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我们打到了什么!”张翼达手里拎着一只山獐回来。身后关山越傲然地跟着,两人都像极了得胜归朝的将军。
“有肉吃了!可以啊,你们两个。”聂夫子从不吝啬对学生的夸奖。
“那是!我和关少出手,非同凡响。”张翼达一拍胸脯,自得地说道,随手将野味扔到地上。
打个野味还行,要他们料理,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同样,小队的这些学生,也没有自己动手做过饭菜,更何况还要再杀。至于聂夫子,打猎捕杀点野味,他很擅长,但要他把野味做成一道佳肴,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料理它的能耐。
哎!
卫宣哀叹一声,苦活累活都得自己来。拿起刀,拎起山獐,准备开肠破肚。
“卫宣同学,你能不能到边上去杀,我害怕!”青小玉这种女孩子,接受不了血淋淋的场面。一旁的几个,也是同样点点头,也不知是害怕呢,还是不想影响食欲。
“害怕?等会煮好了,你别吃哦。”卫宣没好气地怼道。
“不吃就不吃。”小丫头也是嘴硬,回顶道。
君子远庖厨。
卫宣也知道这些书生大老爷,本能地不喜欢这些。
但那些书生对珍馐美味的追求,一点不比普通人少,甚至还更讲究,推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儒家的一些学说,还真是矛盾啊!
卫宣虽说不是厨子,但也会做这些事情。扒皮去脏,没多久,就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烹饪的方式也很简单,将大片的好肉剔出来,直接放在石板上烤制,最后放上点食盐。
剩下骨头上有一些残余的肉,卫宣将它们直接扔进锅里,再把李瑞掏的那几个鸟蛋打碎,下到锅里一起煮汤。
卫宣不是厨子,但很有信心,只要食材够新鲜,味道也不会太差。
烤肉的香味,烤虫串的香味,锅里咕咚咕咚翻滚的汤,一切都吸引着这群饥饿的人。
带队的聂夫子,一早就拿着他的大碗,双眼紧紧注视着烤山獐肉,焦急地等着食物的出锅。
负责分食物的是李瑞,毕竟他才是这个小队的队长。
李瑞的分法很简单,就是简单地平分,人人平等。
饿了,真的吃什么都特别香。
每个人都沉浸自己的大快朵颐之中。
青小玉早就把之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欢欢喜喜地吃着烤肉,喝着山獐蛋花汤。
食物是不少,可人也多啊,每个人分到的,就不是太多了。女的还好,食量小,基本够了。
几个男的,背的东西重,消耗大,这些食物也就够个半饱。
聂夫子是最早吃完的,他背的行李最重,消耗最大,只吃了个三分饱。此时,他正剥着一块烤块茎,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眼睛却忍不住,瞥向学生碗里的烤肉。
“夫子,吃不吃烤虫子?”卫宣递了一串烤虫给聂夫子。
“这能吃?”聂夫子有些怀疑地看着手里的烤串。
卫宣也不多说,一口撸下一直烤虫,轻轻一嚼,酥酥脆脆,淡淡的咸香,味道很不错。
聂夫子硬着头皮,吃了一口,紧皱的粗眉一下子舒展了,两眼发亮。没几口,就消灭了一串,又拿起了一串,细细品味。
“还有两串烤虫子,你们谁敢吃?”烤虫串本来就不多,如果其他人不要,卫宣和聂夫子一人一串,也就消灭了。
“给我来一串尝尝。”李瑞拿过一串。
司明镜过来,细长的小手一伸,说道:“也给我一串。”
这女的,胆子还真大。卫宣感叹着,恋恋不舍地把最后那串给了她。
只吃了半饱,卫宣有些不满意,想再找些吃食。
思索间,卫宣眼前一亮,想起了什么,起身去之前处理山獐的地方。
之前,他把山獐的内脏清理出来了,怕这些书院学生接受不了,只留下了外面的肉。
现在,东西不够吃了,就想起了这些下水了,也就是内脏。
在前世,这下水可是好东西,很多卖得比肉都贵。
卫宣直接把肠子切除了,这东西处理不干净的话,他也不敢吃。
剩下的心脏啊,肝脏啊,卫宣把它们稍微切一下,串成了串。
“卫宣,你这又是什么啊?哪里来的?”白素看着卫宣手里的东西,问道。
许君上前,细细地看了看那些小串,随后快速退后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卫宣说道:“这不会是……”
“没错,是山獐的内脏。”卫宣如实说道,用那柴火烤着。
“卫宣,你怎么什么都吃啊!”青小玉有些怕怕地看着卫宣。
“不一样都是食物?大惊小怪。”卫宣不以为意道。
内脏烤好了,尽管香气四溢,但小队的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就连聂夫子也不敢吃内脏做的烤串。
都不吃,最好。
撒上点盐巴,口口留香,极大了满足了卫宣的口腹之欲。
吃也吃了,休息也休息了,时间也已经下午时分了,小队继续按着原定的计划,继续翻山越岭。
也许是渐渐适应了,小队成员叫苦叫累的声音反而少了,节省这些体力,慢慢地前进着,行进的速度比上午还快上一些。
不过,临近夜晚,小队依旧没能走出牛角山,只能找了一处空旷点的地方,靠着山壁搭建营地。
小组的准备很充足,卫宣又有野外生存的经历。帐篷、营地,都顺利地搭起来了。
帐篷让三个女生住,就像出发前,大家说定的那样。七个男生,外加聂夫子,住在用防雨布搭起来的临时帐篷。
大家再次分工合作,找水,找食物,生火,做饭,每个人都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些半大的学生,感觉自己这一天内,学到了很多,成长了很多。
就连娇生惯养、爱惹事的刘关张三兄弟,也收敛了很多,不添乱。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帮小队做些事情。
晚饭过后,众人围坐在篝火堆边,聊着天。
聂老师是那种天生的气氛带动者,有他在,气氛就差不了。
聂老师也许是每个学生都喜欢的那种老师。
也许他做事有时候不靠谱,也不是老师里最聪明、最强大的,更不是最好看的。
但他性情率真,每个学生和他在一起,都不会拘束,会很开心。
他也是应该是每个人都期望成为的其中一种人,一直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和每个人都能成为朋友。
在荒山野岭过夜,为了安全,要整夜使火堆保持燃烧,同时必须安排守夜的人。
排除女生,再算上聂夫子,一共八个人,分成四组,每组两人,值夜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
卫宣和聂夫子一组,值第三波的夜,也就是值半夜三四点。那个时间,是人最为疲劳的时候,也是值夜最困难的时候。
深夜,月光很稀疏,火堆也一直保持着晦明晦暗地燃烧着,小队的其他人也都在不远处熟睡。
原本话很多的聂夫子,也突然安静了。也不知是因为怕打扰其他人休息,还是和卫宣的话比较少。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火苗的闪烁。
本就是最想睡觉的时候,没多久,卫宣就感觉困意上来了。
卫宣拍了拍脸颊,起身开始练习《鹤戏》。
按照着行气的口诀,照着《鹤戏》的一招一式,慢慢地一步步修炼。
聂夫子还是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卫宣修炼着。
将《鹤戏》从头到尾,练习了两遍,身体表面微微出了汗,困意也消散了大半,卫宣就停了下来,继续坐到火堆边。
“你真不是个修炼的料子啊!”聂夫子突兀地说了那么一句。
卫宣有些诧异地看着聂夫子。此类的话,从其他夫子口里,卫宣听了不少,但从聂夫子嘴里,还是第一次听到。
聂夫子看着错愕的卫宣,微笑道:“这不过是一个事实,你吃惊什么?不是修炼的料子,并不是说不能修炼,更不意味着会比别人差。”
聂夫子看着火苗,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缓缓地说道:“当初,我也不被别人看好,修炼也没有同龄人快。当初,我的夫子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能到达最高山顶的,只有两种动物——雄鹰和蜗牛’。今天,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天生是雄鹰,但很多人后来发现,自己不是雄鹰,或者不是最强的那只雄鹰,他们就放弃了冲向山巅的梦想。但即使是蜗牛,只要每天向上爬,它也是能到达山顶的。”聂夫子看着卫宣说道。
“你能明白么?”聂夫子感觉自己是不是讲得太深奥了。
“蜗牛的寿命,是不够它爬到山顶的。我不是蜗牛,也不是雄鹰,但我也会到达最高处。”卫宣玩笑间,带着无比的坚定。
“期待你到了最高山顶后,回来告诉夫子山巅的风景。”聂夫子笑道。
“夫子,难道不该是你在山顶等着我么?”卫宣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哈哈哈!”聂夫子大笑连连,蒲扇大的手掌一把拍在卫宣的肩上,说道,“是极!是极!那就这么说定了,夫子会在山巅等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