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君古意表面上好像是在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手中却像是暗暗的使了力气,让她不得不循着他的手上的力气,往那下面看去。
这下面的建筑她倒是有些眼熟,倘若她现在还是人形的话,或许她还有兴致一一举出来这东边是她原来还住上过一段时间的律王府,那北边那富丽堂皇,而又占地面积如此之大的,想必就是原来的皇宫了。
这样俯瞰整个京城虽然让她觉得神奇得很,可是她好歹是一个现代人,也并非没有坐过飞机,也是知道这从天空中望下来,现在看的这幅画面好像并不怎么对,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将她抱着的君古意便突然的笑了。
反问着她一句:“是不是觉得,好似少了许多的蝼蚁?”
虽然已经飞到这么高,看地面上的人确实应该说是像是蚂蚁一样大小,可是让他这样直接的一说,君歌却又感觉心里头怎么也不怎么舒服,可惜她现在是挣扎也挣扎不得,就连发脾气——
也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逃脱得了他的掌心。
“喵。”她勉强不满的发出一声。
“那你再看那儿……”他又指着一个方向,她便又往他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像是要被那一条河的河水给染红了。
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应当是这个大陆,这个国家的名字的来由——那条大泽河。
可是现在却满是通红。
她觉得有些泛了恶心,借由着先前他给她的提示,她不免猜想得出,在这河里,到底是些什么。她刚想转过身去,却发现他又开始带着她走了,沿着那一条河,从上游,一直到了下游去了。
周围的景色变了许多,不变的,就是那一条血河。
他带她飞得低了一些,使得她更加能清楚的见着那血里头漂浮起来的各种鱼的尸体。
“变态!”她心里头暗暗骂他道。
她最开始不应该对他有任何的由于他的相貌而对他有改观的,妖终究是妖,就算是得了一副好皮囊,就算是先前装的再好,到后来也还是不免会暴露出他残暴的一面。
君歌在心里头议论着他,反正知道他也都知道。倘若他要她痛苦,要她死,那就尽管来好了。
可他也不过是在她抬头看他的时候,低头看着她,笑了又笑。
君歌见着他的这个笑容,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自己原来的脑子被驴给踢了,竟然觉得在他的这个似笑未笑的笑容当中,好像藏着许多的神秘。就好像只需要这么一个镜头,便就能够使得无数的影评人对此品足论道的。
若要是让她来猜接下来的剧情,可能会出现许多的反转吧。
或许他会告诉她:你知道你活不过二十五么?你知道那一条河里头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么?你还记得我曾经救过你一命么?你怎么能够不相信我呢?
倘若他的演技真要有这样的高超,那她也算是服了他了。
可是,那些话,他一句也没有说,脸上的表情却又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他倒是对她说了另外一句话,他说:“结束了。”
然后就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到感觉不到她的任何的思虑,随手便将她一扔,就扔在了那流逝的血河当中,看着她在这流走的河水中起起伏伏,一路飘向上青小镇,在原本的那禁地妖塔附近转了一圈,终于被搁停在了那里。
他也趁此机会,走进了那禁地妖塔。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像是听见了自己问自己一句:“君……”他忽然“你当真一点儿也没有心么?”
他不发一言,依旧向着那禁地妖塔走进去。
只是眼角当中含了泪,却不知道是谁哭的,也不知道是为谁哭的。
他走上了这禁地妖塔的第九层,将这第九层的顶门给推开,那算是这妖塔里头的第十层了吧。那里面还坐着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过那个人却不呼吸,也不说话,就像是死在了那里一样。
他在那个人面前站定,那个人便睁开了眼睛。
他便问了一句:“这个故事,可还满意?”
“那女娃见着伶俐好玩,倒最后不过也是愚蠢荒唐,有些无趣,而那许久之前不经意放出去的君慕容竟也带给了我不少的惊喜,算了算了,只是这戏,万年才能又见得一场,你也闭关修炼去吧,这一次在外如此之弱,倒也惹了不少的麻烦了,要不是最后我助了你一臂之力,想来你该不会要败在他们两个手上吧。”
君古意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应着那人的话。
那人看出君古意好像有心事一样,便又对他说着:“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要说的?”
他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就走了。
他还残存着那人的一些记忆,倒是觉得那人曾经的故事比起这一场戏要好看得多了。
与这妖界的人相恋,然后便到了这妖界来了,却始终不为这妖界所容,终于也恨起了这个世界,可惜再也没有办法回到神界去了,可是他终究是神,与那一堆生老病死循环不断的妖不同,他始终保留着自己的记忆,有着痛苦的事情便也就痛苦着。
于是他便想着了这样报复的法子,把那些曾经有着些记忆的妖都给弄死了,再在这妖界重新创造一个世界。
不过这个世界再生下来的,到底是妖,最可怜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妖,还一直受着蛊惑,以为自己是人,身上的那一身妖术,也自己想要好听的称作这些是灵术。
这些妖确实是普通的妖,就连他们自己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根本不记得自己从前的记忆。只要到他们死了,过了好几百年,便就会从他们的尸骨上化为一株植物,植物当中开出一朵花,华中便藏着一只灵兽,这便是他们作为妖的真身。
可是当他们化作妖之后,他们便忘了自己以前是谁了。
以前他还见妖塔十层中的那个人笑过,这大概是这近万年来,最打动过他的讽刺笑话了,妖妖相斗,却不知道自己外出打猎打的野兽,或许是自己祠堂里头供奉着的千百年前的祖宗。
只是那个名叫君歌的女子的出现,颇让他生疑,他一直未曾问过那位从神界来的人,那人一直说,他想用自己的法术,创造出一个个人,有他,有君慕容,有瑶姬,也有那个君歌,想要看上一场戏。君古意也想着,那个人也是在报复整个妖界,只是那个最初领他来妖界的女妖,到底如何了?
他想,那会不会是君歌?不然何必在人海茫茫,那么多个世界当中,分明要挑中了她,难道只是因为好玩么?
他忽然想起以往自己幻想过的与君歌的月下相遇,既然自己还残存着他的一些记忆,那或许还存有着他的一些感情吧,他一时间竟分不清楚真假了。
突然,他幻梦中的自己倒下了,他也倒下了,从此失去了意识,就在他还没有下到这妖塔的第九层的时候,他君古意也结束了。
“对啊,要重新开始,那就连你也要重新开始了。”那人低低呢喃一声。
君古意有那个人的一部分回忆,那个人其实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想起那个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君古意第一次见着那个叫做君歌的女子。
“你们那儿当真是这样的无趣吗?我告诉你一个有趣的事情,与你演一场故事好么?”
他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