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拉维皱起眉回头，盯着她问，
“为什么这么说？”
凯瑟琳面颊上泛着潮红，露出一个迷离微笑，
“难道不是‘上校’选择了你么？”
“那也不是它的命运，是我自己的命运。”
他的语气带着些坚决强硬，她看着他的眼神，几丝颤动后添生了一点暧昧。
再下面是望不到尽头的幽暗石径，两边的岩墙上，竟然还有样式非常古老的火炬在静燃照明。
这些火光，带有非自然的异常色泽，吴拉维挨近瞧了瞧，也看不出其究竟是什么燃料。
顺径阶下行，地面和岩壁上出现逐渐浓密的蔓藤植物，晦暗颜色呈出蜿蜒脉络。
远端幽深的黑暗中，不时飘荡过来若有若无的异声，静谧深邃的气息充盈于地道。
“关于【月亮】晋序9的配方，你都研究出来是什么了吗？”
吴拉维一边凝视前方缓步行走，一边侧着脸问她。
“嗯……总共需要5种物品与材料，其中的4种我已经确定。可剩下那一个……有些复杂我摸不准。”她皱起眉头想了想说。
“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需要一类叫作【月初液】的非凡物质，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而且，研究上指出即使得到了这种物质的原液，也得再将其置于‘雪山的月光’下，发生某种特异变化后才是完整生成。”
那清晰怪幻的梦境里，与“凯瑟琳”的舞蹈……雪山月光之下。
现实与梦的交织线索……
石阶通道不断向下深入，空间越来越宽阔，像是进入了地下的隐秘、古老宫殿。
道两侧的火炬已经照不出四周巨大的黑暗，除了火花偶尔微微的噼啪声，逐渐有周围深邃里传来的，悉悉碎碎细响。
吴拉维又感到了莫名压迫感，胸前热了起来，凯瑟琳也紧紧靠在他身侧，发出有点紧张的喘息。
他们警惕地再走了一段后，看到道旁出现不少形象奇异的石雕，拉维把手电打过去，依稀能看清近处一些的样子。
有一排雕成掩面哭泣的修女，仿佛充满了痛苦与绝望；还有几个雕成了背上长满骨刺的狼，似乎口齿在滴血。
不久，两人终于到达石阶尽头。残破的高大石壁上，有一道紧闭的拱形门，围绕着门框有一条条触手状的雕纹。
走到门前，空气中的压力加剧，吴拉维甚至感到了一点耳鸣目眩。门旁散落着一些枯骨，衣物已几乎全部朽烂，只剩黯白的骨架。
拉维俯下身察看，从这几具骨骸的姿势上可以辨出，它们死亡之前是在向外奔逃。
他接着用手电筒照出骸骨后面的黑暗中，石壁边缘处立着一个头戴教冠的石雕人像，其左手持权杖，右手托着一个空盘，盘内里有一道凹陷的方槽。
凯瑟琳向大门靠近了一点，发现上面刻着符号与古文字，她粗略分析估计了下，其年代应该比中世纪还要久远。
然后她也看到了那教冠僧侣像，讶异一声，
“这是帕特里克教宗！”
拉维仔细一瞧，石雕的面部轮廓与体貌，确实和他之前在阿伦寓所处见到的教宗画像一致。
凯瑟琳转着检视了石像一阵，抬头问他，
“你有打火机之类的吗？”
他掏了一下警服内兜，空烟盒里还夹着一个，给她递了过去。
凯瑟琳同时掏出拉维给找来的教宗红宝冠，放置在了石像右手空盘内的凹槽上。
然后她打起火苗凑近，在教宗雕像的左手权杖顶端上晃了晃，嘭的一声橘色火焰在空盘里燃起。
这团黯淡的微火，围着红宝冠飘动，映出教宗像脖颈上挂着的十字架。
凯瑟琳盯着幽晦火光，轻声说，
“简单不带任何修饰的十字架，便是先驱教的象征。”
她这时把盘内的宝冠取了回来，凹槽中出现了一张中古羊皮纸。
橘色火苗弹落在上面，烫出了一行古雅的字迹，泛出淡淡血光，
“女皇之血，开启奥识域门。”
凯瑟琳看到后，眼瞳里异色流光闪动。
她轻轻咬破自己的小指，滴下几点血珠在那纸张上面。
皮纸触到透着温热的鲜血，血滴轻闪几下后化入其中，纸上的字迹消去，紧接着浮现出一幅线条密集的血色地图。
凯瑟琳赶紧捧起来细细察看，大概几分钟后地图在羊皮纸上消褪而去。
“这是……这里的线路图之类的吗？”
吴拉维看着她这一系列变戏法般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嗯，不过有些诡异的指示……边走边看才能弄清楚。”
她拿走了羊皮纸后，橘红的火焰便很快熄灭，然后咔哒一声撞击响动，那刻有触手的大门洞开了。
凯瑟琳呼了一口气，瞧吴拉维一眼，仍旧是他率先踏了进去。
这后面就没有了石阶，而是铺满碎石的缓坡道，通向没有光的幽暗再更深处。
四面岩壁没有了人工雕凿的痕迹，保持自然的形态，其间夹杂着稀奇的苍白晶体，发出这段空间里仅有的阴柔微光。
“深渊……”
吴拉维忽然听到背后的凯瑟琳喃喃出声。
“啊？”
“刚才那门上，触手雕纹指向的中心，符号中有一个模糊的古代罗麦文单词，我认出来就是‘深渊’的意思。”
她话音刚落，吴拉维耳边就响起了迷幻低语，
“……深渊之下，漩涡之上……”
他感到后脊背神经升起一串激冷，直入后脑产生一瞬间压迫的痛觉，然后就又如同幻听般霎时消失不见。
压抑令两人只是无语前行，不久后前面出现亮光，一间布满雕纹廊柱的石厅映入眼帘。
拉维马上觉察到生物的气息，胸前上校也是发出一下刺烫，他赶紧关掉了手电筒。
沉暗中，他看见石厅里面中间，有几个缓缓移动的形影。
他拉住凯瑟琳的胳膊，弯下腰慢慢走进厅内，看清那几个身影正对着一个石碑，并听到他们发出隐约的嗫嚅声。
这几个人影浑身都是肮脏污迹，穿着的衣物靴裤都已磨损不堪，他们腰间，竟松垮地别着尤罗帕早期的鸟铳火枪。
……这都是几个世纪前的老古董了吧？
吴拉维和她绕到一根石柱后，他瞧着那几支火枪感到点惊奇。
他脚下不小心踢到碎石，发出的声音在这诡静的环境里，显得特别清晰响亮。
那几个身影转过来，看到他们的脸后拉维心中觉得有些发麻。
每张脸上的眼睛空洞瘪陷，似干尸一样枯槁，眼眶内射出淡淡灰光，嘴巴半张发出咝咝哑声，
“……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