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真真国,男女尊卑之序,却是与时间各处完全相反的,所以,别地是新郎接新娘,这里就是新娘接新郎,别的地方是新郎背新娘进门,这里便是新娘被新郎进门。
所以,今日一天的功夫,李鬼却是一直呆在之前落脚的山寨之中,收拾打扮了一天,又遵照自己之前说的话,也是饿了一日。好不容易熬到了时辰,就被一顶小轿带到了此处,然后又按照理解,让二当家背进门去。
也幸亏这二当家长得也是人高马大,修为不弱,不然的话,若是寻常女子,身子纤弱屋里,以李鬼这么个大块头,一身的死肉,还不得将人压坏了。
这时,鞭炮尚未停下,李鬼和二当家聂小倩两人也已经进了门。只是众人见到李鬼脸上也涂脂抹粉的,身上又穿着一身吉庆的红衣裳,到像是一只被煮熟了的大螃蟹,一时间皆是忍俊不禁,大笑不已。只气得李鬼在二当家背上干瞪眼,却也不敢发作。
不一时,到了堂前,二当家放下李鬼,便是典礼开始了。先是拜了天地,又因为没有高堂在场,所以只是对着堂上的空椅子拜了一下,然后便是夫妻对拜了。礼一成,二当家却又是背着李鬼出了大堂,在送入轿中。这时,抬轿子的几人,就抬着轿子一溜烟的走开了,想必是要将李鬼送入洞房了。
二当家这才又会到了堂中,每一座开始敬酒了——大吃大喝的时候到了。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就不在话下。这顿喜宴,一直从旁晚时分吃起,直到快交戌时才结束。秦重没有多喝多少酒,喜宴一结束,就起身出了门。
正行走间,忽然听到身后几个女人嚷道:“让一让,大当家的喝醉了。”
秦重微微一愣,却看到秦知节和黄岑两人一人搀着赛金凤的一只手,真往前走来。赛金凤已经是不辨东西,口中嚷嚷叫做:“我没醉,我没醉,我还能喝……”脚下更是东倒西歪,若非秦知节和黄岑两人搀扶着,只怕是早就呆在雪地里面了。
不一时,三人路过其中身侧,赛金凤忽然抬起头来,睁着已是一片迷离的双眼,冲着秦重叫道:“嘿,秦重,方才怎么没见到你,走,咱们喝酒去……”
秦知节见状,忙道:“大当家,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她一面说着话,却是依旧搀扶着赛金凤往前走去。
秦重见状也道:“是啊,赛姑娘,你喝醉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赛金凤已经被两人搀扶着走出了十几步,就在这时,赛金凤忽然叫了一声,然后又嚷道:“秦重,你个小没良心的,连陪着我喝杯酒都不肯么……”她口中只是一味的胡说着,又被秦知节和黄岑两人这么带着往前走去,终究是越走越远,到后面,除了听到他口中大嚷大叫之外,便是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秦重苦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忽然就感觉到有人拍了一下肩膀,然后就听到林雨佳的声音传了过来:“秦重。”
秦重又扭头看去,却看到林雨佳的脸颊上红扑扑的,双眼已经有些迷离了,忙道:“林姑娘,你也喝多了?”
林雨佳笑道:“是有些多,不过还好。”
秦重又看了看她,见她行动如常,知道她还没有喝醉,这才稍稍安心,然后又道:“女儿家,少喝点儿酒为好。”
“哈哈,我没事的。”林雨佳闻言,笑了起来,又道:“赛姑娘是真的喝多了。晚上,我们在一座喝酒,她啊,简直就把自己当做酒坛子一般,拼命的往嘴里灌酒。唉,秦重,你可知道为什么?”
原来,方才宴席的时候,这些女土匪可不大讲究规矩,秦重名义上算得上黑风山的客人,可也没人招呼,是自己想坐哪儿就坐哪儿。而赛金凤和林雨佳,却是同二当家坐在偏厅里一起喝酒。
秦重如何不明白呢,当即默然不语。
林雨佳却是不管那么多,直接叫了出来,“唉,赛姑娘这时触景生情啊。”
秦重依旧默然不语,林雨佳终于也反应了过来,笑道:“我还真是喝多了,说了些胡话,你不要介意啊。”
秦重摇了摇头,两人也就没再说话,只是一路往前走去。又行出没有多久,身后却传来了白馥瑜的声音。
秦重止住了步子,这时白馥瑜走了上来,轻轻道:“二姐都知道了。”
秦重点了点头,知道白馥瑜说的是牛生金丹的事情。
这时,白馥瑜又道:“明日,你就要和二姐一起去素心宫了,我们几人,也该回去了,特意来同你道别的。”
秦重点了点头,看着白馥瑜,想了想,道:“你告诉芳儿,自己多保重身体,还有孩子。”
白馥瑜谢过了,然后又道:“从此以后,你自己也要小心。”说完,又转身走开了。
秦重是和林雨佳一起往前,到了山寨之后,两人这才分别。
回到屋内,秦重看着对面空落落的,也不知何故,竟然心中也有些空落落的。在场上辗转了一会儿,这才昏昏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秦重起了床。今日就要出发了,只不过他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了,只能是干坐在房内,等着赛金凤通知他动身。一直等到日中时分,忽然秦知节传话来,说是赛金凤叫他过去吃饭。
秦重随着秦知节到了一间屋内,就看到堂屋之上做了七八个人,除了赛金凤、林雨佳、黄岑和秦知节外,还有几个女子,虽然也认识,但是他也不知道她们叫什么。
桌上酒菜齐备,几人坐下之后,边吃边说了起来。原来却是赛金凤叮嘱二当家她们几人的话。
听了一会儿,秦重这才知道赛金凤的安排。原来,他走了之后,山上的事情,就有二当家的负责,在场的几个女子,协助二当家。又说祺宏已经答应了她,从他的封地中拿出一块儿来,将黑风山作为交换。从此以后,黑风山就是祺宏的领地了,而且他也答应了,黑风山上众人不必向他交税。
这么一来,黑风山上的土匪竟是摇身一变,成了良民了。虽然黑风山上,只有这些女土匪们开垦的田地,相比之下,算是比较贫瘠。只是黑风山绵方圆几十里,又不用交税,要养活这些人,倒也不难。
至于当日为了防备星宿教来犯,赛金凤带着众人在山中布置好的容身之处,却也不能废弃。万一将来发生了什么,还可以做个应急之用。
听到这里,秦重心中却想:“赛金凤还真是心思缜密,什么都考虑到了。”
只是分别在即,难免会有离愁别绪萦绕心头,一时间,众女说话间都有些哽咽了,更有甚至,甚至已经低声哭泣起来了。
赛金凤见状,喝道:“咱们在黑风山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做了多少事情。眼下不就是分别嘛,正所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们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再说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又不稀罕当什么素心宫的宫主了,到时候还会回来找你们的。不许哭,咱们就吃饭喝酒。”
只是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眼眶还是忍不住的红润了起来。也许因为他毕竟是大当家,总要做个表率的,所以还是强忍住了,没让泪珠滚落下来。
众人勉勉强强吃完了东西,这时,赛金凤道:“行了,该走了。”说完话,赛金凤已经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行了两步,感觉到秦重和林雨佳没有动身,又背对着众人,口中叫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
这两人见状,连忙别过二当家等人,跟着赛金凤往门外走去。一出了大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赛金凤走在前面,一头就扎进了马车。
秦重和林雨佳跟着上了马车,一进车厢,秦重却看到赛金凤是双眼通红,知道他是舍不得山上众人。谁料他才看了赛金凤一眼,就听到赛金凤怒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出去赶车?”
秦重闻言,也只能是无奈的出了车厢,走在前头,又同山上众女匪们道了一次别,就扬起鞭子,赶着马车沿着山路往下走去。
只是行出没有几步,忽然听到脑后李鬼的声音传了过来,“等等我。”
秦重扭头看去,却看到李鬼和二当家一前一后的朝着马车跑来。他连忙勒住了马,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鬼却是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东西玩秦重身边一放,然后道:“我随你去。当日答应了你,自然是要随你左右的。”
秦重倒是微微一愣,旋即道:“李鬼,你刚成亲,怎么能走呢?你就留下吧。”
李鬼却是咧嘴一笑,道:“那可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二当家也道:“是啊。秦公子,就让他随你去吧,一路之上,也有个照应。”
便在这时,李鬼却忽然转过身去,一把抱住二当家,在他满是横肉的脸上亲了一下,又道:“嘿嘿,我走了,你也别太记挂我。”这时,却又是看着二当家的肚子,道:“你说你会不会已经有了?过些日子我回来,就有一个小屁孩跟在背后叫爹,那可有趣得紧……”
二当家闻言意思满脸羞红,也不等他说完,一脚踹在李鬼屁股上,又啐了一口,道:“赶紧滚吧。”
李鬼嘿嘿笑了一声,一把跳上马车,从秦重手中夺去马鞭,扬起鞭子来,叫道:“走了,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