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平静,芊孝依旧痴傻胡闹,恬儿依旧尽心尽力,不曾疏忽。
玎玲母女的那些小技俩,没有伤到芊孝,倒总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般悠闲的日子,芊孝看似悠哉游哉,却在暗暗的搜集信息。三姑六婆的八卦看似无意而无用,却正如饭后闲谈之资,有心去听,不怕找不到你要的信息。
手中拨弄着风车,芊孝脸上沾了些灰土,头发凌乱,夹杂了几缕杂草,看起来还真是让人铁了心的相信她已经完全疯了。
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有点残破的风车,脑海中慢慢闪现着今天早上听到的:“夫人最近好像总是带着三小姐出去,我听老李说啊,是去见慕容王爷呢!”
“我也听说了,而且好像是皇上有意思要从林家选一位小姐嫁给慕容王爷。哎——慕容王爷,长得实在是太帅了,可惜了二小姐,本来已经指腹为婚了的,如今这么一闹,恐怕是要吹了。”
“我还听说啊,二小姐是被三小姐推下山崖才会疯了的。”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你也知道的,咱们的月夫人不也是被玎玲夫人害的吗?当初用下药的勾当,现在她的女儿又要来害二小姐,说也真是倒霉,这白夫人那么贤淑的女子竟然死在她的手中,真是可惜了。”
“也是,不过现在二小姐痴了,就是想要争取,恐怕也是绝对争不过的。”
“我觉着吧,这三小姐也是可怜的,自己本来应该是个千金小姐,却被变为丫鬟,连祖籍都入不了。本来到手的相公都让人抢了去。”
“这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是那个预言,她们母女绝不会这么惨。”
“你也知道那个预言啊?”
“是啊。”
“若不是那个预言,玎玲夫人怎么可能嫁过来,还不是为了除掉白夫人,再找个合适的时机,与她那皇兄里应外合,把咱们林府连根拔起吗?哎,你说预言中的事会成真么?”
“白夫人都死了,二小姐又疯了,怎么可能……哎,不与你说了”
看着初夏的阳光愈发刺眼,直照得芊孝眼晕。慕容王爷,还指腹为婚,真是老套。不过幸而自己现在“疯了”,暂时不必担心这个。那么下药呢?为什么白素心是死在玎玲手上的,她不是生下自己之后失血过多死的吗?还有……预言,古人多数崇尚自然,对预言之类的瞎诌信以为真。
那个预言究竟是什么?
为了那个预言玎玲才嫁过来,嫁过来又是为了除掉白素心,扳倒林翰云,怎么会?她已经成为林翰云的妻子了,为他生儿育女,竟然还要与她的皇兄里应外合的除掉林翰云。押上这么大的筹码,那个预言究竟说了些什么?
越想,脑子越混。
“小姐,小姐。”恬儿的手在眼前晃了晃,方才回过神来。
“漂亮姐姐,你要干什么?”芊孝扬起稚气的脸,眨着眼睛问。
“别抢我的风车车——”芊孝手中一空,风车就没了。
恬儿脸色不佳,“小姐,夫人让我替小姐收拾收拾,要……要带你出去。”想到上次芊孝坠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实在不放心让她再离开。
“好哦,出去玩儿喽!”芊孝欢呼起来,像是要去游乐园。
“小姐——你真的要去吗?带上恬儿吧,我担心……”恬儿忧心忡忡,看着眼前这个傻傻的小姐,有时候连自己都怀疑,那日小姐说自己没有痴,究竟是自己迷糊做梦,还是真实的。
“我自己去,漂亮姐姐会抢我好吃的,不要。”芊孝撅着嘴,心中不明白玎玲母女又再打什么坏主意。
“小姐——”恬儿站在旁边,对芊孝束手无策。
芊孝忽然转过身来,手却依旧抱着大树,“恬儿要去给我买吃的,我回来的时候要吃。”
看着芊孝的脸,恬儿终究还是泄了气,也许是小姐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安排吧。
“那好吧!恬儿去给小姐买吃的。”她一定会回来的,她会回来吃好吃的。
“恩。”芊孝方才放下心,天知道玎玲母女有什么打算,让恬儿陪自己一起去,太过危险,还是不要带着她涉嫌比较好。出了意外,至少自己现在是痴傻的,问不出所以然来,也就好办些,但若带上恬儿,只会让恬儿更危险。
恬儿替芊孝换好了衣服,擦了脏兮兮的脸和手,现出原来的白皙与柔嫩。
芊孝脸上的疤早已经“褪去”,但芊孝依旧稍作休整,让脸上留了淡淡的红印。
恬儿本想给芊孝换一件紫色的衣服,雍容华贵。但芊孝笑着将它放在一边,口中轻声道:“现在的我,已经不姓林了。”
一愣,方才明白。
又给芊孝找来一身干净的丫鬟的衣服,为她扎了两个小髻子,看起来倒真是个清秀的丫鬟,只是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高雅。
笑盈盈的随芊孝走出门,只见芊孝的脸上一下子变得痴傻,没了刚刚的灵气与气质。
远远看见玎玲母女站在门口,风中捎来她们的笑声。
“已经痴了,再怎么打扮也就这样了。”
“是啊,再说了,现在她只是个丫鬟,给我穿鞋都不配的丫鬟。”
“对。呵呵——”
说着,两人还在咯咯娇笑。
芊孝脸上不动声色,依旧蹦蹦跳跳的到门口。
“哟,芊孝来了,我们上车吧!”玎玲手拉着芊孝,就要上马车。
“夫人,她是丫鬟,不能与您同座。”一个家丁冒出来。
“放肆,她可是你们曾经的二小姐,怎么不能和我同坐了?”玎玲假嗔道。
“可是,夫人这真的不妥……传出去恐怕有损声誉的。”那家丁也不退让。
“声誉怎么了?我这闺女可是我曾经的好女儿啊!”玎玲依旧拖着长音,嗲道。拉着芊孝就要上马车。
“请夫人三思!”那家丁跪下来,不怕死的喊道。
“请夫人三思!”门口的所有下人全都跪了下来。
“这——你们怎么能如此。”玎玲脚一跺,松开芊孝,上了马车。
芊孝脸上依旧痴痴的笑着,不明所以,心中却止不住的冷笑,这出戏演得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不就是为了好好的羞辱芊孝一番吗?人家都已经痴了,还真是有心思啊。对着一个傻子演戏,这人真是吃饱了撑着。
“走吧!”玎玲轻轻一唤,目光轻轻扫过站在马车后面的芊孝,痴痴的傻笑,真是个傻子。
芊孝能感觉到玎玲看似关爱的目光中的一丝狠厉与得意的笑。
将之忽略不计,跟在马车后面走。
竟是要到山上去。随着马车慢慢往荒无人烟的山中去,心中越来越浓的不安慢慢升起。
山很高,还好自己有些底子,这点儿路倒也不算什么。
到了山上,天都已经擦黑,说是要来赏花,哪有三更半夜赏花的,我就不信你们有秉烛夜游的雅兴。
不久,看见一个别致的竹屋,没想到这山上竟有如此佳境。
上面很老套的写着“避暑山庄”四字,原来是来纳凉来了。可是明明还只是初夏,哪有那么热?
走进去,里面是是个宽敞的院子,竹屋有四间房,有点儿像北京的四合院。
芊孝被安排在北面的房间,与下人们的房间相对。这会儿又与下人区别对待了,天知道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丁玲母女住在东面的两间,正对大门,算是正厅。
夜色缓缓而至,夕阳不复。
待到夜深人静时,芊孝轻轻跃上自己房间的屋顶。仰在屋顶上,脑袋枕着手,静静的凝望着星空。晚风轻拂,有了一些凉意。
赏花的山谷,忽然脑海中有什么闪过,这里就是上次芊孝被推下去的山谷吗?不会还要玩这套吧?
上次摔成痴傻还没让她们放心,看来是非要把芊孝逼上绝路她们才放心啊。
正想着,似乎听到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轻轻钻进了东面的屋子里。
有什么行动了?芊孝收住气息,悄悄落在玎玲屋子上。
里面灯火黯淡,看不清人,却能清楚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你去北面的屋子。”玎玲的声音不似平日里的温婉柔媚,却有几分威严,难道平日里都是装的?
“多谢夫人赏赐。”一个粗粗的男音传出。
“事成之后,你就可以准备到林府提亲了。虽然痴傻,但也是细皮嫩肉的,自己不喜欢,过两年送到醉月楼去,让她也学学她娘亲。”玎玲的声音听来阴险歹毒,让芊孝想起白雪公主里的那个恶毒的巫婆。
不过,自己也该做点什么。嘴角轻扬,屋顶上的身影已经消失。
闪进林芊芯的房间,点住了她的睡穴,掂起她扔到自己房间的床上。
关上门,一切恢复平静。
轻轻的跃出避暑山庄,她可没兴趣听屋里的人兴风作雨。
夜色黑的看不见五指,却依稀能看见远处的白色花儿,缓步走入,竟是一片花海。
轻盈的身体卧在花海之中,闻着淡淡的花香,有了几分睡意。
想到林芊芯,嘴角一抹妖冶的笑意,在风中冻僵了空气。
不能过早的打草惊蛇,今晚的事情终究是关乎林芊芯的贞洁,只要她们自己知道就够了,自己也必须回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想着,身体又轻轻从花丛中飘起,悄悄回到避暑山庄。
那人已经离去,房间里已经没有什么声响了,只听得见林芊芯轻轻的喘息声。嘴角的笑意不觉更深,看来还是挺销魂的嘛!
这一次,只是小小的教训,下一次,就不会只是这么简单了。
林芊芯依旧睡意朦胧,揽住芊孝嘤咛两声,裹着带着落红的床单又睡了过去。芊孝将她送回房间,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将床上的污秽尽数收起,用内力摧毁,换上干净的被褥,却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躺上去,最后还是仰在屋顶上睡去。
下半夜再没有什么其他,安然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