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阁下贵为东洲护法,倒也挺会拍马屁的。”赛金凤冷笑两声,“既然知道我的手段,为何还要上山来?”他可真是毫不留情,继续出言讽刺。
李权却依旧是毫不介意,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在镇魔岛上修行将近三千来年,还是头一次知道世间尚有如同姑娘这般身手之人。心生钦佩,是以想于姑娘结交。”
秦重听到李权的话,心下暗叹,原来这个李权是七山的前辈。只是他修行了三千年,要是细算起来,还不知道高出自己多少的辈分来。三千年的修为,却对于赛金凤如此恭敬,如此可见他也是非常认可赛金凤的实力的。
想到这里,秦重又扭头看了看赛金凤,心中却是越来越好奇,这个赛金凤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历。
“结交倒不必了。”赛金凤冷笑一声,“你若真是修行了三千年,想来也是修为不凡。不过,咱们两个却也不必因此而惺惺相惜。”
“大当家,何以言语之间,定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李权叹了口气,继续道:“姑娘,你是何等的聪慧之人,焉能不知眼前的情况呢?何必又执迷不悟呢?”
“哦?我执迷不悟?”赛金凤仍旧冷笑着,道:“如此我倒是想领教一下阁下的高见。”
话音落时,秦重就看到眼前的几个人影晃过,却是有十来个人落在了广场之上。其中一人,落在李权的身侧,剩下的众人,这时却站在两人的身后。
能够站在李权身侧,说明此人在星宿教的权位不在李权之下,想来也是一方之护法,他们两人身后的众人,应该是位阶低一些的长老了。
“你是什么人?”赛金凤看着李权身侧那人,问道。
“我是星宿教西洲护法闫震。”那人答道,只不过态度却不像是李权那般恭敬,却有些目中无人的味道。
“哦,两位护法一前一后到来,如此说来,你这位西洲护法的本事却是不如东洲护法了?还有两位护法未曾赶来,是不是说明那两人的本事更是不如你们二位了?”赛金凤继续挖苦道:“四位护法本事上的差距可不小呢。可偏偏你们四人又能齐名,这么看来,这星宿教也不过尔尔。至于你们手下走狗,只怕是泥沙俱下,更是岑差不齐了。”
“你这娘们,少在这里逞口舌之能。”闫震真的是没有李权那般的客气,听到赛金凤挖苦,顿时嚷嚷起来,“对付区区一个女土匪,却也不必我们四大护法同时出手。”
“哦?”赛金凤却是楞了一下,“原来如此,倒有些可惜了。”
“可惜什么?”闫震就绪大声叫道。
赛金凤微微一笑,也不再说话,十指轻拨,旋即便有清缓的乐调随之发出。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赛金凤竟是自顾着弹琴起来,她还真是有雅兴。
可在场这些人,懂得乐理的又能有几个?他们大多数都是修行之人,要么就是粗暴之人,此时见到赛金凤这番样子,皆是莫名其妙。
“喂,你这婆娘,做什么啊?”闫震嘴上已经是老大不恭敬起来,直呼对方婆娘,“要动手便动手,若是怕了,那便交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又是想要做什么?”
赛金凤依旧是弹着琴,轻轻笑道:“都是长老,阁下的气度,可是差得远了。”她转过头去,看着李权,笑道:“行了,你们也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
白脸,方才你想要说什么,那就直接说吧。”
“大当家的,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李权伸手一指,这时候又陆续有星宿教的人上来了,落在广场之上。
赛金凤点了点头,道:“眼下到了的,有二十多人,后面还有些腿脚慢的,正在赶来,加起来,只怕是得有四十人吧。我之前也听闻,你们星宿教有四大护法,七七四十九个长老。这么说来,今日竟是快要到齐了。这阵势,看来你们是势在必得了?”
“正是如此。”李权看着赛金凤,继续道:“姑娘,我倒是有两个建议,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听。”
赛金凤依旧抚琴,头也不抬的道:“哦,那我倒要听听。”
“其一,只要姑娘交出秦重,以前咱们双反的过节,从此以后一笔勾销。这个事情,我可以做主的,保证从此之后,我们星宿教绝不主动来找你们的麻烦。从此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李权道。
“那其二呢?”赛金凤问道。
“其二便是,姑娘这么好的身手,委身于此当一个土匪,岂非是将一身的本领全都埋没了?眼下我们星宿教正在找招揽人才,以姑娘之能力,若是投身我们星宿教。一来姑娘可以施展才华,二来对于我们而言,更是如虎添翼,两全其美,岂不妙哉?”李权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倘若姑娘入了我们星宿教,便是我这个东洲护法的虚名,我也可以让贤。届时,东洲各处星宿教众,全由姑娘统率,这可是远胜于在此处统帅一群女匪。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你这个筹码开得可挺大的。”赛金凤笑了笑,这时也停下了弹琴,又道:“若是我投效你们,秦重就可以不死了吗?”
“不行。”闫震道:“不管如何,此人是绝对不能留下来的。”
“哦。”赛金凤显然是有些失望起来,她看着李权,叹了口气,道:“若是这样,我可不能答应你了。”
李权闻言,笑道:“姑娘,你定要为了此人,与我们星宿教作对吗?”
“不然呢?”赛金凤笑了起来,“眼下他可是我的男人。保护好自己的男人,不应该是我的理所应当之事么?”
“姑娘,适才我上山之时,听到姑娘弹奏的乃是东洲的名曲《春兰曲》,向来姑娘以李春兰自况,且不知那冯思远又是比作何人?”李权问道。
“想不到你一直修行,还知道世间的这些俗事。”赛金凤淡淡一笑,用手一指秦重,道:“冯思远,自然是拿他做比了。”
秦重闻言,微微一愣。
说到《春兰曲》的时候,秦重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李权提起李春兰和冯思远的故事,他这才反应过来,那个故事可是东洲各处都家喻户晓的故事。说是在很久以前,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有一个富家千金小姐李春兰喜欢上了一个穷苦的书生冯思远的故事。双方家境是云泥之别,其中阻碍,可想而知。可是为了这个书生,李香兰不惜同离家而出,同冯思远私奔了。
这两人住着寒窑,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日子,其中凄苦,可想而知。就这么同甘共苦的过了七八年,期间李春兰甚至不顾自己大家小姐的出身,给他人家为奴为仆,赚钱养家,为的就是能让冯思远专心读书。
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熬到冯思远三十岁上的时候,终于是吉星高照,竟然连中三元。一朝之间,竟然一步登天,富贵自然也就是随之而来。
只可惜,彼时的李春兰由于常年的劳作,加上已经上了年纪,难免就有人老珠黄之嫌。这么一来,已经换了身份的冯思远,就起了心思,想要将自己的老婆也换一下了。
于是乎,他便已当年两人只是一起私奔出来的,并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借口,就说两人之间算不得真正的夫妻,最多也只能算是长时间的露水夫妻。
这时露水不过是夜生日去,也就持续那么几个时辰的时间,又岂有持续七八年之间的露水情缘?
见到冯思远如此决绝,李香兰悲愤之下,便投河自尽。自尽之前,自度一曲,这边是后面流传下来的《春兰曲》了。
赛金凤以李春兰自况,又拿秦重比作冯思远,意思便是说秦重辜负了她一番深情。
当然秦重实在不这么认为,只不过见到眼下的情形,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二当家、秦知节等人闻言,顿时扭头朝着秦重看了过来,仿佛是要质问他一般。
秦重却是奇怪得很,这明明是东洲发生的故事,而西洲又向来不与东洲交流,赛金凤和这些女土匪们如何知道这个故事的呢?而且,赛金凤又如何会弹奏这个曲子呢?
“既然如此,此人定是负心薄幸之人,姑娘为了这么一个人,同我们星宿教作对,值得吗?”李权问道。
“那你又如何知道不值得呢?”赛金凤冷冷一哼,“我自己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管了?”
“如此说来,姑娘定是要同我们星宿教作对了?”李权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大当家,我还是奉劝你……”
“赛金凤直接打断了李权的话,指着一个刚刚站到星宿教身后的人道:“这是第三十八人,也是最后一个人了吧。”
秦重抬头朝着那人看去,却觉得有些面熟,便在这时,忽然听到李鬼道:“是那姓张的。”
秦重忙扭头看去,就看到李鬼正瞪大双眼,盯着那人。他当下就明白了,此人便是当日李鬼一起上山的那个张长老,也是下令处死魏无咎的那个人。
李权点了点头,又道:“没错。我们星宿教的人都来齐了。大当家,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才不想当俊杰。”赛金凤再一次打断了李权的话,然后扭头看向秦重,道:“既然都来齐了,那可就好得很。方才我给你的铃铛呢,摇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