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游轮已经只剩下蚂蚁大小,小小的一个点儿在杨花儿的正前方漂着,不用望远镜,根本发现不了。看着那个小点儿,杨花儿灵机一动,觉得自己找到了顺风船。不论他们往东走多远,都比她一个人划船要快许多。
秉持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杨花儿紧划慢划地追了一天半夜,到凌晨才赶到游轮不远处。同第一次见一样,只有四五个人来回巡视,船身一侧有七八个摄像头,看上去基本没有可以凑近的机会。
不过世上没有完美的防盗方法,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杨花儿这个小人就跳进海里,打算从水里上船。她已经看清了,这艘船很大,但是能避开摄像头上船的地方,只有水底船锚的通道可以上去,一般这个位置也没有摄像头。
一切都很顺利,固定船锚的滚轮在船头的侧下方,是一个独立的狭小房间,墙壁很干净,只是有些潮湿闷热,并没有人看着。
上了船,杨花儿趁着游轮没有航行,赶紧进空间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以免出去会留下印迹,被人发现。
这个时间本应该安静的游轮,在这个潮湿闷热的房间却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喧哗声音,有点儿不太正常。试着推了推有些生锈的房门,可以感觉到外面是锁着的。
…………
杰克今年十五岁,是玛丽号游轮的新进船员兼清洁工,与另一个新进的船员一起负责游轮最底层的巡视以及清洁工作。
他本来只是跟着父母出来旅游的,只是末世爆发,爸妈变成了丧尸,他好不容易躲进衣柜,才算是活了下来。
等爸妈被人解决,他从衣柜里出来,才知道游轮彻底变了,原本豪华的游轮仿佛一夜间变成了人间炼狱。前一天还喝着香槟举止得体的人们变成了爸妈一样的吃人怪物,原本有礼的人们有了异能以后也撕掉伪装,化身魔鬼开始奴役没有异能的人。
一些美貌的男人女人成了他们的玩物,有的带上了项圈,成了斗兽场的“兽人”,他因为年纪小,被船长安排做些服务工作,饥一顿饱一顿的活过两年。听说大陆也变了样,遍地变异兽,无法生存。他便一直在游轮上过活,好在机灵,他学会了一些机器的保养,一个月前才被安排到游轮最下层做保洁,顺便负责船锚的正常运转。
见过上层的丑恶,他一点儿也不嫌弃这里的闷热,反倒很珍惜这样的安宁。
在厨房做了一天活,捡了点儿食物边角料填饱肚子以后,他才有时间把这个走廊的地拖干净。杰克提着水桶来到船锚室,这里隔一天他就要清洗一遍,保证船锚正常运作。
从腰带上取下钥匙,听到咔嚓一声开锁声,杰克仿佛听到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这个声音代表着他还是个正常的人,他有一份正常的工作。
听到门口传来的开锁声,杨花儿贴着门边的墙壁蹲缩着,借着走道昏暗的灯光勉强可以看到一个瘦弱的白人少年提着桶进来。她赶紧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船锚室并不大,两人距离很近,只是一站一蹲,少年专注于眼前的船锚,并没有发现门边的女人。
原本船锚室的门锁着听不太清的声音,现在清晰了许多,是许多人起哄吹口哨的声音,好像就在头顶,听起来很是嘈杂。
杨花儿看他没有回头,借着声音的掩盖,轻手轻脚地爬出了门,看到走廊尽头的摄像头,赶紧躲在门外走廊跟船锚室想接的一个狭小角落,避开摄像头的探查。
不过片刻,少年便锁门出了船锚室,似乎工作结束,提着桶顺着走廊放松地走着。
空旷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脚步声,并不重。在头顶的嘈杂声音中,不仔细根本听不到。
杨花儿看他锁好门,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脚步刻意放轻,如同鬼魂一般无人察觉。
少年高瘦,到底是男生,骨架到底比杨花儿大了许多,从正面看去仿佛是一个人一样。
少年提着桶拐了个弯,借着走廊尽头的微弱灯光,精准地找到锁孔,开门进去,提着桶消失在走廊。
杨花儿躲在两条走廊的拐角,看他进屋,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时才看清这个摄像头已经坏掉,只剩下框子挂在那里吓唬人。
正在这时,她听到船锚室那边走廊的房门被人打开,一个枯瘦的老头从里面出来,嘴里嘟嘟囔囔像是抱怨着什么,双手系着上衣扣子,随手甩上房门,就往她这边走来。
杨花儿早在他开门的时候就转过拐角,蹲在走廊另一边观察情况。看老头冲着这边过来,杨花儿左右看看,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干脆摸黑往这条走廊尽头小心走去。
大约是为了节省空间,走廊的门都是推拉门。她刚走了一半,这边走廊又有一扇门被人哗一声拉开,一个高壮的男人骂骂咧咧地低头走了出来了。他个子很高,头顶几乎能碰触到屋顶。男人身上的味道很重,开门瞬间就弥漫了整条走廊。即便距离不近,她依旧可以闻到那种浓重的味道,让她窒息。
前后夹击,没有地方可躲,她干脆进了空间。听着空间外面男人粗声粗气地抱怨,似乎跟老头遇上,两人打了个招呼,接着便是一轻一重两道脚步声逐渐消失。
听着走廊没了动静,杨花儿才出了空间。试着拉了一下男人的房门,并没有拉开。
她小心地贴着墙继续往走廊尽头走去,便看到一道小门,打开便是不大宽敞的楼梯。
这里的喧哗声更大,只听着声音,杨花儿都能想象外面人群喊得嘶声裂肺,面红耳赤的模样。
来到二楼,隔着楼道门的小窗,杨花儿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群背影,密密麻麻地站在一起,似乎全船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看着没有人注意这里,杨花儿想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大方地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去才看清这里的情形,不由得让她紧皱了眉头。
这里应该是游轮的天井大厅,四周是走廊和商店。此时商店都黑着灯,只有大厅奢华的水晶吊灯亮着,照亮大厅中间的擂台。大厅外圈四层走廊上站满了人,男男女女,什么肤色的人都有,却都神情狂热,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有的大声咒骂,有的仰头大笑,还有的人面色苍白,摇摇欲坠,有人惊喜欲狂,手舞足蹈。
这一幅众生相看得杨花儿皱紧了眉头,觉得这里的人都有些不太正常。
凑到擂台边的人群后踮脚看了一眼,只见擂台上是两个一丝不挂的女人,一个金发碧眼,肤白腿长,一个黑肤黑发,厚唇翘臀。此时两人正你来我往打的惨烈,脸上身上都挂了彩,下手毫不留情,似乎每一招都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只一眼,杨花儿就挪开了眼,转身往走廊另一侧的商店里看去。
透过商店玻璃门窗,可以看到里面横七竖八的模特摆件,墙上地上也都是已经乌黑的血迹,可以想见当初的混乱。船上的人们似乎也不在意这里的杂乱,甚至她还看到商店地上交叠的男女,全然不在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忘情地云雨。
走廊上还有推着餐车贩卖食物和水的人,只是买的人并不多,他们也不是用钱交易,而是用的晶核。还有衣着清凉的男女,混迹在人群中,与人讨论一会儿,就拉着人进了商店里,干什么自然不用再说。
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擂台上,杨花儿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她状似无意地转了一圈,趁着开船时的晃动,闪身躲进了二楼一家服装店的试衣间里。
听着外面狂热的叫喊声,杨花儿拿出指南针看了看,确定游轮的方向,便放心地窝在狭小的试衣间里闭目养神。
这艘游轮发生过什么她并不关心。他们总要补给,不可能一直漂在海上。只要方向一致,她搭着这个顺风船,就可以找到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