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报仇,就知道报仇。既然这样,那你报仇就行了。何必要将他们困在这个结界之中,每日经受火烧之苦?那有这么阴毒的手段,叫人家做做鬼都不得安宁。”蓝可儿忿忿的骂了起来,继续道:“那你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清泉冷冷哼了一声,倒也不隐瞒,就说起当年的那些往事了。
他自幼在张家庄长大,是家中的独子,自幼聪颖好学。他父母亲见到孩子好学,就一心一意的供他读书,只盼着将来有一日,他能够考取个功名,可以光宗耀祖。
也因为这个缘故,他自己也暗暗下了决心,定要凭借读书出人头地。
就这样,他心无旁贷的勤学苦读二十余载。可是每次考试的时候,运气却总是不好,直到三十岁上,依旧是没有见到出头的迹象。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忽然闹起了瘟疫,他父母没能熬过去,就双双撒手而去。
父母过世,他又没有妻儿,顿时间只留下他一个人过活。只是这些年来,他一心一意扑在读书上了,什么农事也不懂得操持,可身边又没有个人,不免是生计也成了问题。
除了读书之外,他也没有什么特长,所以就给人当私塾先生谋点儿吃饭钱。只是到了这时,总算是想起了圣人的教训:没有儿子,就是最大的不孝。他这一辈子也没有孝顺过,眼下唯一能够尽孝的法子就是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了。
只是此时他青春已逝,又没有个功名傍身,在媒婆的眼中,那可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他看得是有多扁就有多扁,谁还理会他。而当私塾先生的那点微薄钱财,填饱肚子都算是勉强,想要娶妻生子,更何异于痴人说笑。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无意中却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原来,那些年,南北双方为了天泠山,战事正频,两国之间就完全断了往来。而城中的孙家,本来是做丝绸买卖的,在南地也有生意。因为战事频发,很多生意也就停了下来。
那一日孙老爷正好在他教书的那户人家府上喝酒。他作为西宾,难免会被这些富商拉着一块陪着喝酒,为的就是面子。
富商们喝酒,自然是谈生意的,张清泉这种只知道圣人教诲的人听来,难免是味同爵蜡。饭桌之上,看着他们一个个感慨着时局艰难生意难做,他也只能附和着。后来,孙老爷忽然说道他在南方有一笔货款没有收回,有五百两银子那么多,放言道谁要是能帮他把货款取回来,到时候分对方一半。
怎么看待五百两银子,那也是要分人的。对于孙老爷这样的富商而言,不过是九牛之一毛,根本就是不屑一顾。可是对于张清泉而言,那就不一样了,在他之前的三十年人生之中,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五百两银子呢。
他当即就动了心。
毕竟穷则思变,他都已经快要走投无路的,还有什么不敢试一试的。
他仔细一问,路程也不算远,如果节省一点儿的话,到时候到手了的两百五十两银子还能多出两百两来。真要有这笔钱,还愁娶不到老婆?到时候就可以生子,尽孝道了。
他当即就提出,他愿意帮孙老爷去要回货款。孙老爷见他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本来不肯同意的,可是见到对方执拗,无奈之下,也就同意了。又见他可怜,就连盘缠也为他准备好了。
张清泉拿着单据,带着干粮,一路上风餐露宿,又躲避官府盘查,总算是到了大周国北海行省云中府,找到了那个林姓的丝绸商家中。听到他的来意,林家人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对了一个票据,确证无误之后,当即就欠的货款给了他。
“云中府林家?”自从打败张清泉之后,一直闭目养神的林雨佳忽然开了口,一脸奇怪的看着张清泉,又问道:“那林家当家的叫什么?”
“林之远。”张清泉到是不愧是个读书人,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他居然张口就来,记性可真不赖。
“啊?”林雨佳站了起来,摇头道:“这事情可就巧了,那是我家。”
在场几人听到这话,也都暗暗吃惊,“这个世界可真小。”
林雨佳道:“你这么说,我倒是记起来了。那时候我父亲还说给我找了个先生,说是北国的人,为人十分的坚毅,他十分的欣赏。想来那人就是你吧。”
“是的。”张清泉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道:“令尊确实想留我,说他安排人将货款送回去。只不过我毕竟不是南国人,归乡心切,所以就拒绝了。”
林雨佳点了点头,道:“那你继续说吧。”
“后来,我辞别了林老爷,将他给我的银票仔细藏好,就往回走。行了两日吧,刚刚出了云中府的地界,那天晚上,我就在一个荒郊破庙中歇息。就在那时,我遇到了雨菲。”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眼神忽然恍惚了起来,看样子实在回忆往事。
人生最美相见初,难免会有追忆。
“就是你的妻子了?”林雨佳打断了他的思绪。
醒过神来的张清泉看了看林雨佳,冷哼了一声,看样子对于她打断自己的追忆有些不满。“没错,她就是我的妻子,她叫凌雨菲。当时,我刚刚赶到庙里,看到一个女子晕倒在了里面,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我连忙上前救人。幸好,她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醒了之后,我这才知道,她的家人全部死于兵灾之中,只留下她一个人。她一个孤伶女子,走投无路,流落到了这里。我见他可怜,就将身上的干粮分给她吃。”这时,他本来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了红晕,看样子却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事情。
林雨佳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有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再后来,他就随着你回来红林县,你们就成亲了,是不是。”
这一次再被林雨佳打断回忆,张清泉却没有露出一丝愠色,双眼中还闪耀着兴奋的光彩,“没错,她就跟着我回来了。”
“哼。”林雨佳却冷哼了一声,道:“你真是读书把自己都读得蠢了,荒郊古庙,你还能遇到什么正经的女子?”
“就是,就是。”蓝可儿也附和了起来,“下山以来,我们师兄两人同行,一路上无所事事,除了看那些街口的艺人说书,就是看戏台上作戏,可有不少这样的故事。但凡这样的故事中,书生遇到的女子,要么是女鬼,要么是妖祟,可是会害人的。我看你啊是真笨,只知道读那些所谓的圣贤书,难道这些志怪传奇都不……”
“闭嘴。”张清泉听到蓝可儿的话,忽然大怒了起来,“你知道什么?你才是女鬼,你们都是妖祟。”可是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中,难以掩饰痛苦确一点点的浮现了上来,只是喃喃不停道:“不,雨菲不是妖祟,雨菲绝对不是妖祟,她绝对不是……”
张清泉的忽然失控,却让这几个人始料未及。岳灵英微微一沉吟,心中就猜这应当同凌雨菲被村里人烧死有干系。
李栀儿却没有管这么多,盯着张清泉,冷冷道:“赶紧说吧,定是因为这个女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不。”张清泉继续癫狂着,甚至于歇斯底里起来,“他们冤枉雨菲,是他们冤枉雨菲的。”
岳灵英几人看到张清泉这副模样,心中也就更加笃定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张清泉都这个样子了,这几人经验不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可林雨佳却不管那么多,走上前去,一脚踢在了“夺魂钩”上,那钩子穿过张清泉的琵琶骨,连着肉呢。林雨佳突如其来的这一脚,可有得张清泉好受的,只疼得他大叫了一声,顿时间冷汗涔涔。
“说,仔细说发生了什么。”林雨佳恶狠狠的盯着张清泉,道:“再拖拖拉拉,我有的是手段叫你老实说出来。”
岳灵英几人没有想到林雨佳会这么做,不过转念一想,恶人只能有恶人来磨。这时忽然又听到林雨佳喝道:“还不说是吧,那我让你尝一尝是‘噬心针’的滋味。”说话间林雨佳还真的从身上摸出一个布包来,展开来,却是包着七根银针。
这些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噬心针”的名字,虽然不明白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不过光听名字,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玩意。
“果真是小魔女。”蓝可儿吐了吐舌头。
迫于林雨佳的“淫威”,张清泉终究还是开口了,“我们回到了张家庄,就操办了婚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从我们回来的时候,张家庄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各种怪异的事情。开始是家养的鸡鸭猪羊,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再接着,村子里面也慢慢的有人死了。”
“你看看,这就是同你老婆有关系。你们一回来,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哼,你那个老婆,绝非是什么善类。”蓝可儿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