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得问他!”石枫哪里能忍?当即指着上官无垠跳脚怒斥!
上官无垠低眉,垂头,无言。气得石枫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搀着上官无垠的那名青年倒是开口道:“大师姐,是他们先攻击我们的。此后,他们既不肯给我们伤药,又不帮扶我们一把。如果不是上官师兄拼着性命带着我们逃离出来,我们玄幻宗此次就要全军覆没了!”
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低声压抑地抽噎起来。
落瑶见玄幻宗众人如此情形,本就火大,适才强压着先弄清楚事实,如今听这般说,哪里还压得住,顿时便拔剑相向,喝道:“阮域,你怎么说!”
阮域还未开言,石枫早受不了了,哪怕还扶着白霜,都跳了起来,大嚷道:“哎哟哟,还哭鼻子,你怎么不去唱戏!大家都受到幻象攻击,你们道力浅看不出来,难道上官无耻也看不出来?如果不是采薇求水方,你们能出那鬼女的囚笼?”
落瑶听闻,又将眼光移向上官无垠。
上官无垠被逼视得无可后退,咳嗽了两声,尴尬言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此番脱困,着实要感谢采薇姑娘。采薇姑娘真是神人,竟能请动那铁面无情的水使救我等性命,厉害!厉害!感谢!感谢!”
采薇头大,如今才明白,水方不肯出手竟是因为这些人内讧!如此想着,心内郁闷,又见这上官无垠阴不阴,阳不阳,挑拨是非,更是怒极。
怒到极致时心中苦闷之处却顿时豁然开朗起来,脸上当即溢笑:“不谢不谢,水使那都是看你面上,说起来我们清辉还要感谢你呢?”
落瑶悬在中间,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采薇脸上,眼神锋利,握剑的手指伸展了又紧缩握拳,继而反复,就是眼神冷彻起来。
“什么意思?”上官无垠当即变了脸色。
“不是你让我说有把握解开古禁制吗?水使听了,当即大喜,二话不说就替你们打开了囚笼,并且要我转告你,一月后,北冥宗见。”
“你——”上官无垠,再也不能淡定,气血上涌,喷出一口血来,顿时咳嗽不止,一张疲倦的脸在殷红血色映衬下显得更苍白了。
落瑶握剑的手指不再伸、握,将剑平举,对着采薇,蔑笑道:“想不到你这小小年纪,不仅学了些狐媚,更是卑鄙阴险,今日,我就除了你这个祸害!”
见她身上杀意已深,采薇很是不解,什么时候得罪了她!狐媚?这到底是什么和什么?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一直不吭声的罗沅却突然插嘴。
闻言,落瑶大吃一惊,却没想到这罗沅竟然也在,更诧异他竟然能够认出她来!
“我不认识你!”脑中百念转过,觉得此人不可能能够认出她,定是诈她,便咬定不认。
“姑娘或许不记得在下,在下却要感激姑娘不杀之恩。”
落瑶明白了他的意思,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收了剑,单手结印,将玄幻宗众人包裹起来,如风一般刮走了。
“采薇,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人已远了,却还是忍不住威胁了一句。
采薇此时已是反应过来,那巡区的小鬼,定就是这落瑶放的,怪不得能够躲过域公子的巡查!只是她与她从来不认识,她为何要将她置于死地呢?
狐媚?她碍他什么了?
“采薇,你真是能耐呀,竟然与水使关系也斐然。”白凝语气不善。
“闭嘴!”黎华愤然,十分不客气。
白凝要再说,此时白霜从凝视落瑶的背影中醒来,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头。白凝面色难看,心中不甘,却还是听了姐姐劝告。
“我们回宗吧!”阮域无奈叹道。
“你们先回吧,我与采薇入世历练还未结束,此前已耽搁了许多时间,我们想再随处走走。”黎华却开口拒绝。阮域诧异,待要问,见他眼神阻止,便不再多说,带了石枫、冷烨、白霜、白凝先行离去。
黎华带着采薇和罗沅落到岸边,开口道:“罗公子,这世上,哪里的藏书最全,特别是关于上古时期的记载?”
罗沅听他问,知他是想寻破解古禁制之法,不由连连摇头长叹:“此前我还不能确定,但是经这次观察,我可以肯定妖魔鬼所使用的空间传输禁制,与我们失传的古禁制并不相同,想要破解,难!”
黎华却轻笑起来,舍了这事,转头问采薇道:“听说交城最近大生异象,要不要去看看?”
“好。”采薇知黎华已经猜到了她答应水方破解禁制的事了。罗沅为当代大儒,论书籍的阅读,恐怕世人难有出其右者,清风苑更是天下学者聚集之地,他已如此说,一月内想要破解,已是不可能。
“也好,交城突生异象,想来和禁制有些关系,听闻北冥宗近期亦会派人前去调查,或许能够找到破解的契机,也未可定。”罗沅亦连连点头称是。
原来,多地迸发禁制之门,大量妖魔鬼侵入人间,事情着实蹊跷异常,虽说人间厉天轮是难得契机,但人间结界巩固,如这般被大肆撕开还从所未有过,北冥宗虽实力强盛,但他们人数有限,且大多随性,对这古禁止着实头疼,便找上了寻风院。
寻风院最不缺的便是读书人,即便是失传得只剩下边边角角的禁制,艰涩难懂,亦有不少人穷其一生在研究。今,听闻能为守护天下出力,这些个平日里在昏灯下读了一辈子书的老儒一个个颤颤巍巍从书房里出来,亲自去巳城考察,继而得出,这妖魔鬼所使用的古禁止与上古时期遗传下来的空间禁制有很大的不同,或许是因为杂交着妖魔鬼三界的力量。
又,交城突然出现异象,天泛绿光,云霞如血,妖魔鬼一夜间消失殆尽!这些大儒们经过几日热烈讨论,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人为什么不能通过交城去到妖、魔、鬼三界,从内部彻底粉碎禁制呢?
罗沅作为三尊者之一,自是要亲自前往各地考察禁制,最后将可行之法提给北冥宗。
交城距此不近,御风而行,恐怕都要月余时间,更何况罗沅还不能御风。但罗沅带了俩特制的炎马马车,一日数千里,倒方便。
黎华自幼嗜书,各类书籍均有涉猎,三人闭处马车上,他与罗沅自是相谈甚欢。采薇自懂事起,所有心思均在修炼上,着实无多少文墨在胸中,听二人谈论,初初,虽无兴致倒还耐得住。只一日一夜后,却怎么也忍受不了,自行找地方修炼去了,任他二人不眠不休高谈阔论。
待炎马从高空俯驰而下,再次踏在地面,采薇从修炼中醒来时,这二人竟然已引为知己,更是直接驱马入集市,要备三牲,结拜成异性兄弟!
采薇向来视黎华为知己,罗沅为好友,他二人有此缘分,心中自是高兴,但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这才几天,他就成别人的知己了?
交城,说是城,其实连普通的山村都不如。相对而立的两排石头小平房,生扯出一条街来,南边入而向北,北方不远处的尽头是一道接天的光幕,绿幽幽的,上方红云似血,看着十分瘆人。街长不过百米,百米外莽莽荒原——砂砾巨石随意散落,寸草也无。平房背后,亦复如是。
劲风如刀,不时刮得砂石滚走,尘土漫天。
视野所及,一片荒凉萧索,如苦行僧脚下的破鞋,苦重而悲凉。
三人从南面一直走到了头,只瞧见一架推车在卖些许杂物,不要说牲畜祭祀之物,就是寻常瓜果也无。黎华、罗沅二人无法,只得就推车上可得之物,备了三样,拜东方而结义。
姒晨惊愕于这一棵白菜,些许瓜子,几块方糖,竟然卖出了一百碗牛肉面的钱!震惊过后,心中不觉担忧起来:师傅在此地,一定过得不好吧……
待黎华、罗沅行礼毕,三人又朝南去,一路打听,只是肯理人的没几个。来来回回寻了几次,终于遇到了个心善的,给他们指了条明路。
那是东面那排房子靠中的一间小屋,小屋的墙被风化得看不出原来石块的形状和颜色了,只土黄土黄的。屋顶的茅草倒是鲜嫩明黄可爱,在烈烈北风中坚挺异常。
小屋没有门,只一道看不清颜色和花样的帘子,掀开帘子,屋内没有窗,光线暗淡,帘子不远处,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石头旁围着几块小石头,当是桌子和椅子了。最里面一张石垒的床,幸好被褥帐子鲜艳明丽,让这黑黢黢的小屋添了人气,帐内一女子坐立修炼,听得声响,睁开眼来。
采薇瞧此情形,早已泪落如珠,哽咽难语。见樊篱瞧来,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一把扑跪在樊篱脚下,哭泣起来。
樊篱冷冷将她推开,鄙夷道:“去去去,这哪里来的千金大小姐,小心这地方别玷污了您的鞋!”
采薇听其讽刺,这才收了眼泪,起身规规矩矩行礼道:“师傅!”
“怎么,还是被打发来了?”樊篱双眉紧皱,目有怒光,摸剑在手。
“不是,是徒弟许久不见师傅,很是想念,特意过来看望。”
樊篱听她如是说,整个人顿时放松了起来,将剑置在一旁,脸上方升起丝丝暖意,挂了抹浅笑,责备道:“哪里不好去,来这做什么!这里环境恶劣,修心极好,不适合你们这些小孩子!”
“师傅,对不起,都是……”采薇说着说着不由又哽咽了起来。
樊篱不耐,斥责道:“好啦好啦,一些日子不见,从哪里学来的哭哭啼啼的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