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众人这才散了去。
秦重随着赛金凤一道,回到了两人的住处。然后两人分开,各自回到自己一侧的落脚之处。当日秦重引起了两人打斗一番,这屋子就已经毁了,可这么久以来,赛金凤却从来没有安排人修葺一下,所以两人虽然睡在不同的房间,但是抬头都能看见对方。当然,举头看天,也是没有遮掩,可以看见天上稀稀落落的星星。
晚上赛金凤却是一改往日的作风,没有点着油灯看书,倒床就睡。
而秦重躺在床上,脑中却想着眼下要发生的事情,自己是身不由己,眼下又是追兵将至,不免是有各种担忧涌上心头。他想个良久,隐约又听到赛金凤那头传来的床板吱呀响声,他知道赛金凤也是辗转难眠。
原来,这两人却是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自然是无心睡眠。过了良久,秦重还是先开口了,“你还没睡着?”
“睡不着。”过了一会儿,赛金凤开口回应了一句。
“你是在担心吗?”
“怎能不担心?”赛金凤叹了口气,继续道:“若只是我们两个,我可不怕什么星宿教。只是她们,唉,义气当头,固然是极好的。只是这么一来,怕是要因此被连累了。”
秦重闻言,也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下的事情,却是有些棘手。都在黑风山上,到时候星宿教的人倾力而来,这些女土匪们少不得会被牵连。若是赛金凤不顾这些人,带着秦重离开,可双方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星宿教的人,未必也愿意放过这些女土匪么?再说了,他们把义气看得极重,所以才决定留下来同赛金凤共同进退,若是两人这么走了,未免又失于义气。
“眼下之计,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秦重又叹了一口气。
赛金凤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对了,赛姑娘,那个林姑娘现在怎么样了?”秦重想了一下,又开口问道。
“怎么,还惦记着她呢?你放心,你乖乖听话,她自然会好好的。”
“我是这么想的,林姑娘的身手,殊为不弱,眼下的大敌即将进犯,他们也是冲着我来的,若是你眼下放了林姑娘,倒也是一个帮手。”秦重又想到赛金凤割掉林雨佳双耳的事情,忙又道:“而且,你大可放心,林姑娘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只要我劝她几句,你们之间的嫌隙或可以弥平。”
“哼,劳你费心了。他怎么想的,我可是一点儿都不在乎。”赛金凤依旧是冷冷的说着。不过这话到也不无道理,毕竟她有这样的手段,林雨佳的这点儿本事,她还真是未必就放在了心上。
“罢了,随你吧。”秦重见到赛金凤又是这么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也只能是无奈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又想起自己的玄铁剑来,忙又道:“赛姑娘,我的剑呢?”
“既然你说是魔剑,用之不详,我先帮你收着吧。”赛金凤道:“有我在,星宿教的人想要伤你,却没有那么容易。再说了,就算是你有了魔剑,一样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话当真是直接,虽然伤人心,可偏偏又很是在理,秦重竟是无话可说起来。那头的赛金凤也不说话,两人又是各自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秦重胡思乱想了片刻,忽然脑海中咯噔一下,“这可是怪了,我怎么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自打他上山一来,不知道受到了多少屈辱。每每受到赛金凤的欺辱,难免的就会怒火上涌,便是明知不是她的对手,可依旧没少同她动手。
可到了今日,面对着赛金凤这副毫不讲理的模样,他居然没有之前的愤怒,最多也只有一些无可奈何。这可是怪了,难道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竟然已经习惯了被她羞辱,已经变得逆来顺受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越发觉得莫名其妙起来,忙又从床上坐起,朝着赛金凤看了过去。昏暗之中,隐约是能看到她躺子床上,还是翻来覆去的模样。秦重就这么看着她的声音,心中更是奇怪不已,怎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双方稀里糊涂的拜堂成亲了的缘故?又或者说,因为两人长时间呆在一处,自己已经没有那么憎恶赛金凤了?想到这里,脑海中又想起赛金凤的容貌来,一双眼,一大一下,塌鼻阔口,又是两耳招风。
可仔细一想,自己好像还真是没有以前那么厌恶赛金凤的模样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大骇起来,竟是不敢想下去了,又感觉到此事大为不对。
他可不能就这么屈服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才睡过去。再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秦重起了床,朝着赛金凤那头看去,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起身出了门去,只见到门口站着两个女人。两人他都认识,其中一个叫做黄岑,就是昨晚上说要杀了自己男人的那个女子,另外一个,便是那个眉清目秀的女人。
两人见到秦重出来,开口道:“秦公子,你醒了。”
只打他道了山寨,这些日子来,除了被赛金凤虐待之外,他与山寨中诸多女土匪向来都是没有任何瓜葛的,漫说是她们的身世来历,便是她们的姓名,他也不知道。
可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这些女土匪留在山寨之中会因为他的原因受到牵连,但凭他们两人见识,秦重觉得也有询问一下。
他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两人,道:“向日都是我疏忽了,还未请教两位姐姐的尊姓大名。”
黄岑一听,嘻嘻笑了起来,“秦公子,你这么文绉绉的,我们可受不了。我叫黄岑,这位是秦知节。”
秦重微微一愣,秦知节这个名字,倒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不过转念一想,此地以女为尊,为女儿家取这个名字,倒也说得过去。
“原来你也姓秦啊,如此说来,咱们还是本家呢。”秦重见状,忙套近乎。
谁料秦知节正色道:“秦公子,这话休要再说。你是东洲人,我是西洲妖,如何都不可能是本家。再说了,你已经成亲,自当要遵守夫道,切不可这般油嘴滑舌,若是让大当家听去了,有你好受的。”
秦重又是一怔,不过转念一想,东洲有“妇道”一说,他们真真国只怕是当有“夫道”一说。这“夫道”只怕也和“妇道”一样,男人成了亲之后,顺便也不能抛头露面,不能有油嘴滑舌轻佻浮浪。
想到这些,他不禁莞尔。
“你们等在门外,是有什么事么?”秦重见状,也不敢在称呼两女为“姐姐”,当然,他也不敢拿出“压寨丈夫”的身份压人,只能是诚恳以对。
“也没多大事情。大当家说了,眼下星宿教即将大军压境,可山上这么多没用的男人和小孩子,所以带着众姐妹找个地方,好好安顿他们,免得被波及到。”说话的是黄岑,这时她又伸手一指山寨。
其中放眼看去,山寨之中,全没有平日里热闹的场景,只看到稀稀拉拉的几个男人,正在收拾东西,应该是为藏匿作准备。
“这些事情,本就该是我们女子处理的,秦公子虽然是东洲人,到了这里,也得遵守我们真真国的规矩。不过大当家怕秦公子闲得无聊,所以吩咐我们两人留下来,听你差遣。”秦知节说道。
秦重点了点头,心想着赛金凤倒也是心思缜密,全然不像是传闻中的那些土匪一样,知道提前做好准备。再说了,她故意留下黄岑和秦知节,向来也是因为此儿女有一定的见识,不像其他女子一样粗鄙,便于自己同她们沟通。
秦重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两人,道:“大当家这么安排,却是妥当。”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的话,自己倒是完全的置身事外了,不免又会无聊起来。自打上山以来,他每日本就是以无所事事为主,该是找点儿事情做一下吧。
这时,他忽然又想到昨日被二当家抓回来的那个黑大汉李鬼,当即问道:“对了,那个叫李鬼的,现在关押在何处?”
“大当家猜到你会去见他。”秦知节道:“你随我们来吧。”
秦重可没想到赛金凤竟是一切都安排了,不过转念一想,猜到这个也不难,又笑了笑,让两女在前面带路。
不大一会儿,两人带着秦重到了一处地方,开了房门,带着秦重往里面走去。一进里面,却是昏暗一片,这时黄岑已经点燃了一支火把。透过火光看去,秦重这才看清楚脚下是一排台阶往下。原来,这是一处地牢,那个李鬼应该就是关在下面吧。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想,林雨佳会不会也被关在里面呢?
“请吧。”秦知节说了一声,带着秦重往下走去。行出没有多久,忽然就听到里面一阵铁链哐啷啷的响声传来,同时就听到李鬼那恶狠狠的声音传来,“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给爷来个痛快。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