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次交锋
“白少侠,在下已经说过了,展大人当真还没有回府呢……”王朝不知就里地跟着满脸怒容的白玉堂一路进了夫子院中,无可奈何地看着白玉堂一脚踢开展昭的房间,气呼呼地四下打量。
展昭的房间十分精致整洁,不大的房间分为两进,外间只简单地摆着一张不大的圆桌和四个圆凳,铺着素色桌布的圆桌上放着一套细瓷的梨花白的茶具,那茶杯倒扣在同色的托盘上。不远处靠近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一盆兰花房间中飘散着一股极淡的青草味道,白玉堂上前拿起一个茶杯,那茶杯上干干净净,显然是开封府的小厮经常前来擦洗的缘故。但是那茶壶中并没有一丁点的水。细白的杯子握在手中,没有一丝的温度,生硬而冰冷。
白玉堂将杯子放回远处,嘴里嘟囔道:“那猫儿竟然还没有回房间?”
王朝在白玉堂身后道:“白少侠你看,我们展大人的确还没有回来的……”
“难道那猫儿回来之后直接去了白云楼吃早点不成?”白玉堂并没有将王朝的话听进去,而是一把抓起桌上的画影朝屋外走去,“看来那猫儿也知道开封府的猫粮难吃,懂得吃外食了……”
“白少侠……白少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展大人明明还没有回来,这白少侠却一口咬定是见了展大人……难道那展大人回来之后真的先去了白云楼吃早点?等一下……早点……早点……王朝立刻想起刚才回来的郭旭袖子上沾着的少许米汤……白云楼……白少侠看到的‘展大人’该不会是……“哎,白少侠,等一下!等一下白少侠!”
郭旭摸摸梳地规规矩矩地发式,拉拉那蓝色镶嵌宝珠的发带,抬头看向一旁的赵虎:“怎么样?看起来不是很怪?”看赵虎并没有答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郭旭本来就不曾这般装扮过,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对劲,挑了挑眉,举手在赵虎眼前晃了几下,“你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没有!”赵虎立时反应了过来,“只是郭公子这样打扮下来,跟展大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真的这么像?”郭旭倒是对那个至今还未曾见过面的展昭兴趣更加大了。
“是很像,只是声音不同。若是郭公子不开口,恐怕谁都分不出了……”
“展昭!”——一声大喝把郭旭吓了一跳,不由得回头望声音的来处看去……那气势汹汹朝自己而来的,不是今天早上在白云楼被自己说成是‘全身缟素’的那个姓白的家伙么?他将自己认错成了展昭,自己不也是差点将他错认是辛力了?
“白……白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伸手不打笑脸人,郭旭还是决定先以礼相待为好。
“死猫儿!”就算是已经一肚子的气,白玉堂仍旧不忘瞄一眼身后气喘吁吁跟来的王朝:还敢红口白牙地说展大人不在府中么?若是不在,那这眼前站着的,难道是鬼不成?“展小猫!别以为你笑脸相迎白五爷我就会放过你!今天早上的帐咱们一并算!”
“早上的帐?”郭旭摸摸下巴,无视于气得差点炸毛的白玉堂,喃喃自语着,似乎在专心地想着一件事情,突然,郭旭一只手朝另外一只手上一击,“哎呀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在下去白云楼吃早点,好像又没有给钱……”
郭旭从掏出一锭银子,正准备交给一旁的赵虎:“麻烦去一趟白云楼,将在下今天的早饭钱给结了吧……”
“展——昭——!”白玉堂大怒,他等了半天,还以为这只猫儿能对他说句软话,那他也就略过这件事情算了,没想到那只猫挠了半天的下巴,惦记的,居然是那微不足道的饭钱!真是猫可忍,鼠不可忍——反了天了!
“吃我一刀!”白玉堂一下拔出画影刀,就朝那‘展昭’刺去,锐利的刀尖直对着对面之人的脸。
不同于惊讶的王朝和赵虎,面对来势汹汹的刀锋,郭旭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只在那刀锋距离脸颊不过一寸的时候微微一偏头,那刀锋就擦着脸颊而过,一阵凉风刮起,将郭旭的长发吹起,几根发丝滑过刀锋,‘噌’地一声被锋利的刀锋划断,那几根头发就飘飘摇摇落在了一旁的花圃之中。
白玉堂一惊,急忙抽回长刀,看着依旧一脸无畏表情的‘展昭’,心中的气愤顿时少了大半——这只猫儿,还是这个样子啊……刚才在白云楼,见他那般调侃他的装扮,心中虽然气恼,但更多的,却是一股莫名的激动,以为那猫儿终于不再这般死板,也会开起自己的玩笑来了,如今一看,只怕这猫儿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易。猫儿就是猫儿,守着那礼法节度,一丝也不逾越——就像那走在墙头上的猫。
对这样的猫儿,还有什么好打的?白玉堂顿时没了兴致,懒洋洋收起长刀,对着郭旭撇撇嘴:“收起你的银子,你那饭钱,我早已经替你付过了!”
“那真是多谢白兄弟了。”
“猫儿,你今天倒是奇怪地紧,不仅早上的打扮怪异,连口气都……猫儿你嗓子怎么了?”
“我……”
“郭公子……”郭旭摸摸鼻子,正要开口向白玉堂解释,正好这时,一个柔软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郭旭等人不约而同一起回头,那自后院拐角处娉娉袅袅走出了的素服女子,不是白冰玉还是谁?
“原来是白姑娘。”郭旭似乎见异思迁地非常厉害,立刻就把一旁的白玉堂甩在身后,笑意盈盈地迎向白冰玉,“昨日并没有吓到白姑娘吧?”
白冰玉先是对郭旭等人一一施礼,之后才缓缓回道:“多谢郭公子,冰玉并无惊扰,真是多亏了四位官爷和郭公子,昨夜才有惊无险。”
王朝和赵虎听了白冰玉的话,不由得脸上一红,昨夜之事,只应该谢郭旭一人,若不是那刺客之声‘吵’到了郭旭睡觉,恐怕如今……这个后果,连想都是不敢想的……
“怎么?昨夜开封府出事了不成?”直到白冰玉离开,那白玉堂才结结巴巴开口询问一旁的王朝,看向对面的‘展昭’,不由得有些内疚——展昭这般信赖自己,外出公干之前委托自己看护开封府,没想到自己却如此失职,真是……
“是啊,昨夜幸亏郭公子出手,不然……我们几个都不知道如何向展大人交代……”
“展大人……那他……”白玉堂终于听明白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展昭,但还是被郭旭的脸给吓了一跳。
“在下郭旭。今日之事,实属误会一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郭旭明显镇定了很多,连表情都未曾改变过,只款款对白玉堂施了一礼,“不知白兄大名?”
“白……白玉堂……在下白玉堂,表字泽琰。”白玉堂浑身别扭,他并不是没有这般正式地向他人介绍过自己,而是,面对着长得同一张猫脸的人……真是别扭。他还记得七年前第一次遇见展昭的时候,自己对展昭的介绍方式:“展昭!竖起你的猫耳朵听清楚了,我就是那风流天下的锦毛鼠白——玉——堂!”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着那一脸正经的展昭就能如此洒脱,而对这这个一直笑着的郭旭,却没来由的就感到一阵紧张,明明看出眼前之人的正经是假装,却……难道这就是那展昭说的遇到克星?
一阵凉风吹来,白玉堂不禁打了个哆嗦。
开封府
“大人,”王朝轻轻敲了一下书房的门,略略提高声音禀告道,“郭公子和白少侠来了。”
包拯微微点头:“请他们二位进来。”
听到那二人的脚步声已经进前了,包拯放下了朱笔,抬头对二人微笑示意,却在目光落于白玉堂身边的郭旭身上时不觉一愣:太像了……这郭旭换了展护卫一样的装扮之后,若是不说话,简直看不出和展护卫有什么不同,相貌相似地如同阳光下的两滴水滴。
看到包拯和公孙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郭旭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低头揉揉鼻子,干笑了一声,这个表情,刚才他在外面已经见了不少了,若不是开封的人呢已经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展昭,恐怕又不知道有几人冲着自己叫“展大人”了。算了,习惯也就好了,反正自己又不会在开封府长住下去。
只是……虽然是这般安慰自己,但郭旭还是不自觉地低头打量自己那一身素色蓝衣,实在是有点别扭,这样装扮的自己,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目光在郭旭身上停了一停,包拯已经回神,饶是办案多年,见了许多奇特之事,也不见得什么时候失神至此,包拯不由得暗自苦笑一声:还是关心则乱罢……
“二位请坐。昨日真是多谢郭公子出手相助,包拯感激不尽。”
“包大人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若不是开封府客房的床铺太硬自己又因为换了环境睡不着才出来走走,也不会发现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一时之间起了好奇心,便暗自跟了上去,才见了这么一出好戏。
“不知郭公子可见了那场刺客的模样?学生也好依样描影,通缉刺客。”
“这个么……”公孙先生的话倒是难住了郭旭,“不瞒公孙先生,那刺客身手极为敏捷,纵然在下有打落过那刺客的风帽,可是……依旧没有看清楚那刺客的容貌。不过……”见公孙策微微有些失望,郭旭倒有点不好意思,补充了一句,“在下确定那刺客是名年轻的女子,而且,定然是美貌佳人……”
坐在太师椅上的包拯不由得干咳了一声,这跟没有说差不多吧……虽说佳人难求,但天下之大,这美貌佳人也不少,总不能用这个来作为线索吧?
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苦笑,若是展护卫在,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像白玉堂一样,暗自翻个白眼,趁机挖苦着郭旭一番?恐怕不会吧?展护卫虽然年轻,但却行事稳重,为人谦和,一般都是那白玉堂挖苦展护卫,而展护卫只当做视而不见……咦?包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书房,似乎格外安静了一些……
若是在平常,那白玉堂早已经开口插嘴,今日怎么这般安静?包拯不觉奇怪,转头看向一旁的公孙策,见公孙策也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不禁转头看向对面的白玉堂——今日怎么这般老实?
“咳咳……”跟在郭旭身后的白玉堂别扭地咳嗽了一声,故意让自己忽略一旁那张一直笑着的猫脸,“包大人,那猫……展昭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包拯叹了一口气,刚刚缓了一会的心不觉又沉重了几分:“未见任何消息。”
不明消息……又是这句话,白玉堂不由得心焦起来,要不是事先答应那猫儿要看好开封府这一窝,恐怕自己早就亲自找去了。
“包大人勿忧,在下已经飞鸽传书请我那四个哥哥出岛寻找展昭的下落,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了。”自己没有守好承诺,让刺客钻了空子,已经内疚不已,若是那只猫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岂不是会后悔一辈子?
包拯心中依旧焦虑,但依旧还是对白玉堂点了点头:“多谢白五侠。”
“包大人客气了。”
白玉堂环顾四周,听王朝说昨日刺客就是在书房中意图行刺包大人,所以,刚才一踏入书房,白玉堂就已经觉得十分心虚,那刺客看来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屋檐、横梁、窗户旁的桌案、以及窗扉上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唯独只有那窗闩上有一条细如发丝的划痕,不知道是什么利器造成的,白玉堂行走江湖多年,见识也是广博,竟然并没有想起相同的利器可以在这么小的家当上造成这样的痕迹……
“是柳叶镖,”一旁的郭旭见白玉堂一直盯着那窗户看,便猜出白玉堂心中在想些什么,“是一枚薄如蝉翼、状如柳叶的飞镖,喏,便是这枚了。”
冷不丁在一旁响起的声音使得白玉堂一惊,回头一看,正对上了郭旭含笑的眼睛,和那手指间夹着的一枚银光闪闪的飞镖。
白玉堂接过那枚飞镖细细打量:这枚柳叶镖做工极其精细,雕工精湛,恐怕是照着真正的柳叶依样打造,连那柳叶上细细的纹路和脉络都清晰可见,只是那柳叶旁边没有细细的锯齿,平滑锋利,着实是上好的暗器,不知道是天气寒冷的缘故还是那柳叶镖嗜血过多,白玉堂竟然觉得那柳叶镖此时也散发着微微的寒气,冻得指尖微微发麻。
“这枚柳叶镖是用千年寒铁打造,纵然是在炎炎夏日,也是寒气逼人。”郭旭笑笑,眼中依然带着不明究竟的笑意,“倒是个避暑的好东西。”
白玉堂没有回应郭旭的话,神色凝重地打量着手中的暗器,紧紧地抿着唇,神色僵硬。这个刺客已经来头不小,虽然还没有细细询问昨日之事,但是很明显,这个刺客和展昭所办的案子恐怕有着扯不掉的关系,展昭不在府中,而自己一直都是暗自守护,一般人并不知晓自己在开封府,王朝马汉等人的武功虽然对付一般宵小绰绰有余,但是若是放在江湖,只怕根本摆不上台面,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丝毫不会武功……这场行刺,若不是这个郭旭正巧在开封府,只怕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连刺杀包大人都要派出这般高手?白玉堂突然打了个寒战:若是这样,那……那猫儿岂不是……白玉堂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白玉堂思绪翻飞的时候,开封府城原本已经晴了几天的上空,突然阴云四合,狂风大作,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吹进书房中的风顿时夹杂着阵阵尘土的湿气。
——要下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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