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师父将我叫到他的房里问我武功是何而来。我不敢隐瞒,便如实告诉了他。他这才知道我娘因何而死。他没说话,挥挥手让我离开。第二日见他时,人却瞬间憔悴不少,连满头青发也夹了几缕银丝。我疑他和娘的关系绝非那么简单。一日趁他不在,躲过师姐溜到他的房里探索一番,可却总无结果,就这样的过了半年。直到一次,师父让我去他房里取东西,我无意触到了他书架旁的花瓶,才知书柜后有一个密室。我便好奇的进去看。密室里东西寥寥,我的目光全然被璧上的一幅画给吸引。画上女子并不美,可却让我倍感震惊,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娘。画前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是香炉和灵位。灵位上的字深深刺了我的眼,上面刻着爱妻成江蓝。那是我娘的名字,我怎会不知。
师父这是寻了过来,知道此事在也隐瞒不住,轻轻唤了我一声我。我满眼通红的看着这个我叫了六年的师父,将我视为亲儿的人。没想到,他才是真正杀害我娘的凶手。我不顾他的沉痛和懊悔,冲出了房间离开万蝶谷。我一路跌跌撞撞的冲出万蝶谷。那时恨不得杀了自己。那个我敬爱的师父,竟然就是当年抛弃了我和我娘的负心人,若不是因为他的背弃,娘就不用在那种鬼地方呆着遭人玷污,也就不会离我而去。我离开万蝶谷的途中刚好碰到那些想进万蝶谷的贼人,他们当即就认出我来,趁我失神不备时一起围攻我。我当时脑袋一片混乱,无心与他们过招。结果,被这些宵小之辈用毒粉迷了眼,最后他们又震断我身上筋脉,废我武功,将我抛到万蝶谷外的河里,任我自身自灭。
我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谁只连地府也不留我,我被冲上岸,仅凭身上一点力量挣扎过来,最后,便遇上了你。
没想到云风的命运竟如此曲折。听到云风这番叙述,子奴觉得心里百味夹杂,她甚至有想冲上去的冲动。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暖,都足以让这个少年减轻那种寒凉。难怪从这张清秀少年的脸上能看到一种完全不到他这个年纪的沧桑。听云风的话,他如今因十有七,子奴一直都以为云风的年纪比她小。
人若到一定深处时,反而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就如人到最是伤心时,是哭不出一点眼泪。此时子奴正是这种心情。她能够理解云风,但并不代表只有语言交流才能使云风感觉到她那份感受。有时可以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亦可以是一个动作,就能让对方接受到你的心意。
子奴迟疑的伸出手,最后轻轻落在云风的肩上拍了拍。不需要太多,她知云风现在最不屑的是怜悯和同情,而这两样东西几乎是每个男人身上的逆鳞。在他们看来,所谓的怜悯和同情一切都是狗屁的虚伪。一个男人最容不得的就是他人在以圣母玛利亚的姿态去挑衅他的自尊心。子奴也对那些自以为是救世主的人嗤之以鼻。
“人生在世,求的不是荣华富贵,至上全力,仅仅是为了守的一片安宁与自己爱的人相厮到老。百年之后,那些东西还不是过眼云烟。当你站在今天这个位置在去回望昨天,才知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子奴叹了一下,感慨了一声。
其实很多时候,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在这世上为的是什么。在现代,她为了家族,舍弃爱情,年纪轻轻就做头荣氏集团的CEO,那么在这个朝代呢,自己从千年前来到这个王朝,又是为了什么。或许从初遇白玉辰时,子奴就该知道的,这个人何其相似那个一直深埋在自己最心底的那个影子,狂傲,不可一世,可却是如此孤独。上天既然把她送到这里,必是有原因,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她是过来寻她生命中的残缺,破碎灵魂中的一片,只有寻到了白玉辰,她的生命她的灵魂才是完整的。
云风听的子奴一眼,勾起苦涩一笑:“若我真能做到这点,恐怕也不会逃避了。”然后话锋一转,道:“他身上下的是驱神蛊此蛊以噬中蛊人的筋脉而活。它会由人的筋脉到筋骨直达心口。中了这个蛊的人若不及时解救,最多只能活半个月。而且半个月每天都会在噬心般的痛苦中渡过。”
子奴听了云风的话,心都揪在一起,急忙问道:“可有解?”
云风摇摇头:“我对此蛊一知半解,医书虽有记过此蛊,可未曾住下解蛊方法。若想救他,恐怕要起万蝶谷一趟。”
“你……”听到云风嘴里说出万蝶谷子奴反有些为难,白玉辰固然重要,可子奴也不想强迫云风去他记忆力已经被禁锢的地方。但是如果没有云风,那白玉辰性命可真的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似乎猜到子奴的顾虑,云风淡淡一笑:“既然我把我的过往全部告诉于你,也代表我已不在在意。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让他过去。你不用觉的愧疚,这次全当你当日的救命之恩,赫然回报。”云风压下头,声音显得低沉,阴影罩住他的神情:“其实,之后我回想来,有些后悔,毕竟他还欠我一个解释。只是心中放不下那芥蒂罢了。如今,我也可借你之口,寻问我师……他当年的事情。”
子奴了然,既然如此,那她就可毫无顾虑。子奴看向云风,感激的一笑。云风的手上多了一瓶瓶子,对子奴说:“这是清风丹暂时可借毒的蔓延速度和痛苦,你给他服下之后,半个时辰后,他自会醒来。”
“那你呢。”子奴接过瓶子,问。云风的目光闪了闪:“也是时候了。其实,在我离开万蝶谷期间,并没有与万蝶谷断过消息。谷里面有两个师姐,每隔一些时间都会飞鸽传书告诉我进来万蝶谷的情况,只是我从未回信罢了。现在,我必须回书到万蝶谷,让她们早日有些准备。”
子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云风自跟她以来,子奴竟从没发现有人与云风通信,心中也多了几分了然,想必……
云风又道,声音中多了一些慎重:“最近万蝶谷不安定,万蝶谷外多了很多从各个江湖的人世,恐怕都是去见那人。江湖的事我并不清楚,可是如果没发生大事的话,万蝶谷近年来是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人聚集在万蝶谷外。想必是发生什么事情,才会这个样子。如此一来,恐怕进万蝶谷又要费些精力。”
“为何?”子奴奇怪的问,既然云风是万蝶谷的人,而且还是神医唯一的儿子,他要回万蝶谷,那就像回家一样简单,怎么还要费精力呢。
云风轻笑道:“看来你果真是不知道这江湖上事。那人虽然为人平和,却也不轻易救人。万蝶谷谷规有规定,来着虽不分富贵正邪,但想要万蝶谷中人出手相救,一是小伤不医,二是以武或是地位压迫不医,三是没诚意不医,四是不得传见硬传万蝶谷者不医,五是进谷者不破万蝶谷前的九卦阵不医,六嘛,还要看其人缘,若看的顺则医,不顺眼的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