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空旷的街道隐隐能听见马蹄声，小摊小贩们开始占位，商铺客店也打开了房门。
此时莫然和莫灵汐还未起床，洛白城已经和其他几位小二开始打扫客栈。
哭归哭，日子还是要过的，还有人在等着自己。
洛白城将抹布用水浸湿，费力地擦着木制板凳，这也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因为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就又要忙碌起来了。
只要什么都不想，时间也能稍稍过得快一些。
这时，拿着扫帚的小二从门外探出头来，叫道：“老白，有人找你。”
找我？
洛白城眉头一皱，随后想起了什么，了然道：“哦，好。”
他将抹布随意搭在桌面，一路向着门外走去。
果不其然，叫自己的人正是杨老与石头。
杨老从怀里掏出纸与笔递给他，疑惑道：“你要这个来干什么？”
洛白城从他手中接过纸笔，扫了石头一眼，说道：“暂时还没定下来，等之后再告诉你们。”
石头救过自己的命，自己也会帮石头一把，但洛白城思来想去，却又不知道如何才能最为有效地帮到他。
他的资质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可能一辈子都走不上修行这条路，即便是碰巧入了门，最终的上限也低得离谱。
功法仙诀的效果不好，咒印道符的作用一般，凭借这些最多也就只能走到“溯源”境，除非后续有辅助用的天材地宝，才有可能得到进一步提升。
天材地宝自己向来是不缺的，只可惜全放在戒指里了，现在一样都取不出。
洛白城略感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思考，反正现在的时间还早，不如等到工作的时候再慢慢想。
他看了眼干站着门口处的邋遢老人，问道：“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要继续工作了。”
杨老点点头，朝他伸出右手，开口道：“钱。”
洛白城愣了两秒，疑惑道：“什么钱？”
杨老的下巴朝他右手处抬了抬，说道：“纸笔钱啊。”
听到这话以后，洛白城深吸一口气，就差把问号直接标在脑门上。
能从我这得到点东西，你知道是多大的机缘吗，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居然还敢向我要钱？
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杨老那贼眉鼠眼的气质又显露了出来，嬉皮笑脸道：
“你该不会是要白嫖乞丐的东西吧，好几顿饭钱呢。”
洛白城瞪了他一眼，略为不忿道：“欠着！”
语罢洛白城直接转身离去，再懒得多说一句，大早上的兴致全无。
杨老在身后十分欠揍地喊着：“记住了啊，十二枚铜子，一个都别少。”
这话差点让洛白城咬碎牙齿，自己一天才赚二十五枚铜子，你这一张纸一只笔，张口就要自己半天的血汗钱，简直黑得没边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近期都要离开了，到时候只管把东西留下，一走了之便是。
洛白城成功说服了自己，嘴角再次绽放出笑容，准备开始忙碌的一天。
然而当他刚走进屋内，便看见莫灵汐从楼上走下，莫灵汐也看见了他，浅笑着打了个招呼。
洛白城的眼神一凝，每天在这除了打工就是睡觉，都差点忘了收徒这件事，继续观察下去也观察不出个名堂，还不如从她身边熟知情况的人问起。
眼前正好有一个。
洛白城连忙反身跑了回去，拍了下杨老的肩膀，低声道：“问你几个问题，一个问题一枚铜子。”
杨老回头朝店内看了两眼，压低声音问道：“跟那个丫头有关？”
老人的这句话让洛白城确认了想法，他果然认识“钟灵体”！
洛白城深深地看了老人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杨老略作思索，说道：“行吧。石头，你先去那边等着。”
石头正低头看着脚趾，听到这句话以后老老实实地朝街道对面走去，从头到尾没有向店里看一眼。
当四周彻底无人时，洛白城带着杨老走进客栈旁的巷道中，开口问道：“你是位修行者吧？”
杨老疑惑地反问道：“你不是？”
他在见到洛白城第一眼起就知道洛白城是位修行者，而且从外貌与气质来看，洛白城要么出身于大户人家，要么就是宗门子弟。
至于洛白城跌入水中、穿着破烂，在他看来无非就是苦肉计，想要混入乞丐之中，好接触到莫灵汐，就目前的结果而言也确实如此。
只不过让老人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洛白城是如何认出自己是修行者的，又是怎么做到气息波动与普通人无异的。
洛白城也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己境界跌得丝毫不剩也能被人看出来，可能是隐藏得还不够好。
毕竟脱离凡尘也有万年以上了，在细节方面确实有些疏漏。
洛白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是从山里出来的，之前一直跟师傅在一起，所以对外界不是很了解。”
“我想知道我们现在用的这个力量叫什么，境界又是怎么划分的？”
听到这话以后杨老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看不透他的修为，也难怪他能发现莫灵汐的不凡之处，原来是背后有高人。
这样一来的话，昨天落到森林里的那“玩意”多半是没了……不过这小子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看来这位“高人”也不怎么负责啊。
杨老表情有些遗憾，很快便收敛起来，开口道：
“我们这叫‘天元大陆’，所用的力量自然也被称为‘天元’，境界大致分为六类，分别是‘封体’、‘融神’、‘轩破’、‘游界’、‘守一’、‘无天’。”
洛白城皱眉沉思，“天元”这种力量没听过，境界划分倒是跟自己那边很像，也是六大境，不过名称不同。
自己那边的境界名称分别是“启源”、“浑源”、“鸿源”、“溯源”、“归源”、“空源”，与这边都能一一对应上，可能是人类的共通性吧。
他目光转向老人，略显无辜地问道：“你现在处于什么境界啊？”
杨老扫了他一眼，平淡道：“轩破中期。”
洛白城轻轻点头，既然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实话，那便默认为假。
不管老人是在藏拙，还是在虚张声势，乞丐这层身份无疑是伪装的，不然莫灵汐也不可能平安无事到今天。
这时老人也反问道：“你呢？既然背后有高人指点，想必境界应该也不低吧。”
洛白城抬头望天，神色有些怅然。
自己是“空源境”，也是所谓的“抵达尽头之人”，但现在力量全失，仅剩的一次机会连百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到底算个什么水准。
他摇了摇头：“我没和别人交手过，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水平。”
“呵。”
杨老低笑一声，说道：“我看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哪怕天才点，大概也就是个融神境中期的水平。”
天才也不过融神境中期……对应下来看的话，整体实力还蛮弱啊。
洛白城将这个信息记了下来，接着问道：“这座城里值得注意的修行者有多少，他们知道莫灵汐的情况吗？”
“算上我的话共有五位修行者，其他人都不知道莫灵汐的情况，但今天过后就说不定了，会有不少修行者进城。”
洛白城一愣，疑惑道：“为什么？”
杨老翻了个白眼，说道：“还不是因为前几天落下的‘流星’，总有人会来碰碰运气，没人来看才不正常吧。”
“也是。”
洛白城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在之前呢，比你强的修行者有多少？”
杨老无奈道：“比我强的我也察觉不到啊。”
“啧。”
洛白城咂了下嘴，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怀疑。
假如真有比老人还强的幕后人，这时候也该出来了呀……
修行者马上就要涌入这座城镇，届时莫灵汐的秘密也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此时不收网更待何时？
还是说，自己真就这么幸运，白捡了一个没人要的“钟灵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