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静静,夜色褪去,东方开始亮起来。
小芊孝早早的起来,穿上薄薄的外衣,轻轻地打开门。没有欣赏夜空的时间,没有看月亮的空挡,没有看日出的闲情,却有洗不完的衣服。
小小的身子趴在井边,吃力的将水提上来。
静谧的院子里,似乎只听得见水声。那个单薄的身影,努力的洗着摆在眼前的一桶又一桶的衣服,偶尔擦一把汗,也会战战兢兢。
她是一个青楼女子的孩子,又是庶出,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她几乎没有被重视与尊重的理由。
不是还有娘亲吗?
然,芊孝没有见过她。她在生下芊孝之后就离世了。小芊孝不敢想,娘亲那么年轻,怎么会如此脆弱,就这样离开了,抛下她忍受这个家庭里灰姑娘的命运。
许是因为母亲是个才女,父亲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偏待子女。对芊孝,从来不介意她是庶出,反倒细心栽培。
只是噩梦永远在人绝望时雪上加霜。
父亲奉旨常年镇守边疆,于是在家中,芊孝就成了比丫鬟还要好欺负的对象。可她似乎永远都是这般逆来顺受,不怨任何人,只是默默的做着永远干不完的活。
府里府外,人们几乎不知道林翰云还有一个女儿叫林芊孝,只知道林家有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林芊芯和早早随父亲在朝为官,得皇上重用的御前侍卫林涵。
芊孝的梦中,小芊孝长大了,年方二八,清秀动人。没有大小姐的贵气,却自有兰花般的气质。
粗布衣衫,却一点遮不住她日渐明朗的风姿。
她,和她的娘亲一样,是个才女。
“丫头,别走神儿啊!”一个中年男子朗声喊芊孝。
只见梦中的芊孝嘴角微扬,轻点脚尖,白色的衣衫随风而起,一个漂亮的翻身,翩翩然落在中年男子身后。
那男子回过头来,扔了手中的树枝,看着芊孝笑道:“孝儿最近长进不少啊,师傅都不敌你了!”
芊孝却收起了嘴角的笑:“师傅过讲了,如若芊孝能轻易超过师傅,那师傅还怎么会在江湖上久立不倒呢!”
那男子也不说话,走过来轻轻的拍了拍芊孝的肩,“早些回去吧,被发现你不在可不太好。”
芊孝听话的点点头,“师傅,那我过两天再来找你。”说完,白色的身影在风中迅速消失。
中年男子抚了抚胡须,望着芊孝离去的方向出神。
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芊孝甩甩脑袋,怎么又梦见了那个古代版的自己,她已经长大了,而且好像还学得了不错的武艺,这下可以放心些了。
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扭头看看晓澜的床上已然无人,已经起来了,大概吃早餐去了。
起身穿上衣服,略施脂粉,浓妆淡抹。
打开门,学明正站在门口,抬起的手,大概是要敲门。
芊孝对他笑笑,不想去提昨晚的事。
学明很配合,回了一个微笑,方才很绅士的为她关上门,陪她一起去吃早餐。
看着芊孝吃早餐,学明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还能如此坦然的来找她。也许就是知道芊孝不会真的怪自己,她不喜欢伤人,所以总是对他装傻。
“别盯着我看了,快吃啦!”芊孝喝了一口粥,含糊的说。
是的,学明不介意她不爱,只要能这样在她身边,看到她开心就够了,哪怕让她开心的人,不是自己。
学明吃了一口菜,凝眸看着芊孝的脸,像是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般。
芊孝也不回避他的目光,俏皮的笑笑,接着吃。
吃过早餐,两个人各自回房间整理行李,马上就要到下一站去了。
房间里,晓澜的行李不在,已经趁她去吃饭的时间理出去了,看来这回真的是把晓澜气得不轻啊。
打理好一切,大家都上车。晓澜靠窗坐在里侧。芊孝笑了笑,总算是看见这个久违的人了。
放好自己的行李,芊孝忙到晓澜身边坐下。刚下开口说话,却见晓澜从包里掏出耳机,塞在了耳朵里。
芊孝一愣,她是铁了心,不听解释了。
只好悻悻的坐在车里发呆。
车晃了大约一个小时,晃得芊孝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总算停了下来。
“下面一站,就是我们的雪窦寺,又名“雪窦资圣禅寺”。大家可以自由结伴到附近游玩,午餐时间我们在山脚下的烧烤店吃烧烤,各位11点整停车场集合!”导游小姐的声音流畅而清晰的传入耳中。
芊孝站起来,逝羽不知何时来的,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
连忙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晓澜。
晓澜终于破天荒的抬眼看了芊孝一眼。从座位上站起来,下了车。
一路上两个人依旧结伴,却没了亲昵的笑谈,身边不时走过游人,说说笑笑。
芊孝只觉得难受极了。她不喜欢这样的气氛,更何况是晓澜在生她的气。
走在车外,才发现雪窦寺原来是坐落在山上的,听说山下是一泓瀑布,水流汇入山下滚滚的江水。
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山顶,山路有些险,站在山顶往下看,还真有点悬崖的味道,陡峭的让人有些害怕。
逝羽走过来,陪着芊孝站在顶端,俯瞰着山下风景。许是山高,山下的风景竟都被浮云遮得看不见。
忽而记起电脑里那个风花雪月的故事,那女子从山崖上飘落的一幕印在脑海,挥之不去,清晰深刻,仿佛身临其境般。
“怎么了?”逝羽的语声清雅柔和,温润如玉。
莫名的伤感,芊孝痴痴的道,“如果……”若风花未曾一时疏忽,若风花从一开始就放弃凤莱天下,若风花不是身负靖乱使命,若雪月不是雪月,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悲哀?
是命吗?
暗笑自己无端伤感,这般惆怅的自己,真不习惯。
那是雪月的命,不是她的。
她不爱谁。
“想什么呢?”逝羽宠溺地揽着芊孝的肩膀,宽大的胸膛让人很有安全感。
“想你。”芊孝脱口而出,说罢俏皮地眨眨眼,未曾注意逝羽的眸光瞬间沉了沉。
淡淡的语气,却在山谷中回响,平添几分寂寞,像是穿越了千年,才到了这里。
正出神的听着山谷里的回声,忽然感觉脚下不断震动,想要站稳些,却顿时地动山摇,天翻地覆。
眼前的景象急速变换,身子猛然顿住,抬头,是逝羽。
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景象总算停下来,自己面对的,竟是山崖的侧面。抬头看去,学明正一手拉着逝羽,另一只手,晓澜正从上面紧紧的拉着。
怎么了?怎么会滑下来?
芊孝忽然想起刚刚脚下的震动,难道是地震?
可是浙江怎么会发生地震呢?
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上去。上面的人大概也是伤的伤,逃的逃,谁还有闲情管这里。不对啊,怎么这会儿就不震了?
可刚刚,好像真的是天灾,并非人祸,还是……正是命运的安排。
晓澜只是个弱女子,再怎么有能耐,也拉不动三个人。
就这样在山崖上僵持着。
时间过得好漫长,要多久,才能回去。还是,注定在这里画上句点?
抬头看看逝羽发白的手,他也很累了。身下是茫茫云海,白色的浮云飘飘荡荡。
芊孝忽然想起哥哥,他从楼上跳下去时,是什么心情?一定很恨芊孝吧!爱到深处,竟然成了恨,该不该算做一种悲哀呢。
耳畔仿若召唤般的呼喊,是谁,是谁在喊她?
“芊孝——”
忽然手上一松,芊孝迅速下坠。惊恐来不及泛上脸,却不可置信地看见逝羽掰开学明的手,迎着她而来。
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