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术士长什么样?”
“他蒙着脸,但感觉有些来头。”
“感觉有些来头?姚富平啊姚富平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他哪儿是要帮你,这是害了你们一村的人!”
师傅说的姚富平一愣一愣的,我又何尝不是,一向平和的师傅像是换了一个人。
“枫儿,你把长贵孩子带着到姚家去。”
师傅说完走到我跟前,接过那截骨头,“姚富平你跟着我,长贵不能那样晾在地上。”
跟着师傅这些年来很少看见他这样严肃,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们自是不敢拖沓,“师傅你们注意安全。”
长贵的孩子站在门口痴痴的看着我们,也不说话。跟师傅打过招呼之后我拉起孩子的手,他警惕的把手抽了回去。我蹲下去身去看着这个满身伤痕的孩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双眼空空的看向我。
“哥哥带你下山。”
一直到我站起身来拉着他往外走,他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反抗,空荡荡的眼神里蔓延着可怕的沉静。
走过趴着那条死狗的篱笆,他蹲下去身去摸着狗头,一切显得悉如平常,反而让我眼睛一酸,“走吧孩子,它睡着了。”
“我爸爸妈妈也睡着了,是吗?”
迎上他的眼睛我突然语塞,张了嘴不知怎么说。
“好了,我知道了,我跟你下山去。”
孩子站起来主动拉着我的手,拽着我往山下走。我没有看见他哭闹,更没有看见他眼里盈动着泪花,可心里就是一阵刺痛。
姚富平的媳妇叫杨秀兰,我和长贵孩子刚到姚家的时候就看见她在门口等着,一看见我们,大喊了一声“乐乐。”
孩子撒开我的手,被杨秀兰抱进了屋里。
乐乐一进姚家就把自己关进了一间屋子里,门一锁,怎么喊都不答应,杨秀兰急的不行,一直守在屋外面,生怕他再出事。
一夜的时间谁也没有合眼,天亮的时候杨秀兰才推开门,乐乐坐在地上靠着床沿睡着了,眼睛又红又肿。
见姚家没什么事,我赶紧又往长贵家走,师傅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再次站在篱笆外面的时候那条死狗已经不见了,长贵家的大门敞开着,堂屋正对门放着一口棺材,寻着声音到了屋后面,师傅和五六个我没见过的男人在屋后说话。
一探头,师傅就看见了我,“娃子,你来的正好,长贵她媳妇找到了。”
“在哪儿?”
师傅一声不坑的往后山上走,刚跟他说话的那些人抬着一个用门板做的担架跟了上去。
我眉头微微一皱,追上师傅,轻声道,“长贵媳妇死了是吗?”
师傅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但我已经能肯定。在农村,人死了之后才会把门板拆下来充当“尸床。”
长贵家本来就在半山腰上,离了他家那块儿平地再往上越来越陡,茂密的林木长的遮天蔽日,大白天里面都暗的很,一钻进林子里就感觉进了冰窟窿,阴冷阴冷的。
马上就要到山顶的时候师傅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地上,我本来在最后面大喘气,见师傅像是发现了什么,呼哧呼哧就凑了上去,站在他旁边一看,他面前的树叶上洒了不少的血。
师傅用指头蘸了下树叶上的血在手里捏了捏,顺着往前看,长长的血迹一直往山顶蔓延,“血没有干,姚富平说的地方应该快到了。”
“姚富平?”
“嗯,是姚富平发现的,昨晚你走后我们把长贵给入了棺,早些时候我让他到山上找一找长贵媳妇,他找到了。说了个大概方位,就在这山上,不远了。”
“那他呢?让他带我们来不就行了。”
“他病了。”
“病了?”
师傅没有再回答我的问题,寻着血迹快步往山顶去了,留给我的是一阵发怵和疑问,这才几个小时,姚富平得的什么病?我连人都没看见。
地上又出现一大摊发黑的血迹,一直往上蔓延,离了这一摊血之后就像是墨点一样,留在树叶上的只是几滴几点,却连续不断,显得很有规律,这不得不让我悬起心来。
我紧跟在师傅后面上了山顶,师傅和我之间有三四米的距离,我看着那一连串的血迹一直到他哪儿,师傅站那儿四处张望,我皱着眉头循着血迹一直到师傅脚下 ,血迹就在那儿断的。
我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一片平地,一棵七八人环抱不下的大树,树冠伸展向四周,有点锅盖的感觉,平地几乎被这棵大树给霸占了。树叶很密,遮了光,也挡住了视线。
“好冷。”
我搓了搓手,感到有些奇怪。
跟在我们后面的几人喘着粗气儿抬着简易担架登上平顶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风吹的大树簌簌的响,忽的感觉鼻尖儿上一凉,有些痒。
伸手去摸鼻尖,突然发现指头上是血!
猛的抬头一看,一双煞白的眼睛和我一个对视,簌簌的风声带动枝叶一晃,那双眼睛被掩进了叶里,接着一晃,一双煞白的眼睛又一次出现在我头顶,几滴血滴在我脸上,黏糊糊的。
“啊!师傅。树上,长贵她媳妇在树上!”
我猛退几步,慌然看向树上,一具倒吊着的尸体随着树的晃动而晃动着,乌黑的头发齐刷刷的垂下,脑袋左摇又摇的,晃向哪儿那煞白的眼睛就瞪向哪儿。
我大喊师傅的时候抬着担架的那几个也看到了尸体,几人哗的一声摔下担架就往回跑。
“站住!慌什么!不就是个死人吗?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别忘了你们都是取过骨头的人,别以为这样跑回去她就会放过你们!”
师傅吼的他们一愣一愣的,这几人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杵在原地不动了,师傅叹了口气,看着树上晃动的尸体道,“谁爬树上去把尸体给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