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阳洒下的一块水塘边上,巧巧一行人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花花姑娘。她扭动着丰腴的腰肢,悠哉悠哉地徜徉在金色霞光里,湿漉漉的身体上还保留着野浴留下的光亮水珠。
众人的目光很容易聚焦到了花花肚皮底下由于过分饱满而低垂的**。直到一位粗衣布裙的老嬷嬷提着一只小木桶走到花花身边,有意无意地用身体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老嬷嬷嘴里絮絮叨叨地讲着话,似是在安抚花花保持平静。不大会的功夫就提着满满一桶白色浆液走了,临走还不忘警惕地望过来一眼,因为她发现站在人群最中间的那个少年人的目光从来就没离开过花花,表情极尽温柔。
“别人家的牛下了崽子也会产奶,这不稀奇,可是您见过产奶量这么大的吗?”巧麻点站直了腰杆,伸长了脖子,一副顾盼自雄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奶是他产的。
“这种黑白花色的牛真是你从金老大那里抢来的?相同的有几头?”巧巧一脸郑重地向巧麻点问道。
“只有……这么一头。”巧麻点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了一个手指,说道,“不过到了明年就会有小牛降生,我保证……”
巧巧不等他再说什么,喝道,“巧八,快去把那个金老大给老子找过来。就说我立等见他,不得迁延!”见巧八领命而去,向着巧麻点摆摆手道,“这种黑白花色的牛是一种奶牛,产于欧罗巴的红毛鬼那里,你想用咱们的种牛配种繁育那是行不通的。”见巧麻点脸现讶异,笑着拍拍他肩膀道,“你这件事干得没错,换了老子见到这样好宝贝一样给他抢过来,说不定过程会更加暴烈。只是你没找对方法,好事恐怕难以成功,当然这也不能怪你,毕竟这里除了我没有谁更了解奶牛了。”
巧麻点眼睛一亮道:“您了解奶牛,那么您……”向左右看一眼,牵着巧巧的衣袖走远了些,压低声音道,“这东西虽好却不适宜久存,即使做成奶酪也保存不了多少时间。您是神仙弟子,一定有能让牛奶保存得更长久些的法门。您知道,这东西不但能充饥而且能治百病,小弟在想,若是能做成军中一项补给品岂不是好极?”
巧巧自动忽略了有关“能治百病”的废话,对于将牛奶做成军需品的提议极为赞赏。悄悄伸出大拇指道:“不愧是我巧巧的好兄弟,这主意当真是好。只是你大哥我在这方面也是个十足的棒槌。只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法子,就是想办法先把它弄成干粉,然后装进小袋子或罐子里密封起来,这个法子虽说麻烦却能保存至少一年的时间,重量减轻携带起来也更方便,食用的时候只需要用热水冲泡就好。
第一步,你把奶煮沸了,杀死里面可能的病菌——关于什么是病菌的问题我在书院里已经讲过多次,简单地说就是非常小,小到眼睛看不到的虫子,人不小心吃到嘴里它们就会在人的身体里大量繁殖,吸取养分放出毒素,人就会生病甚至很快导致死亡。咱们目前没有别的法子杀菌消毒,那就用大火煮,就像老子让你们用热水洗澡,煮绷带,煮开水喝一样。
第二步,把煮沸的奶浓缩——这个老子有主意,你去曹家集找个高明些铁匠,请他帮忙打造一副铁罐子,这个铁罐子用料不能含铅,否则人喝了含铅的奶都会变成傻子。什么?铅是什么?铅……他妈的铅就是铅!老子也不知道怎么去除,叫铁匠想办法!罐子上中下三个地方弄三个铜管子,一边加热一边用上面的管子把水气抽走。中间的管子用来往罐子里注奶,下面的管子当然是用来把浓缩好的奶液抽出去。浓缩到什么程度?老子哪里知道!
第三步,把浓缩好的奶雾化——这个老子也不清楚怎么弄,大概就是把它从小孔洞里喷出来吧——你翻什么白眼!有本事就别让老子出主意!
第四步,把雾化的奶烘干——这个老子也不清楚怎么个弄法,反正你有的是时间,慢慢弄,不急。”
巧巧心想,不知道奶粉这个东西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要是还没被发明出来,而自己这帮人现在能鼓捣出来,这算不算一大发明呢?会不会因此青史留名?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有些得意。忽然又想起来外祖父前往大明之前交托给他老人家的一项任务,也不知道那个叫做徐光启的家伙是否还活着,愿不愿意来北山帮助自己。明朝科技第一人呀!据说他还有个英文名叫什么保禄,写的几本书都是光耀千古的,嗯,人骗不来,把书弄来也成。说起来自己之所以知道这个人还是拜后世上海包租婆所赐,原本以为徐家汇是徐佳慧的刘文彪在被包租婆喷了一头口水后才了解到,大上海纪念的不是一个什么美人名妓,而是一个很牛的科学家。
华夏人从来不缺少智慧之光,每一个时代都有层出不穷的人才涌现,只是这些人才总是难以施展才华,其学识也得不到社会的认可和继承。前世的刘文彪搞不懂这其中的原因,也没必要去搞懂;今世的巧巧虽然仍旧懵懂,但却有了搞明白原因并加以改变的必要。
“那就从这个奶粉开始吧!”巧巧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一抬头这才发现巧麻点那张麻子脸还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贼忒兮兮地盯着自己狠看,模样像极了发现一坨大便的狗崽子。曲起手指给了他一记暴栗,骂道,“滚远些!想要好法子自己去想,老子可没时间跟你耗在这件事上。”
巧麻点挠挠头一脸好奇地道:“您刚才一会欢喜一会忧愁一会又咬牙切齿地在想什么?信使喊了三遍报告您都没反应……”
“信使?什么信使?”巧巧没空理会巧麻点的八卦心思,开口问道。
“喏!”巧麻点伸手随意地向旁边一指,贼溜溜地眼睛仍盯住巧巧看。
一名额上扎着红丝带,短衣短裤的精壮汉子见巧巧看过来,急忙上前一步,立正敬礼道,“禀首领,北山军第一混成旅驻巧巧岛警卫营第一连连次官二等军士长姜卓前来报告,巧哥岛紧急军务。”
巧巧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这个叫做姜卓的汉子。中等身材,面庞棱角分明,浓眉下眼窝深陷,黝黑的皮肤暗而无光,一副营养不良病恹恹的样子。点了点头。那汉子赤着一双大脚,稍稍分开,双臂抱与背后做稍息状。
“姜卓……你是辽东汉人还是大明人?”
“是!属下曾是……是……大明威海人。”
“嗯?”巧巧微微一笑再次点点头道:“我想起来了,巧毡的军报里提到过你,大明威海人。因押送补给前往东江毛文龙处时遭遇龙吸水,你下令抛掉所有辎重轻船而逃,十万石粮食尽没于鱼腹,毛文龙要杀你泄愤,这才躲到我北山避祸是也不是?”不等姜卓回答继续说道:“曾为大明水军游击将军,到了这里却要从小兵做起,可曾后悔?”
“禀……禀首领……属下……属下不曾后悔。”
“干嘛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直说。”
“是!属下不曾后悔。”
“大明游击可是统带一千二百战兵的将领,官阶四品,秩两千石,已经不小了,如此轻易丢弃岂不可惜?说说,这是为何?”
“与一千二百袍泽的性命相比,区区两千石俸禄的四品武官又算得了什么?”
“呸!贪生怕死就贪生怕死,说那么好听!”黑齿极为不屑地道。
巧麻点扬着下巴冷笑道:“人说大明朝的将军们畏蒙古人如狼,视女真人如虎,没想到还怕台风。果然是巧舌如簧贯会搪塞,把贪生怕死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也是难得!”巧大、巧二站在巧巧身后看向姜卓的眼神也都充满厌恶,只是迫于身份未敢开口。
巧巧玩味地看着站在那里羞愧难当地姜卓,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姜卓。”
“属下在。”
“你可知道布酷布泰为何派你来而不是卫军传令兵?”
“属下……略知一二。”
巧巧摊摊手,顾左右道,“那么你为何不为自己辩白?如此,岂不辜负了我那兄长的一番苦心?”
姜卓垂首道:“军令出自我口,传之众将士之耳,事实如此姜卓无可争辩。”
巧巧摇摇头叹口气道:“人都说大明边军无胆无能,贪生怕死,却不知朝廷之刻薄文官之倾轧,多少忠臣义士没有死在疆场之上而是就戮于奸臣之手。姜卓啊,时至今日你对朱明朝廷就没有丝毫怨气吗?”
姜卓闻言身躯微微一颤,抬起头来,嘴唇蠕动,半晌才说道,“姜卓虽一介粗鄙武夫,却也知道:子不言父过,女不言**。今既已投身北山,更不敢妄谈忠义。”
巧巧皱眉道:“我听说,你原本是想带着这一千二百将士回归威海卫的,且做好了以你一人头颅顶罪的打算,半途听说稳坐登州府的那位登莱道转运使老爷未卜先知,参了你贪墨军需,蓄谋投敌的两项大罪,军中将士留在威海卫的家眷也被人家潘副将杀了个鸡犬不留,这才被属下裹挟远走北山。”顿一顿,怅然南望,道:“你能心存故国君恩,我是极敬佩的,只是……不如这样,我北山书院草创,正缺一位水军教习,你可愿往?”
姜卓顿首道:“属下遵命,只是……属下才疏学浅恐怕会误了学子们的前程。”
巧巧摆摆手,笑道,“渤海之上会有龙吸水的事情发生,这种话确实会误人子弟,以后少说为妙。好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走,随我去议事厅。”扭头对着巧麻点笑道:“我觉得这个金老大有些不简单哩!”
巧麻点抽抽鼻子,一连鄙夷地道,“这人滑溜得像泥鳅,不像是正经商人,藏头露尾没一句实话。真不知道阿毡怎么搞的,这样的人也放他进来。我已经警告过他,除了曹家集不许他擅自走动。”
巧巧点点头道:“这就对了,不过,你确定他是从海上来?”
巧麻点嘿嘿笑道:“他虽奸猾可俺也又不是傻子,他的那些个伙计一看就是经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主。我又使人问过阿毡,他说的确见过此人,还说姓金的坐船破破烂烂、怪模怪样,如今就泊在咱家鲸鱼湾。”
巧巧闻言目光中精光一闪,道,“阿毡可有派人去船上查察?”巧麻点摇头表示不知。
正在这时,巧大、巧二在前面突然停下脚步,一行人也就停了下来。
巧大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会,站起身禀报道,“禀首领,是咱们的一支骑兵百人队,已在三里之外。”
巧巧皱眉道:“胡闹!他们来这里做什么?”见巧大、巧二齐齐地看着自己,便点了点头,二人飞奔而去。巧麻点从怀中取出一只泥哨边跑边唏哷哷吹得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