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医生查完房了,等会儿我就给爸爸办出院手续。中午您也不要做饭了,我到饭店订个包间,一家人庆祝一下。”
“不要去外面,你爸吃不习惯,回家来庆祝,你爸早就想吃我做的饭了,一家人在家里吃饭才热闹呢。办好手续早点回来,你爸的身体经不住在外面折腾。再说,小雯第一次来家里,还没在家里吃顿饭呢。”妈妈坚持要在家里做饭。
“那好吧,简单做一点,不要做得太辛苦。我叫小雯到家里去帮您。”在家只能听妈妈安排。
“我知道,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回来还没在家吃上一顿饭,应该好好犒劳一下你,妈妈给你做。”
听我在给妈妈打电话,爸爸插话说:“跟你妈说,我要吃清蒸鱼。”
妈妈在电话里听见了,“知道了,清蒸鱼,给你做。儿子,你想吃什么菜?”
“那我就点红烧肉吧。”
“好,好,容易。我这就去买菜。”
“你等一下小雯,让小雯陪您一起去。”
“好,我们俩一起去。”
办完手续,弟弟开车来接爸爸回家。
爸爸跟弟弟说:“你帮我把东西拿回去,我想和你哥慢慢走路回去,再不走走,腿都迈不开了。”
我陪爸爸在街上慢慢走着,路上,汽车、电单车、行人都挤在一起,路边还有些卖小吃的摊贩。我有点不习惯,走在其中不能走神开小差,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地避开突如其来的危险。
爸爸兴致很高,“伟华,你也很久没吃过这里的蒸米果了吧?这家的味道不错,咱们买两个尝尝?”
爸爸象个孩子似的,等不及带回家吃,站在摊边就吃起来。
“小吃就得乘热吃才香呢,你也吃。”爸爸塞给我一个。用植物叶子裹着蒸出来的米果,洒上一点细碎的白砂糖,香糯清甜。
爸爸边吃边跟小贩聊天,问人家一天能卖多少个米果,家里有几个孩子,身体好不好……
中年瘦小但还结实的男人说:“我们一家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我呢,没有空生病,也不敢生病。多亏了大家街坊邻居照顾,生意还不错。”
“身体好最难得,辛苦一点都没关系,吃得下,睡得香,就是福气。”爸爸感慨道。
吃完,再买几个带回去给家人吃。
走不多远,有香煎豆腐卖的,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白嫩的豆腐用油慢慢煎成金黄,洒上盐和红红的辣椒面,色香味俱全,爸爸又忍不住停下来,吃上几块。
“爸爸真是老了,原来对自己还有所期待,总觉得自己还能干点啥,一心都盯在赚钱这一件事情上。生场病才发现,追求啥不是为了心里舒坦呢,能在阳光下走走,能顺畅地呼吸,能吃东西,细细体会都很开心。”
我也用竹签挑起一块豆腐吃,体会爸爸的开心。人对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以为然,而正是这些东西组成我们的生活内容,你所以为的,对有的人就是难得。
我跟爸爸的心境不同,虽然做着同样的事情,感受却是不同。
我此刻也感到快乐,这份快乐是因为看到爸爸的快乐。
恢复每日正常生活的内容看似平淡无奇,却并不简单,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才能,但要有好身体,最好还有好心情,如此便是岁月静好了。
回到家,小雯在厨房里帮忙,厨房一片热气腾腾。妈妈掌勺,英子带着东东在客厅玩玩具,弟弟把东西拿回家后没有出车去忙工作,大概是被妈妈叫了一起吃团圆饭,此时正把家里的四方桌挪出来,加上个圆桌台面,摆好碗筷凳子什么的。
一家人齐齐整整地,真好。
很快,圆桌上摆满了菜,妈妈脱了围裙,笑呵呵地招呼大家坐下吃饭。大家坐好,妈妈站起身说:“我来做个祷告。”说着合上手,闭上眼睛说:“天上的父,感谢你,让我们一家能团团圆圆、健健康康地坐在一起吃饭,求您洁净我们的食物,祝福我们的身体。奉耶稣基督的名求。阿们!”
妈妈说完,眼角挂着泪珠。
“来来,大家举杯庆祝一下,一是欢迎小雯第一次来我们家,二是伟华远道回来,三是我出院回来,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喝一杯。”爸爸举起装满果汁的玻璃杯。
正在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
这时候有谁会来呢?
弟弟出去开门,问:“你找谁?”
“这是王伟华的家吗?”
“王伟华是我哥,你,进来吧。”
弟弟带了一个女人进来,我一见急火攻心差点要晕了过去。
赫然站在面前的人,竟然是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