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实习了”,过完新年一回来,小四告诉她。
他们专科班对口的实习单位在招聘,他们一个专业的好多人都去那个单位实习。
她没想到这意外的一次亲密接触给她的身体带来了诸多不适,期间种种,她痛不欲生。
他,不久就去实习了。她,带着永久无法磨灭的痛苦,以及往后对命运的降服,浇灭了希望,默默的活着而已。
她的爸爸为了联系方便,给她买了手机,和弦加彩铃。她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只想慢慢收拾伤口。
“你有个包裹,好像是长沙来的”。四姐告诉她。
她拆开后,小鱼寄来的,一套粉色的围巾帽子,一盘许巍的正版磁带。
她回电话致谢,问他喜欢什么颜色的围巾,她不想欠任何人的。她尽可能的织了一条看起来还能接受的围巾,把它寄给了小鱼。
她登录QQ,一梦六七年瞬间发来了信息“终于等到你了”。
“怎么,你一直在线?谢谢你的围巾帽子,还有许巍”
“没什么,你织的围巾真好看”
“对了,以后别买这些东西了,别乱花钱”
“你喜欢就好”
“对了,还记得初中毕业我给你写的那封信么?”
“嗯,挑战书啊”
“嗯,我写了很多遍,把情书写成了挑战书”
“呵呵,别开玩笑了”
“真的,我喜欢你”
她惊住了。她从没想过这个男孩会对她表白。他们这么多年的同学,她从来不知道他喜欢她。她沉默许久,没有回复。
“在么?”
“嗯”
“你看我的网名就知道了,我喜欢了你很多年,还记得那次你大一回复读班么?那晚你和班主任去办公室,我在教室门口等到熄灯,就想当面告诉你的……”
她这才意识到,这个男生这么多年为什么在她难过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她月考不理想在教室哭鼻子的时候,出门就能碰到他,他总是伸伸舌头含羞俏皮的逗她一下。
“我想哭……”
她听说,十个簸箕的女孩和十个豆的男孩在一起会永远幸福,他们是。
她听说,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在一起超过7年会白头到老,他们是。
……
她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不同于别人,她一直以来都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
那晚他们没再继续在网上聊天。等她回宿舍,他打来电话,说着漫不经心的校园生活和四六级考试,谁都没有再提起过那个话题。
只有她自己内心清楚,那么单纯的爱恋,她不想让他变得难堪,她不想把不完整的自己交给一个对她好的可靠的人,她觉得对他不公平。她与他保持着距离,用朋友的友谊和关怀相处着。
小四在暑假毕业后留在了那个实习单位。他们偶尔电话聊起什么,总能听到他说:“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可在她看来,爱情不只是责任。要说责任,她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自己。
小四在毕业后的第一个寒假,大三的她正准备期末考试,他来了,说给她过生日。他找了一个学校旁边的酒店,点好了三大桌酒菜,邀请了她同宿舍同班和同专业的好多人参加。席间男生喝了很多酒,不知为何有两伙人吵了起来。随着吵闹声变大,大家热闹的氛围变得尴尬起来,大家在拉扯完后不欢而散,纷纷开始返校。她听到小岳和另一个同学小宇吵起来,小岳跟着同学回校了,她走到洗手间附近,终于找到了小宇。
“你看你,别闹了,啊?”她看到小宇吐的一塌糊涂,关怀的责问到。小宇平常开玩笑称呼她姐姐,她不喜欢这种姐弟兄妹的称呼,总是有些暧昧的字眼,于是她时常回怼着自己并没有那么老吧。
他们偶尔碰到,时常聊一些话题,总能有说不完的话,从来没有刻意约见过,却总能偶然遇到。
看到他的身上被酒水淋湿的一片,她拿起纸巾帮他擦拭起来。
他乖的像个孩子,一动不动。
她和小宇是在一节大堂课上熟悉起来的。那天下午的课堂上同学们异常的快乐,都很兴奋,听着老师讲完第一节课后规划着下个月去外地实践活动,女生们已经在讨论谁的老家在活动实践的城市,该穿什么衣服鞋子,乘坐大巴车去的话谁要和谁挨着坐。课间休息时,她和宿舍的姐妹因为来得晚坐在最后一排,正准备往前找位置。最后一排虽然位置最靠后,但是位置也最高最显眼,谁都不喜欢这个位置。
小宇坐在她的前面,老四的男朋友和他一个宿舍,所以更熟络一些。他听到她们的讨论,他扭过头来憨憨的笑着,她第一次留意到这个男孩,眼睛那么明亮,在小麦皮肤的衬托下,牙齿也格外好看。在四姐的玩笑中,得知他比她小一岁,他被闹着要叫我们两个姐姐。
她给他擦试完后,正准备转身把纸巾扔进纸篓。
他的手扶在了她的腰上。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脚,却被他一把搂紧了过去。她扯着身子回头看着他,还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却溢满温柔。他一手轻轻的托起她的下巴,嘴巴却狠狠地贴了上去。她第一次有被电到的感觉。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他吮吸着她的唇,轻柔的触碰着她,她被他用力的环抱着,动弹不得,可此刻,她紧张的躯体已经变得情不自禁。她第一次在内心接受这种感觉,甚至,享受这种感觉……
“你给我记着,我喜欢你”他粗喘着气息,低声却有力的在他耳边念道。
她的内心却开始起了波澜。
“还没找到么?”有人在旁边大声问到,把她和他带进了现实。
她轻推他一下,他把手臂缓缓拿开,她转身跑开了。见到小四,他喝的酩酊大醉,她和一个男同学扶着他去了酒店,她才慢慢的往宿舍走去。
此刻,她独自走在路上,尽力清醒的在想刚才发生的一幕。她用手轻轻的抚摸嘴唇,觉得一阵生疼,刚才的感觉已然存在,她有些回味。她突然变得纠结。
她不知道怎么定位自己。
到底自己是在干什么?
她不想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变成一个坏女孩。在她的定义里,脚踏两只船是坏女孩,与别人暧昧不清更是让人不齿。
她叹息的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有能力解决这一切,但似乎此刻又没有答案。
她回到宿舍,只有四姐在。
“你嘴怎么了?”四姐问到。
她一照镜子,把自己都逗乐了。这不就是香肠嘴么?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小学里吃雪糕时不知怎的变成香肠嘴的,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她看着肿肿的嘴唇和嘴角渗出的一点血丝,忍不住告诉四姐,是他,他和她,接吻了。
四姐一阵狂笑后,冷静下来,又告诉她,“我觉得你们不合适,以后你们在一起他可能会伤害到你”。
她至今也不知道为何四姐会说这句话,但是,她信她,四姐是真心关心她的。
日子一天天没有变,变得是人的内心。
她沉下气,不和他们联系,专心的备考期末考试。
他发来短信:“对不起,我想见见你,可以么?跟你道歉”
接到小宇的短信,她没有回复。一连几天收到信息,她都一字未回。
直到那天,她去打水,路上碰到了他。他接过她手里的水壶,说“去操场走走,可以么?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
操场上跑步的人很多,她靠在旁边的栏杆上,望着天上的星星,真亮啊。她开不了口,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该怎么回答。
“那天,对不起……”
“你怎么了?”
“你知道么?我那天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她脑中浮现出那晚的画面。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似乎被自己慢慢梳理清楚了。如果跟随内心,她想,她对他是有感觉的。她喜欢他,不仅因为他帅气的外表,更因为他细腻的内心,他懂她。
他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他能体味到她玩笑中的观点,他总能恰如其分的保护好她内心的脆弱,也能在她笑容的背后看到她隐隐的失落。
她许久没能碰到这样一个人,能说话说到心里,即使不说话,也能看懂彼此。
可是,只有小四,是她心里一块心病。她和他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却一直不清不楚的联系着。他以责任的名义对外行使着他作为她男朋友的权利,他们在生活中却毫无默契。
他固执,遇到问题一定要和她理论出对错;他太孩子气,亮出自己的痛苦看她的态度来衡量他们的关系;他会在前一天保证再不碰酒,第二天却喝的酩酊大醉。他给她心理的压力太大,她本可以毫不理会,但她做不到,她像是给自己套了一个枷锁,在道德的标准之下她无法置身事外。
她觉得还清了对他的歉疚,即使她没有错;她觉得别人觉得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自己似乎也有义务为他做些什么;她被套的牢牢的,无法释怀。
她看到心理学中,描述的很多病态心理的人都在以同样的方式委屈着自己,到最后也没有成全别人。她希望自己自愈,趁着还有一丝清醒。
她希望自己再也不要被称赞善良,而是称赞勇敢;她希望再也不要被外界左右,而是跟随内心。
她看着眼前的小宇,她的内心告诉她,她不想拒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看着她,“你在纠结什么?我不在意,什么都不在意,如果你愿意,我收回我的歉意。我们什么也没做错,我只是喜欢你,懂么?”
他又一次猜透了她的内心,即使她什么也没说。
她第一次见他那么的温柔,他伸手想帮她撩起眼前的发丝,她躲开了。
“如果,我说如果,我们是真心喜欢彼此,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不是么”
“我……”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盯着她看,她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你懂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看着她,她滴落的眼泪刚好落了下来。他轻柔的拥抱住她。她第一次,不由自主的伸出了双手,环在他的腰间,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任眼泪恣意的流淌。
她内心无比的委屈。她一度觉得自己没有爱的能力,此刻,她内心充盈着满满的幸福。停在这一刻就好,希望一切都不要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