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生死死盯着手中的怀表,手举了起来:“以备,刨!”
“三点四十二分。”梁羽生喃喃自语。
一抬头,张春婷已经冲出去好远了。
“哎!你忘了!”梁羽生挥舞着怀表追了上去。
一米三追一米七,当然是追不上的。
张春婷跑回来接过了怀表。
“快跑啊!”梁羽生喊了一声,张春婷攥着怀表点了点头。
在张胜快要睡着的时候,张春婷总算出现了。
他接过怀表看了看:“四点十七分十二秒。”
任得班接过怀表确认了一遍:“四点十七分十七秒。”
张胜回了三井巷,任得班回了怀集堂,张春婷在东门等着渔民协会的人送货,梁羽生还在路上。
大约是五点二十,梁羽生和张春婷几乎是前后脚进的院子。
张春婷的手打鱼丸。
“多少?”
“你说。”
“你先说。”
“你不说我就不说。”
毫无意义的对话费了一番口舌,又掰着手指各自算了算,得出了结论,二十五分钟。
“想赖账?”
梁羽生忙说不是。
“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
梁羽生推了推张胜:“姐,怎么那么慢?”
慢吗?张春婷明明觉得比上次快了很多,上一次是夜晚,没敢跑太快,今天确实是全力冲刺了的。
“多少?”
“二十五分钟。”
上次是二十二分钟。张春婷有点害羞,上次还吹牛要是白天放开跑十几分钟就能跑完的。
“就是要赖账?”
“再研究研究。”梁羽生挥了挥手。
“多少给点。”张胜求情。
张春婷停住了动作。
“路上的人太多了。还有些小摊要绕开。可能是这样。”
“有多少次躲开或者绕路的?”
“二十?三十次?哦!我还踹飞了一条追我的狗。不该停下来等那只狗追上来的......”
“嗯,明天钱到位了会给你的。”
“不许偷东西!”
“当然!”张胜和梁羽生异口同声的坚定。
张胜和梁羽生偷东西是被张秋婷发现的。
张秋婷在上过几天扫盲班以后开始自学成才。
张妈每天的乐趣就是数钱,她的数学不太灵光,要数一遍又一遍,也可能纯粹是爱好。
张秋婷开始秀操作了。
在张妈开始数钱的时候,张秋婷会报一个数字。
张妈数了一遍又一遍,她怎么知道的!
张秋婷的身高已经和她差不多了。
前段时间刚量,149,还有7厘米,一定要守住最后的尊严啊!
从前轻易的敲脑壳,现在要微微仰起头,她已经不怎么动手了。
二女儿更是离谱,已经一米七了,快跟张伢子差不多了。
“嘿嘿嘿!”张秋婷飘然离去。
张妈下定决心,再数一遍,碰巧的!
真的有一天,她打败了张秋婷。
张秋婷数了一遍又一遍:“不可能的!”
从那一天开始,张秋婷不断失误。
她终于发现了元凶。
那一天,张胜和梁羽生又一次莫名其妙的吵架了,他们又打起来了,他们又钻到餐车下面去了,他们感觉天突然暗了下来,他们缩了缩手。
张秋婷咧着嘴弯腰看着他们:“嘿嘿嘿。”
“老大!你阿姨忙不过来了!去帮帮阿姨!”傻女儿,被隔壁的梁嫂看见以为你帮着弟弟欺负她儿子呢。
“他们和好了!”
张胜和梁羽生搂着肩膀站在一起深情对望,千般思绪竟相顾无言。
第二天,张胜没有上学,张春婷给他请了假。
张秋婷在家里给张胜讲故事:“想当年,我也是东海湾响当当的神偷......”
第三天张秋婷给他请了假,张春婷在家给他讲故事:“小时候姐姐就带着我去偷东西......”
第四天,张胜上学了。
“想当年我的两个姐姐小时候......”
“所以你就把我卖了?”
“主要她们打我。”
“打你你也不能承认。”
“太疼了。”
铁红缨凑了过来:“怎么了?”
“滚开!”异口同声。
“哎,回来。”梁羽生反悔。“你有钱吗?”
“不要乱说。”张胜想制止他。
“那怎么办?不做,又没有钱。”梁羽生倒是相当无所谓。
“我有的!不过你们要先告诉我刚才你们在说什么那么神秘。”
“张胜的姐姐......”
张胜接话:“发现......”
“闭嘴。是我们发现张胜的姐姐,有问题!”
“什么问题?”
“长得高、吃得多、跑得快、力气大!”
铁红缨心说这算什么问题,但还是说:“然后呢?”
“我怀疑他姐姐是妖怪。不对,是我们怀疑。”
“记得那次我们天天守着三井巷那次吗?不记得?那那次我们去抓水鬼,好几个喝醉酒的壮汉,一拳一个,一脚一个。还有那次,你的保镖被她一拳敲晕了那次,还有苏桨潭的管家......”
“说起来,她好像专门打好人的样子啊。”
“她又不是故意的。”张胜还是要辩解的。
“她是小时候吃了什么药吗?”任得班都凑了过来。
“头几次开了几次药,没什么效果。后来每次就叫多喝热水,不肯开药......”
“真的只有十二岁吗?”任得班揉了揉鼻梁。
张春婷吃不饱,总是吃不饱。
所以她从搬到三井巷开始就收起来保护费。
可是最近不可以了,当她走在街上,城管就盯着她看。
“那一个就是上次打了老王那个,四个城管都没打赢她......”
“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别过去,远远看着就可以了。”
那天三井巷的门被推开了,三十几个城管涌进院子里站成两排,刚吃了一顿的张春婷在手打鱼丸。
“你们怎么进来的?”
男人最后走了进来:“张伢子呢?乌烟瘴气。”
“梁羽生的爸爸。”
“那就好办了,你不打人的吧?你懂不懂法?”
张春婷摇了摇头。
“那我就给你讲讲法,哎,算了,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夜晚。”
“你平时都干什么?有茶吗?”
“保护小孩。”张春婷摇了摇头算是表示没有茶。
“你那叫做收保护费!是个人才。跟我混吧,做城管,天天收保护费。”
张春婷很想直接答应,可是不能:“要问妈妈。”
“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不然呢?就让她当城管。要不然呢?就赔钱。”
听说城管全是男人,张妈选择了赔钱。
“梁羽生他爸啊,你算比较高级的了吧?你们上头不是故意讹我们吧?”
“那三个就没事。”梁斑斓指了指最角落里三个鼻青脸肿的人:“还有一个在怀集堂躺着呢。我带你去看......”
张妈总算赔了钱,还是惴惴不安:“没什么手尾吧?”
“不能够!你怎么不让孩子上学?”
“谁要她啊。”
“也是。有学堂答应,家长就不愿意。家里平时都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