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林婉儿因为未曾学过武功,笨手笨脚的,怎么练都觉得别扭,但找到规律以后就开朗许多了。原来“乱花飞雨”表面上看着精妙高深、难以捉摸,但其实最关键的只是它的步法,而这步法又是极其巧妙易学的,只要依照八卦方位循环往复地踩踏行走,做到快而不乱,到熟练之时,随心所欲,临敌应变,自可在不住的脚步移动中生出无穷变化。
灵巧莫测的步法,配合上恰到好处的指法,敌人自是避无可避,防不胜防了。纵使这“乱花飞雨”不具备物理上的杀伤力,但若是点在了人身合适的位置上,其妙用亦是无穷。
点穴功夫不同于其他武功,因为需要指认穴位,总免不了肢体接触,虽然有南宫月在一旁监督着,但琉璃与林婉儿时不时地手把手练习,林婉儿自是乐意之至,琉璃却根本不理会南宫月,只管尽心教授。南宫月看得气恼,又无事可做,也就有样学样,同样地学习起来。得益于他这些日子的内功大成,不消多少时光,他便已在一边行若飘风般地往返舞动起来,每一指戳将出去力透指尖,竟似达到了“指剑金鸣”的效果,只是他毕竟初学乍到,认穴并不准确,想要练得随心所欲而落指入扣,还得多多学习才行。
约莫过了两三个小时,林婉儿便学得差不多了,而那边的南宫月也在这一小段时间里,熟识了很多经络穴道的知识,很多人体大穴已经认得非常清楚。琉璃满意地点头道:“嗯,很好,只要假以时日,增强火候,你这门功夫就算是练成了。”林婉儿练得认真,已是出了一身香汗,听到“南宫月”的认可,心里只有一片温馨喜悦,哪里还记得什么劳累。
夜已深,琉璃见此事已了,因为考虑距离林家尚远,便送佛送到西,仍旧突如其来地抱起林婉儿,施展轻功送她回家去了,这一下更是驾轻就熟,不论是林婉儿还是南宫月都不觉得奇怪了。
好人做完了,在林婉儿依依不舍的挥手作别下,琉璃满心欢喜地寻路回家,走了一段路就将身体还给了南宫月。二人早有默契,也并未因为这件事产生什么争吵,南宫月知道琉璃是为他解脱烦恼,同时也帮助了林婉儿,防止了后顾之忧;而琉璃也为这一场际遇自得自满,很是开心,她虽然还未察觉到南宫月对她的心意,但她行止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对南宫月的关怀之情,便是对南宫月最好的回应了。
夜半无人语……
一路走来,南宫月还没有察觉什么,琉璃却感觉到一股森冷之气。路还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路,但这种凄厉的气氛,琉璃是似曾相识的。
进了院门,上得楼梯,还未向前走几步,忽而感觉脚下黏糊糊的,踩踏起来发出溅水的声音,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一种令人恶心的腥味。南宫月好奇地低头查看,这一看,吓得可不轻,当真是三魂去了二魂,七魄只余一魄。
目光从脚下向前移动,首先是一摊暗红色血液,再是一双不大不小的女士拖鞋,然后,一套宽大的丝绸衣衫平摊在地面,显出了穿此衣服的人身形有多么肥胖,衣服袖口和领口边还有几样首饰,看起来十分昂贵……
这些物事整体看去,简直就像是一个人躺在地上,然后身体消失,只留下了身上穿戴的东西一样。
“这是房东太太的东西!怎么回事?”南宫月吓得眼睛直发愣,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不用看了,她已经死干净了。”一个沉闷而有力的声音忽然从前面传来。
南宫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迷糊中惊醒,抬头看去,只见眼前昏昏暗暗的,什么也没有。
风动树梢,光滑的树叶抖射出零碎的月光,虽然很微弱,但终于可以将那昏暗处看得清楚了。在楼道尽头赫然站着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就好像早已与这楼道合为一体,浸透着一种渗人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情状,南宫月哪敢稍动,他收敛精神,生怕惊动了四处邻居,轻声喝问:“是谁?”
一片死寂……
“索命阎罗。”黑影仍旧未动。
“索命?她,是你杀的?”
“看着碍眼,顺手杀了。”
“那……她的身体呢?”南宫月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了么?死干净了。一滴化尸水,骨肉全无踪。”
“啊!?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惊奇,疑惑,愤怒,各种情感瞬即交杂在一起,南宫月厉声斥问。
“杀你。”
这一句异常的冰冷,虽然还是夏季,一时间仿佛感受到了寒冬的降临。南宫月心头一凛,但他如今也是身怀武艺之人,不再像从前那般无能,当下毫无惧色,追问道:“杀我?为什么?”
“因为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南宫月心目一转,道:“你是摇光门的人?”
“将死之人,何须多言?”
话音刚落,黑影晃动,那人已奔到面前,霎时间白光闪烁,两根蛟龙似的尖锐兵器自左右两边同时攻来。
南宫月目光如炬,看得分明,两件锐器刚要刺到,他躬身吸腹,让出尺许,敌招一个落空,还未来得及变化,他双手前伸,按住敌人两臂,一个倒飞翻身已自到了敌人后方。即便如此,那人毫不收势,拧身回击,双臂运转成风,一道道白光交错纵横,向南宫月连环戳去。
南宫月不料自己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有此神效,这在以前,他是根本不敢想象的。这自然归功于琉璃教他的斗转九天功,虽然他还没有专门学习过打斗技巧,但心中只要有想做的动作,凭借着强大的内力,身形轻如燕,一切都变得那么轻而易举了。
他正暗自窃喜,回过身来,又见敌人挥臂猛攻,那两根锐器精光闪闪,显然锋利异常,当下不敢托大,往后疾退几步,想要避开锐器的连环攻势。但敌人步稳力足,如影随形,每一下戳出的节奏似乎越来越快,楼道毕竟狭窄短促,南宫月无法继续加速退去,待敌人一下刺来,侧身躲过,另一下还未到时,趁机手搭栏杆,飞身下楼,轻飘飘地落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