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既然能当上玉春阁的头牌花魁,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她有信心,今夜的表演绝对会让那些男人们望眼欲穿,个个心扉荡漾的。
入玉春阁多年,玫瑰早已经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的男人,深知这些男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所以玫瑰很会揣摩男人的心思,甚至是男人以外的女人心思。
当然,不光玫瑰有这种洞察人心的本事,凡是玉春阁里的姑娘们对此都是个中好手,只不过是孰强孰弱而已。
在这里尤其要提一下野丫头,她可能是玉春阁里最会揣摩人心的一位。
别看她年纪小,却经历了很多大人们都不曾经历的苦难,再加上她一直生活在玉春阁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而且足足呆了七年之久,所以对揣摩人心这种事,她早已经是熟烂于心了。
都说“身边的环境可以影响一个人,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这句话当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年仅十三岁的野丫头,经历了太多的辛酸和苦难。
刚开始的时候,她有想过逃跑、反抗、倔强,甚至到无可奈何时的自我了断等行为,但是玉春阁的人又怎会让她如愿呢?
在玉春阁里的人心里,或者说在老鸨顾妈妈的心里,她的钱可不是白花的,既然真金白银把野丫头给买了,就要用到实处,要是野丫头逃了或死了可就赔钱了,她可不愿意做赔钱的买卖。
混迹世俗多年的顾妈妈,有的是办法让刚入玉春阁的野丫头乖乖听话。
比如说威胁恐吓殴打一番,或是饿上个两三天,不给吃也不给喝,又或是好言相劝,好吃好喝好玩的哄骗着,软硬兼施下,总能让野丫头彻底被控制。
野丫头自知无法脱离玉春阁的掌控,既然无力反抗,那就只能顺从,毕竟她还要活下去。
一切的恩怨,只能等待来日讨回,她现在的年纪还是太小了,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野丫头相信,她总会离开这个令她痛恨至极的地方,前提是她要忍、她要熬,平平安安地熬到那一天。
玉春阁的待客大厅已经是热闹非凡,大厅中央有个很大的方形舞台,是玉春阁姑娘们专门表演才艺的地方。
现下已经有很多客人们围在了这个舞台的周围,虽然舞台上有数位貌美的女子表演精彩的歌舞,但是台下大多数的客人们看得并不是很专心,甚至有很多人都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这时台前有位客人不耐烦地喊道:“怎么回事?玫瑰姑娘怎么还不出来?我们可是等了好久了,我们要看的是玫瑰姑娘!”
旁边另一位客人也附和道:“就是,本大爷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来的,为的就是一睹玫瑰姑娘的芳容和才艺,怎么等了这么久,还不见玫瑰姑娘的人影?难不成玉春阁是要诓骗我等?”
“快让玫瑰姑娘出来!我们要看玫瑰姑娘!”
“对,快让玫瑰姑娘出来,我们要看玫瑰姑娘!”
越来越多的客人们呼喊了起来,场面一时变得有些混乱了。
大部分客人来到玉春阁,都是冲着“玫瑰”这个头牌美人来的,自然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其他女人身上。
等了许久不见玫瑰出现,自然一个个都开始心情急躁不耐了起来。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玫瑰姑娘马上就出场,请大家再等等,再等等。”顾妈妈见客人们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就笑容歉意地安抚着客人们,希望他们可以再等上片刻。
虽然客人们已经越来越急躁了,甚至有些都开始发了脾气,但是顾妈妈的心底里却是十分欢喜地。
她要的就是客人们此时此刻的状态。
因为越是如此,证明他们越是喜欢玫瑰,而玫瑰越是讨人喜欢,她赚得钱就会越多。
大概又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等待玫瑰出现的客人们,忍耐的心情大多都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已经开始有人都嚷嚷着要退钱了。
而也就在这时,玉春阁内的楼顶上,忽然落下了一片又一片的花瓣!
是玫瑰花瓣,有红色的、白色的、粉色的,越落越多,数不胜数。
“哪来的花瓣呀?”
“哎?怎么下起花瓣雨了?”
客人们都十分的不解,纷纷不自觉地伸手接住了玫瑰花瓣,不明所以。
与此同时,客人们都只注意到了漫天的花瓣雨,却没人注意到伴奏的乐声停了下来,舞台上正表演歌舞的姑娘们也都下了台。
铛啷一声响,一阵清脆悦耳的琵琶弦音,蓦然从阁楼之上传了下来。
紧接着,伴随着满天花瓣雨的撒落,一位身穿青萝纱裙的曼妙女子飘然落下。
女子手抱琵琶,腰间有条红色绸带束缚着她,她仿佛如仙女下凡一般,轻轻落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来人正是玫瑰,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出场方式,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竟一时也让在场所有的男人们都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男人们此时此刻都齐齐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人显露出急躁的神色,一个个沉静了下来。
玫瑰巧笑嫣然,她也没有多说废话,手中琵琶再次被她拨动,美妙的弦音如玉珠走盘,清脆悦耳,不急不缓,让人听后是乐享其中,心情畅然。
有动听的乐器,自然也有优美的歌声相伴。
玫瑰开口吟唱道:“秋叶黄,风起落,佳人窗前弄红妆,镜中似有君常在,叹惜思念无处藏……”
一曲《思君》让男人们听得是满心陶醉。
动人的歌声和绝色美女的表演,早已让这些先前心情烦躁的男人们忘却了所有。
如今男人们只是一个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玫瑰,仿佛生怕错过玫瑰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细节。
玫瑰的柳腰上还绑着根绸带,她在吟唱了一曲后,忽然向前跑了两步,然后单脚用力侧蹬了一下地面,继而在绸带重力旋转的帮助下,让她一时如飞仙一般,在半空翩若惊鸿。
同时她手中的琵琶弦再次被拨动,竟一时把所有人的心弦也勾动了起来。
飞天舞女,不过如此。
玫瑰整场表演的精彩之处,全靠了那条绸带维系着,同时也保证了她在半空旋飞的安全,否则她也不敢从顶楼跳到大厅的舞台上。
从这场表演就看得出来,玫瑰确实是位不简单的女子,不说这表演和拿捏时间出场的精心策划,单论从楼顶跳下来的这份胆量,就不是平常女子可比的。
野丫头现在正在楼顶手提竹篮,抓起竹篮内一把又一把的花瓣往楼下撒。
没多大一会儿,竹篮里的花瓣已经撒完了,野丫头放下了竹篮,继而看向了楼下正在翩翩起舞的玫瑰。
她的嘴角这时忽然浮起了一丝邪笑,目光随即转移向了绑着玫瑰的绸带。
野丫头走到了一根楼柱旁,上面就绑着那条红色的绸带,玫瑰就是靠它在楼下绕着飞圈圈的。
抚摸着那光滑细腻的绸带,野丫头知道,这可是报复玫瑰的绝佳机会!
当然,野丫头可不会傻到去把绸带给解开,这种报复行为太过于明显,而且事后她也脱不了干系。
用小刀割破绸带一个角?那和当场解开绸带束缚被发现没什么区别。
所以,野丫头她就想到了另一个好办法。
野丫头四下瞅了一眼没有人后,她就从袖口里取出了一根很短的香。
用火石点燃了香头,然后横放在了绸带不易掉落的缝隙间。
冒着青烟的短香头,很快就会燃烧到绸带的边角。
做完了这一切后,野丫头就提着那个空篮子,若无其事地下了楼。
来到了楼下后,野丫头就来到了顾妈妈的面前,继而恭敬地交了差,“妈妈,花瓣我已经撒完了。”
顾妈妈坐在一张桌旁,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后点头道:“嗯,事情办得不错,今天妈妈我心情好,晚饭赏你一条鸡腿。”
“多谢妈妈赏赐。”野丫头连忙向对方叩谢,脸上表现得十分喜悦。
“好你个老东西,高兴了就只赏我一条鸡腿,还真好意思开口。”在心底里,野丫头却是一阵的埋怨。
虽然心里不爽,但晚饭里有条鸡腿总比没有强,野丫头在玉春阁的伙食可并不好,否则她也不会这般瘦弱了。
“行了,你现在去后院忙着吧,这里暂时没你什么事了……”
“啊——!”
顾妈妈正吩咐着野丫头离开,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只声有什么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一片哗然之声。
“出什么事了!?”顾妈妈闻声连忙站起。
“不好了妈妈,绸带不知怎么就断了,玫瑰姐姐从空中摔下来了,还砸到了客人!”有个玉春阁的姑娘急忙跑过来喊道。
“什么!”顾妈妈大惊失色,连忙跑向了坠入人群中的玫瑰。
野丫头也紧跟了过去,面色与旁人一样也是惊诧不已,但心底里可是充满了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野丫头报仇,一天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