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猛的往回一扫,什么都没看见。我刚一转过身面向屋里,那串急促的脚步声又从我的背后响起,声音像是有人急促的跑出了门去。
我紧捏着手电杵着没动。
“咯咯,咯咯咯。”
一个小孩儿在背后尖锐的笑了几声,声音像是嗓子破了一样,听的我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依旧是没有动,我猜想我现在要是转过身去又一定什么都看不见,这时候得比比胆量,看谁沉得住气,表面上我是纹丝不动,可心里早就是惊涛骇浪,出了一手的汗。
或许是见我没动,后面一阵“咿咿”声的同时还有跺脚的声音。
紧接着,那连串小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声音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强压着要窜出来的恐惧,一直绷着一根弦。
感觉到那声音距离我只有不到半米的时候,一咬牙,猛的转过身去,手电往胳肢窝里一夹就要脱裤子。
师傅对我提到过,鬼是怕人的粪便这些污秽之物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可哪儿知我还没有叫,倒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儿大叫着跑了出去。
那小女孩儿穿着一件红布白花的小绵衫,马尾鞭上扎着的红布条在雾中很显眼,跑的很快。
这到底是人是鬼。
脑中弹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我喂了一声,拔腿追了出去。拼了一身的力去追,可不管怎么追,那小女孩儿总是要比我远个几米,在我累的撑着膝盖喘大气儿的时候那小女孩儿却是突然回过头冲我咯咯一笑。
这次我看清了脸,肉嘟嘟的一张小脸,一个倒三角刘海盖住了额头,双颊通红,有点像吉娃娃,有这样一个可爱的长相,可发出的笑声却让我一冷,那种喉咙破了的尖锐笑声俨然一个沙哑的老人口中发出来的。
她歪着嘴又咯咯笑了,冲着我招了招小手,转身跑了几步又停下冲我扭了扭屁股,像是挑衅。
我一恼起身就又要追,那个小女孩儿笑声更大了,一下就只能看见个影子。看着雾里的红影我一下站住了,“不对啊,这是进村的路,怎么感觉这小女孩儿是在引我出去。”
我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看着白雾中若隐若现的一个红影,假装往前追了几步,那个身影又加快了些,我连着剁了几下脚,转身就跑,我要去村里别的人家看看。
从八谷镇离开的那个上午警察搜山,我跟着他们四处都找过,对村里的二十几户人家的分布有了了解。除了六七家是单家独户,剩余十几家都聚集在从姚家上去不远的柳树坪。
一口气跑出去很远,直到我再次累的喘不过气来,才插着腰停下休息,看了看后面,那个小女孩没有追上来,心里舒了一口气,总想着那个小女孩就算是鬼也依旧只是个孩子而已。
翻过前面的一个小土坡就是柳树坪了,擦了擦汗,我加快脚步往上走,刚站在土坡上,斜坡下面竟蹲着一个不算熟悉的女孩儿,那个扎着红绳的大马尾在雾里依旧显眼,更多的还是让我一阵心悸。
她背对着我蹲着,踩在一摊血里,在她的面前横着一具尸体,女孩的手在尸体的腹部起起落落,往嘴里塞着什么,两只小手动的很快,极具穿透力的“咯咯”笑声不住的传来,明明是在笑,给我的感觉却像是走投无路时的悲鸣。
我皱着眉头,捏着手电把光往女孩儿身上打去,手电的光透过白雾也变成了白色,惨白的光打在女孩儿的背上时她缓缓扭过头来,“咯咯”声不断。
呲着牙的一个笑顿时让我身心一颤,往后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女孩儿一下笑的更大了,凄厉的笑声强拽起她显得僵硬的脸颊露出了两排沾满鲜血的牙齿,“你们都逼我,你们都逼我,都逼我!”
她脸朝着我这边一动未动,身子却直直的站起身来,在我诧异恐惧的眼神中身子就像磨盘一样转了过来,一个360度的扭动让她身体有些变形,隐约中看见地上滴下几滴血,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她手中那血肉模糊的东西。
“我不要,我不要吃,我不要吃。”
她那副破嗓子的声音像针扎在耳蜗一样,让我格外难受。下意识的往后退着,小女孩儿却一边喊着不要吃一边把手中那血肉模糊的东西往嘴里塞着往我跑来,两只小脚深一脚浅一脚的,随时都会摔倒一般。
“不,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幻觉。”
我默念着,强让自己镇定,咬着牙一声大吼,一下刹住后退的脚,猛的一下冲了出去,直直的向着那个小女孩儿,眼看着就要撞上,心里慌了,索性把眼睛一闭,心一横。
哪儿知这一下冲过去几米,并没有撞上什么东西,“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几户人家,篡着拳头往后看去,那个小山坡上什么都没有,可我的脚下却踩着一条红布,连连跺开脚上的布,心颤的看往四周,并没有看见那个小女孩儿。
一进村就被这小女孩缠上,神经绷紧到了极致,生怕她在哪个角落又突然蹦出来吓我。
惶惶不安的同时却引起了疑问,红衣小女孩儿并没有害我的意思,从一进姚家引诱我往村外跑,到柳树坪前想要吓退我,似乎都是为了让我离开。到底是这村子里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还是有别的原因。
杵着好一会儿,可只要一想到师傅,一想到姚家惨案,一想到长贵一家,我胸膛的跳动都不许我后退半步。师傅说过,为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也说过,这是我们一家和八谷镇的恩怨,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杨家坪一共有十几家人,房子隔着一条土路相对而建,形成了一条小街道。我站在路中间看着两侧黑洞洞的房子,洞开的大门就像一张张龇牙咧嘴的大口,随时要咬向我,将我撕咬成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