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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个练习

在流云的面前,巴掌大小的晶石被人工切割成了一个平整的棱柱形,晶莹剔透,像是一件精致的水晶工艺品,然而在它的正中,一团血色的能量以某种奇异的轨迹恒定地转动着。

只是不知此时是否受到流云的影响,那能量转动的速度却是加快了几分,隐隐透露出一股热切的气息。

既然已经答应下来,流云便不再多加犹豫,顺着冥冥中的感应,将晶石紧紧握在了手心之中,仿佛要将它融化在自己掌心的温度之中。

然后,晶石就这么融化了。

先是短暂的迟疑,像是确认着对方的气味,而后它便像是迫不及待归回的家犬般彻底放开防备,如冰雪消融般化为一汪,还没待流云看清,便飞快的融入了他的体内。

流云闷哼一声,感觉脑海中像是被突然塞进了一把炙热的火钳,使劲翻捣着,让他的思维如同过度负载的计算机,在急剧升温中濒临着自身的极限。

恍惚间,流云又感觉到了那熟悉的,令人厌恶的深渊的气息。

好近,怎么会这么近。。。简直就像是浸泡在了深渊的汪洋之中。

随即他反应过来,他的周围仍旧是空无一物,散发着深渊气息的是他自己!那能量正在将他同化,坠落为深渊生物!

冷汗从流云的额头沁了出来,他拼尽全力想要控制住这股能量,却是徒劳无功,即使他再是坚定意义,也丝毫无法影响这能量运行的轨迹,倒是让自己的精神过度消耗间濒临了崩溃的极限。

如此绝望,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份能量并未有意对他进行侵蚀,它只是存在于那,兴奋地巡视着自己新的家园,只是稍稍兴奋了那么一点,真的那么一点而已,溢出的气息就已是让流云承受不住。

两者间简直有如云泥之别。

然而在代表着流云理智的那根弦逐渐绷紧,即将崩裂之际,一股清凉猛地沁入他的心脾,将能量的躁动一股脑的压了下去。

流云终于得以喘息,滴滴豆大的汗珠溅落在桌上,流云像是被甩上岸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这才发现,封印着能量的晶体本身同样进入了他的体内,正是它此刻化为了蜡质般的保护层,覆盖在能量的表面,限制着它那过于突出的活性。

而在流云对面,默默注视着挣扎在痛苦之中的蝙蝠颔首:“很好,流云先生,看来您已经成功接纳了这份力量。“

“那接下来,让我们来进行一个小小的练习吧?”

蝙蝠拍手,在它轻轻的掌声传开时,像是某个信号般。

不待流云反映过来,投射而下的亮光刹那熄灭,他眼前的一切在度被黑暗所笼罩。

然而远不止如此!离去的不光是光明,连眼前蝙蝠的气息,淡淡萦绕而来的红茶的余韵,座下凳子的触感。。。一切都随之模糊,像是戏剧转场之际演员们恭敬地鞠上一躬,转身拉上代表转场的幕布。

而后幕布再度拉开。

撒落在地上温暖而轻柔的阳光,迎面吹来的带着浓厚水气的微风,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微弱虫鸣。。。

流云环顾周围,就连他也不禁有些愕然。

抿了下嘴唇,流云俯下身体,脚边青草的触感是那样真实不虚,而身旁的泥土则柔软的过分,随着他的动作又下陷了几分,显露出沼泽附近特有的特征。

抬首,眼前正是一片随风摇摆的芦苇丛,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后面正是一片湖泊,有薄薄的雾霭从那里逸散而来。

他不得不承认,就像对方之前带给他的种种惊讶般,这次他也完全没能看懂对方连魔术都愧之不如的手法,不过这不重要。

“一个小练习吗。。。”

流云轻声复述着对方临别之际的话语,既然是练习,那自然会有练习对象出现吧,不过他仔细辨别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深渊生物那特有的臭味。

这指的是如无形之子那般仅仅靠近,就能让人类精神承受极大压力的奇异能力,这是所有深渊生物与生俱来的能力,既然没能察觉到,至少说明这附近没有强大的深渊生物徘徊。。吧?

流云也不太敢确定,毕竟他对深渊生物的研究并不深入,他一直信奉的理论是,与其研究这些危险生物的特性,还不如考虑怎样才能一开始就不要遇上它们来的靠谱。

更何况,有可信度较高的说法指出,对于深渊生物,仅仅只是加深对它们的了解都会对精神产生影响,甚至会发生某些恐怖的事情。

没有大意,流云没选择在周围随意地走侦查,他决定先了解一下自己获得的异能能力。

似乎相关的基本知识已经在成为异能者的瞬间如同本能般印在他的脑海之中了,流云抬起臂膀,这次,受到晶体压制的异能能量终于对他的指示有了回应。

一条血红的细线从他的袖口探出了身体,像是好奇般抬起末端四处转动着,在流云观察着它的同时,它也在观察着这个世界。

有着最基本的意识,几乎可以算做一个独立的生命体了,另一端连在我的身体上,由我进行功能,必要时可以脱离出去行动,但那就需要迅速找到补充能源,否则将很快枯萎,还有的就是。。。

然而就在这瞬间,死亡的阴影浓厚地笼罩而下!

一股熟悉的颤栗感爬上心头,流云惊异抬首,在他的面前,一道庞大的身影从湖泊中猛扑而出,压向流云的身影!

然而它终究只是险险的于流云擦身而过——就在察觉异样的那一瞬,在诧异的同时已是本身地向一旁翻滚而开,幸亏了他长久以来培养出的条件反射般的直觉,否则只是一个照面,他就已经被这名不速之客一击毙命了。

而且。。。现在的自己,身体素质似乎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偷袭没有得逞,那黑影发出一串含糊不清,像是喉咙里裹着股浓痰般的嘟哝声,随即望向严阵以待的流云。

在阳光照耀下现出身形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猿型的身躯上覆盖的是一层灰绿色的,滑溜溜的皮肤,并在背上隆起一条布满鳞片的高脊,然而它除了身形外,实在难以有其他地方可以和灵长类联系起来,如猿猴般探出的长长手脚末端却是蹼状的,方才它跃出来时是一种四肢着地的姿势,而此时却是微微探起身来,显示出它同样具备直立行走的能力。

而它全身上下最让人不适的莫过于它的头部了,在这里它彻底异化为了一种鱼类般的形象,就像有人随意地将一个巨大的鱼头狠狠插在这局身躯上,然后猛地一掰,让它朝向前方般,两颗巨大,凸起,毫无神采可言的眼珠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朝向流云的方向,让他一阵恶寒,而它的脖颈出,像是得了某种怪异的皮肤病般,层层叠叠的皮肤皱塌塌地推挤起来,并遍布着不断颤动的鱼鳃。

它就像一个由蛙,鱼,猿胡乱混杂起来的奇美拉般,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个世界生物进化体系的亵渎与嘲笑!

流云皱起眉头,眼前的这只深渊生物碰巧是他知晓的——这是被旅行者们称之为深潜者的存在!

流云甚至还亲身遇见过,然而他从来不知道深潜者还有隐藏自身精神污染的能力。

但感受着熟悉的,扑面而来的精神冲击,他却是惊讶地发现它对自己的影响比以往来的小的多——以前被贴近到这个距离的话,深潜者带来的污染足以让他宛如被摁头按进污浊的浑水中般,只能默默计算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如今虽然依然难受,却一时半会还处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这就是成为异能者带来的改变吗,他有些恍然,但即使如此,他也没自大到和这家伙贴身搏斗。

一边向后拉开距离,流云一边抬手指向深潜者,就让自己的异能先行纠缠住它吧。

但和他想象的不同,虽然方才召唤出的那条细丝立刻勇猛地扑了上去,他却发现再无法指挥出更多的丝线了。。。

看来深潜者密布的鳞片并没有那么坚不可摧,细丝狠狠地穿透鳞片扎进了它的血肉,但也仅此而已了。

疼痛更激发了深潜者的凶性,流云轻叹了一声,转身就跑,现在只能先拉开距离再想办法了,幸好深潜者并不以速度出众,只要先争取到瞬间。。。

然而,下一个瞬间,猩红的双眼已是出现在流云面前,正定定地和流云四目相视。

如此接近,连对面口中的腥稠气味都清晰可闻!

怎么。。会这么快。。。又是未能了解的情报!

细密的鸡皮疙瘩顺着流云的脊背一路爬升而上,虽然想要转换方向再次拉开距离,可用力之下,脚下的淤泥却是将他的脚踝深陷其中,一时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深潜者那逐渐张大的嘴腔,看着它的嘴角一直裂开到两颊的根部,像是将头颅分为了两截。

然后,看着它猛地咬了下来。

眼前一黑。

“呃。。啊!”

伴随着一声痛呼,流云忍不住抬手扶住了疼痛欲裂的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喘息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的流云发现自己竟又坐回了那张椅子,在他的对面,蝙蝠正含笑看着他。

方才的一切仿佛梦幻,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眼下的痛楚到底是异能晶体带来的还是深潜者带来的了。

望着他,蝙蝠叹息:“哎呀!哎呀呀!流云先生,您怎么弄的这么狼狈呢?”

可惜他的语气却不见几分惋惜的意味:“啊!您瞧我这马虎的,光顾着为您献上热身的锻炼了,关于深渊生物,关于异能,忘了您并未进行过系统的学习,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您,看来让您有了一定的误会呢。”

“请让我表示由衷的歉意,并容许我为您做些微不足道的讲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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