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真佩服他们兄弟俩,这种皇家大事,竟放任我这个外人听了个清楚,也不怕我出去宣扬。容成烨看看容成桦,又把眼神又转到我身上。“一个花魁而已,不要紧。”不知道他这话是说给我还是容成桦的,我只知道,他很看不起我……那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爱听就听吧,听了也听不懂。”
我气得想咬牙。
照容成烨的说法,好像这个皇上看容成桦不是很舒服,总想着法子要除掉他。容成桦碍着他是皇上不好发作,只能一忍再忍。所以兄弟俩就算计来算计去,每天把算计当饭吃,也不嫌累。
容成桦说得气极,灌下一大口酒,烈酒呛得他直流眼泪。“啧啧啧,堂堂王爷也会这么狼狈啊?”容成桦愤怒地吼到,“你……咳,你给我闭嘴!咳咳……”容成烨在旁边很没义气地捂嘴偷笑。
我没有老实闭嘴。虽然烟尘女子理应什么都不需要懂,也什么都不懂,但没办法,我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碰到的事情能插嘴,我就插嘴——“其实,疑心太重的人,往往会陷在自己布的陷阱里。既然他要你沉醉温柔乡,那你干脆就沉醉给他看好了。说不定他看到你傻傻掉入他的陷阱,反而放松了警惕呢?”
他眯着眼想了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女人只是看起来挺傻。”我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意思?”
“本王很满意你的建议,所以打算采纳。要我沉醉,那就沉醉一次给他看看!我皇弟说的没错,本王懒得挑,就你了。等着本王来提亲吧。”他甩下一句话,就和容成烨一同离去。走的时候,容成烨朝我一阵挤眉弄眼,我差点没把酒杯砸过去。
真是奇怪的人。明明前一刻还在大吼大叫,后一刻就说要娶我为妻。不过,当个王妃,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么想着,就觉得脸颊烧了起来,明明我和他才见过一面。难道,我被流兰楼的姐妹们熏陶了,也变得如此犯痴?
大概,他说娶我,只是需要我这样的人,来当那个陷阱上的树枝,瞒过皇帝的眼睛。
正值暮春,常常能看见一只只的纸鸢被挂在树梢上,树下的孩童却早已失望散去。我倚在窗边,随意挽了个发鬓。整整五天,他没有来过流兰楼一次,只是叫人送来了聘金和这支玉钗。当潋姐知道我要成为王妃的时候,惊得嘴半天何不拢。她问我,已经过了五天,我是不是还要等他,我插上一根玉簪,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当王妃,享尽荣华富贵,当然要等。”
她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王府又送来大笔的聘金和这支价值连城的玉簪,这下,她的下巴终于是脱臼了。
同时,还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出现。
这已经是荣成桦消失的第六天,西域来的一批商人进了流兰楼。这么多年来,流兰楼里从未来过异邦人,就连一向稳重的潋姐,也不知如何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商人。毕竟,我们语言不同,无法交流。他们沉默寡言,要什么,往往是自己动手。潋姐也不好发怒,这些异邦人看起来个个人高马大,真要争执起来,怕他们会砸了流兰楼。
他们饮酒的时候,我在楼上抚琴。我觉着有道目光灼灼地射向我,于是我顺着目光看了回去,琴声戛然而止。那是一双黑褐色的瞳孔,在流兰楼阅人无数的我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直觉,此人,绝非善类。
果然,我猜的一点都没有错。那个看起来像是为首的人,也就是那双黑褐色瞳孔的主人,向潋姐要我。手指指着我的方向,坚定的眼神不容置疑,身后是一箱打开的黄金。虽然没有王爷的聘金多,但是我承认,他是我见过最阔绰的商人。
潋姐僵着脸,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们分明看见,那些原本只是在喝酒的商人脸色变得冷峻,腰间的刀已微微出鞘,折射着一片冷光。我既不想跟着长相奇怪的西域人走,也不想变成刀下亡魂,所以我很理智地选择了逃跑。
而当我被那个高大的西域人抓住时,我才明白,光有理智是不行的,你还需要迅疾的逃跑速度。容成桦,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居然消失了!你未来王妃被西域人劫持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我竟然希望带我走的是容成桦而不是这个模样奇怪,看起来脾气暴戾的西域人。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祷告,容成桦,他终于出现了。明明只身一人,却依然傲视着面前的所有人,或许他骨子里,就带着皇族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