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朦胧,朝霞初现。
秋天的凉意沁入心脾,夜露凝结成白霜,挂在枯萎的草叶上,秋水池岸边铺就一片雪白,静静地等着踏霜的良人。
此时,岸边寂然无声,只有霜叶上的脚印清晰的提醒着人们,这里有人来过……
秋风忽起,卷起一团薄雾,从岸边直接扑向水面,团雾在在水面上滚动着,在水中间遇到了几条伫立的人影,随即扩散开来,薄雾将人影笼罩起来,朦朦胧胧。
又是一阵风,将初秋的薄雾完全吹散,一切豁然清晰。
秋水池中,有四个人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好像世界一开始就存在一般,他们原本就属于这里,秋天的凉意与他们无关,
一阵凉风袭来,云飞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注视着眼前的三个人,心中充满了疑惑,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明明记得自己刚刚闭着眼睛从蹦极台跳下,一睁眼却赫然站在这齐膝深的水池中,即使站在这里,他还能清楚的感受到蹦极下落时失重的感觉。
这是那里?……
旷野中的一片水塘,面前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大汉,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中间那个脸颊上长着胎记的大汉,手像是蒲扇一般,云飞担心他一巴掌挥过来,自己会直接飞出去。右面的大汉瘦一些,手里握着一个方形的木棍,左边的个子虽矮,也已经是足足高出云飞半头。
看到这些,云飞有些紧张,面前的三人已经出离愤怒了,脸因为愤怒而通红,随时都可能爆发,空气中的氛围比秋霜还要冰冷。
云飞深感不妙,他来不及再想自己究竟从何而来,他感觉现在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剑拔弩张的局面才行。
“你是谁?”为首的大汉声如洪钟,震得云飞耳膜隐隐作痛。
没等云飞说话,突然一声高喝,划破了天地间的寂静,震得云飞心头一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有怔怔的愣在那里。
左边的大汉见云飞不答,急道:“大哥,不要问了,这小子肯定是甄家庄的,既然他敢来抢秋水池,我李问就要了他的命。”
瘦子却冷冷的道:“老三,只怕没这么简单,秋风池哪是他一个小子敢来的!”
云飞见他们一言一语的先说起来,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不由得眉头一皱,道:“我说几位大哥,你们还要我说我是谁吗?”
瘦子冷笑一声道:“还要你说嘛?你身后的木桩,不是已经表明你是甄家庄的人吗?”
云飞回头一看,果然见一个方形木桩插在水中,顶端赫然写着繁体隶书的“甄”字。
他看了看那木桩上的字体,再抬眼看了看了三个大汉的装束,突然灵光一现,不由得脱口而出,道:“我靠!我穿越了……”
三个大汉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不由得面面相觑,从云飞表情与话语中,他们还以为他在挑衅自己,为首的大汉顿时勃然大怒,左右一招呼,喝道:“弄他!”
说话间,三个人饿虎扑食一般直接冲了过来。
“嗡”的一声,云飞还没反应过来已被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拍在头上,身子一晃差一点倒在水里。
“不,你不能倒下,你刚来这里,怎么就倒下去了呢……”一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告诉他。
摇晃的云飞手碰到了木桩,刚找到支撑点,腰部又被重重踹了一脚,他弯下身子,双手抱着木桩,支撑着自己,对方拳脚相加雨点般的击打在他的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有点模糊,只有不能倒下的意识依然清晰……
突然一声娇脆的声音响起:“住手!”让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拳脚停了下来,云飞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看看是谁时,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耳边传来李问的声音:“大哥,甄家庄的人来了,怎么办?”
为首的大汉恶狠狠的说道:“管他呢,秋水池没了,怎么也先弄死这小子回本!”
话音刚落,云飞的后脑勺重重挨了一下,人顿时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云飞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朦胧中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却听房内有人说道:“阿朗,你说这小子怎么想的,敢自己一个人去抢秋水池?”
被叫做阿朗的人说道:“这都不知道?抢到秋水池可算立了大功的,别说在甄家庄刻意出人头地,单单只是刻意得到大小姐的青睐,难道你不愿意冒这个险吗?唉,去年秋水池被李家庄抢去。甄家在洛阳的生意可是一年多没抬起头。”
另外一人立即啧啧说道:“哎,这次真的是便宜这小子了,没看到大小姐刚才那么关心他,要是我小阳子那天也能被大小姐这么关心,就是死也值得了。”
阿朗说道:“你还是算了,看你这瘦小的身体,再看李家庄那三匹狼,一人一拳就把你给打死了。”
“打死我也愿意,只要大小姐能正眼看我一眼,我就知足了。”小阳子倔强的说道。
听了他们的话,云飞生切的感到床板的冰冷,他没想到自己会从这里开始,而且是一个同名同姓的家奴,过去的记忆告诉他,他叫云飞,眼下却在榆社甄家庄,目前赤帝乱世中不算太平的地方。
现在的他刚刚经历家中变故,一支从洛阳的而来的溃兵,洗劫了他家所在的村落,待天明时他已不见了父母与叔伯的身影,只剩下孤独的一个人。
风餐露宿了十多天,近来才投身到甄家庄为奴,只是再想怎么进入甄家庄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甄家庄主要是做棉麻布匹生意的,与临近的李家庄一起是洛阳棉麻布匹最大的两名商家,李家与甄家几乎垄断了洛阳九成的棉麻布匹的市场,整个洛阳的竞争就是甄家与李家的竞争,而竞争的关键点便是秋水池,谁掌握了秋水池,谁便会占据上风。
每年的秋天,是麻布的生产时节,麻布的生产最主要的环节便是沤麻,处于李家庄与甄家庄之间的秋水池,是沤麻的最好处所,秋水池所产的麻布,因为纤维质地均匀,有着丝绸般的丝滑触感,才是最为上乘的麻布,每一年两个庄子谁要是抢到秋水池,谁将会主宰洛阳一年的市场。
去年的秋水池被李家庄抢去,造成甄家庄一年来生意惨淡,对于并不甘心为奴的云飞来说,虽然刚入不久,在其中看到了这个机会,所以今日一早,他扛着云家庄的牌柱,意气风发的只身前往秋水池,那个时候他只想到改变现状,却没有想到自己所面临的危险。
想到这里,云飞有些开心,从阿朗与小阳子的谈话中,他知道自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