行,一个叠一个将他送了出来。其间有人拉拽衣角,也被梁司军干脆利落的杀了。
恨不得将祯从地底拉出来,再生饮其血,活剥其肉,挫骨扬灰千万次。施救的人应当重赏,那么这股愤怒,找谁去发泄?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恶狠狠的拿定主意:”玄机城的百姓们,你给我等着。“身为寸铁的男女老少多么无辜,可在城主的眼中他为玄机城的百姓死有余罪。
也许是因为上天终于看不下去了,这人间火狱死了太多人了,猛火油也终于燃尽了。突然一场大雨扑天盖地的浇了下来,火终于灭了,人们也从里到外湿透了。
有人的脸像焦糊的煎饼,连自己的老母亲都认不出来自己的儿子,有人的手烧烂了不能再抱莺莺啼哭的小儿,有人的脚被踩瘸了,再也不能做家里健全的顶梁柱。来者十人中,回者不足二三。
只是整顿了下队伍没有清理战场,将一众士兵的尸骨留在了身后。可怜战场(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中人。有士兵的好友在这场战争中光荣牺牲了,痛惜不能用往生之血,打开异世之门,将他拉回人间,家中妻儿老小还在痴盼,怎么向她们交待啊;有士兵庆幸死的不是自己,真险,差一点点就没命了,全赖祖上阴德;菩萨护佑;有的士兵还在想着,等晚间无人注意时偷偷将金银珠宝揣入怀中,回去风月场所风光一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死去的人如果能选择,唯一渴望便是活着,金银珠宝,美人功名给生的欲望让了路,纵有富贵,再无命去享受。
许多活人本该下地狱,许多死人本命不该绝。该死的比如杀孽深重的城主,不该死的比如有人盼归来的士兵。人世无常,黑白常混淆。
士兵们各有各的心思,最后被城主的命令统一指挥:“将士们,跟我走,带你们去换新衣,吃饱饭,分金银,宿美人怀。”这是要进行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大屠杀。奸淫、放火、抢劫等血腥暴行,累累杀孽,重重阴损。“当又如何,我从来不信报应,只信强者为王,败者为寇,报应敢到我身上来吗?“强者称王,败者殒命,古来如此。在乱世当一个最强者是父亲毕生的追求。
带着一行人马,来到玄机城的长街上,长街冷冷清清,寻寻觅觅未见一人。玉蜀城在城主的统治下,严防紧守,日夜布防就像一只铁桶密不透风。玉蜀城要攻玄机城的告示,布满大街小巷,玉蜀城的男女老小都知道。可惜玄机城的城主不知道这个消息。
这一切有赖于城主的军队细作管理法则:““诸密有征讨,而告贼消息者,斩;妻同斩,女发落青楼为娼妓,子发配官司家为奴,世世代不得翻身!”“通传书信与别城人士,受及知情容止者,绞,并诛灭三族。””玄机城籍贯私入玉蜀城者,绞,与玄机人士私相来住者,绞。“宁可抓错,不可放过。
玄机城供奉的金银一万两、布绢一万匹均由城主带令于城外三公里外接回,玄机城的使者不得入玉蜀城的大门。当时使者回城有禀告给祯,”玉蜀城尊贵的城主说,外人不得入玉蜀。往年不曾如此,这事古怪啊!……“
当是只道是寻常:”玉蜀城城主名声在外,行为一向如些,有此古怪行为实为寻常,你们来回奔忙,辛勤了,下去早些安歇吧!“如果当时,可是当时难料往后。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
今日的玉蜀城城主看着玄机城百姓紧闭的大门,怒而骑马直长街尽头的繁华大院,高门上书写着“福祥润世”四个字,这是玄机城首富的宅院,如此惹人眼怜。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童应:“谁?”
城主祥装:“城主令,请你家主人接旨。”人马喧腾之声穿过厚厚的大门落入门童耳中又问:“这是胜了?”城主作答:“自是胜了,一场大火送他们入了地府,如此宵小之辈也敢窃我玄机城府,活该!”
门童缓缓打开厚重的大门,并唤身旁左右去报告主人:“,去报告主人,我们得胜了,城主召见……。”门一打开,眼睛看向城主身后的大队残兵,这军队的装束未曾见过,只说了一句:“不是玄机人士。”拉着大门的手慌忙又要关上。
可玉蜀城城主的刀比他的手快,轻轻一划,脖子的血喷涌而出,他就这样见了阎王。
又来了几个人手关门,下场和他一样,死了!“杀人了,杀人了,贼人攻入府内”家丁奔走相告,府兵赶忙上前祖拦,男主人也被惊起,忙跑到前院查看情况。
城主一身戾气,连话语也满溢杀气:“非同年同月同月生,共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美事,当以成全。你们给我杀,按人头论赏,一个人头五十两。”几个回合间,府兵百人,全没了。
男主人眼睛一闭,瘫倒在地:“老天啊,老天,你为何如此?好人不得好死,恶人金银满贯。”昨夜祯府中逃窜出来的人,将消息带给了玄机城的百姓,百姓又传百姓,都知道了玉蜀城城主带兵攻城的消息。事发突然,未来得及逃窜,百姓纷纷闭门不出,就连更夫也带着打更的竹梆子和锣躲入了家中。
今晨,一场大火起,引起百姓无数惊恐。多数人和夫人一样,跪拜菩萨:“只求贼人抢夺了城中库房里的金银珠宝,运走不回头,别殃及城中百姓……”。只有他跪拜菩萨心想着:“好人一定会赢。”盲目自信的后果就是好人城主死了以后,就轮到他了。
身上的衣服已经风干了,死人的衣裳也没有人去扒,城主没有提要找新的衣裳,只对着男主人说:“让将士们吃顿饱饭,我就不杀你和这玄机城中的百姓。”
千人的饭食费了许多粮食和人力,三个时辰过去,将士们终于坐下吃上了热饭。男主人的夫人,还有许多妇人女子都来帮忙,貌美如花者五六人,夫人是其中一个。
有十几人色迷迷的盯着美色,和着流下的口水就饭。美人厌恶极了,移步向后院寻思躲避。几个美人还没走得几步,就听见恶魔的声音横空而来:“饭也快吃饱了,不如来点美事助助兴……”指向急色的几位士兵:“你,你,你,她们赏给你了,其余人等,人人有份。”人人有份,一句话惊得美人们花容失色。
男主人起身护住自己的妻,其余城民也纷纷站起身护住女人们,三十几个男士,有花甲之年的老人,有二三十岁的青壮年,有十岁不到的幼童,可这些双手从未拿过兵器的人,哪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们对手。一会儿,美人就被夺入手中,糙老爷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抓着挣扎不止,哭喊不停的美人走向后院,做那夫妻间的羞羞事。可一群人对一个美人,那不是夫妻恩爱,就是聚众奸淫。
宅府的女主人没有哭,看着泪流满面的男主人,轻轻的说了声:“夫君,来世再见,我还做你的妻”。烈女不侍恶贼,带着满身的烈性咬舌自尽了。可纵是这样的她,还是被污辱了。
“身体还是热的,尽快!”就这样也被拖入了后院,一千多军士有两三百人参与,稍有姿色的女子都遭了毒手。女人们哭声振天响,男人们热情冲上天。这些人哪有军人该有的素养,这是些畜牲不如的东西。
纵使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男人们还是忍不住冲上前:“窃我城池,辱我良家女子,跟他们拼了。”拿起饭桌上的碗砸,拿着桌椅打,手边有什么东西就拿什么当武器,没有武器的赤手空拳也上。没有一个男人惜命,可也没有一个男人胜出。
男主人直直冲城主而去,被城主两三刀挑了心脏,临死前心有不甘的问:“你说过只要一顿饱饭,你说过不杀我们!”
城主瞪着他的眼睛回答:“我是说过,可我又忘记了!你不知道吗?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杀掉了这些人,城主就着死人尸血继续吃饭,等着后院办事的人出来。
饭吃完,又等了许久,后院办事的糙爷们拖着梨花带雨的如霜打的残花出来了,有人问城主:“这些美人怎么办?”本意是想城主赏给他们,带回玉蜀城中继续囚禁着寻欢作乐。
城主说:“杀了”。对这些美人少了往日怜香惜玉的心思,也许因为美人是玄机城的。坚决利落的下令,不带一丝商榷的可能。
“杀了?“有人舍不得,问出口,可问这话的人不是爱惜美人生命,而是爱念美人身体。
“不杀了她,就杀了你。”美人可再有,命只有一条,命没了,多少美人都享受不了。不情不愿还是将美人杀了。将士们走的时候将这玄机城首富的宅院,洗劫一空。城主赏赐,杀人最多者纹银几千两,次之,得纹银千两,其余人等均得文银百两,这些地上躺着的人头,一个个就是行走的金钱,可惜的是那些死了的玉蜀城士兵,享受不到了。独赏梁司军黄金万两(合金),其余珠宝运转回玉蜀城,那是城主的,其他人不要肖想。
城主带领众将士走出宅院,转头吩咐:“找火把来,将这里烧了。”很快找到火把十几手。城主挥出自己手中的火把,其余的火把也前后跟着,宅院大火起,人间恶乱长。
城主对着这些火光说:“你杀我士兵,我屠你满城!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在城主的眼中,火光里有祯的脸。经此一战,祯的血脉已断绝于世间。有许多家庭支离破碎,也有许多家庭在阴间团圆。
城主头疼又好了些,一个小人敲累睡了,只剩下一个小人还忍着睡意在工作。等把玄机城库房中的金银一同运回,就把脑中的两个小人连根拔除。
运珠宝,回玉蜀。离开了玄机这座废城。
终有一日废城成旧城,旧城成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