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
“本尊既为众神之主,那么像处理政务、击退魔族这般重要的任务,自该是由我亲自——吩咐长岐你来做了!”
浮笙一脸的凌然正气,慢慢地推开拦在自己前面的手臂,理所当然地看着眼前被委以重任的长崎,不禁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长崎,本尊此次下界体察民情当属机密,神殿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辜负本尊对你的一片厚望。”
看着面前的尊主用那充满了‘真诚’的眼神看着自己,长崎不禁败下阵来。
尊主每次下界都是一样的理由,他虽然早已习惯,但看着这诺大的神殿里,不仅要处理那些难缠的内政,还要时刻提防着魔族偷袭,倒也真是让人头疼。
“尊主此次又要去哪个界面?”
长崎轻叹一口气,随意的挥了一下袖子,将刚才被浮笙弄出的褶皱抚平,然后一手放在了身前,神色淡然地看向了她。
“地球——”
“地球?尊主说的,可是炎黄大陆?那方界面灵气稀薄,少有仙者,长崎不懂,尊主为何每次下界都要去一趟炎黄?”
“长崎可知,本尊是何方出身?”
浮笙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抹浅笑,静静地看着长崎,漆黑的眼眸里流光闪动,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尊主,长崎一时之间竟回答不上来,略微思索之后,认真的回答道:“尊主当年横空出世,力压众神,但关于尊主的出处……长崎,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正常,如今知道本尊出身的,也不过寥寥。”浮笙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都变得深邃起来,嘴角微微上扬,虽是笑着,却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
“难道……尊主便是出身于炎黄,不,地球?”
稍一推敲,长崎便猜到了浮笙说这段话的用意,而浮笙也没有要瞒着他的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
“长崎呀~本尊再这么同你说下去,怕是就走不了了呢。所以,再见,勿送——”说罢,在长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浮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着尊主消失的方向,长崎只能空叹一口气,伸手抚平衣袖上不知何时起的褶皱,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变得空荡荡的。
他刚刚炼制好的符咒以及乾坤袋全都不见了!
愣了一下,长崎瞬间便想到了浮笙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原来她同自己聊了这么半天,竟是为了这个。
长崎又气又好笑,对尊主的懒又有了新的认识,明明她自己炼制的符咒比他的更加高阶,却偏偏懒得去动手炼制,还要从他这儿‘拿’。
地球,中国——
“咔擦——”
深山老林里,一大片的树木突然倒地,尘土飞扬,一道纤细的人影孤冷的站着,眼神里尽是冰冷,正是下界游历的浮笙。
在她对面站着一个男子,膘肥体壮,左眼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剩下的那一只右眼里满是阴狠,死死地盯着浮笙。
“秦炳?呵~看来有人把你放出了天牢。”
秦炳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站着的浮笙,冷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自己闯出来的?”
浮笙不屑地撇了他一眼,回道:“以你的能力,绝无此等可能。”
“你!”
秦炳看着浮笙那不屑一顾的态度,顿时气火攻心,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眼神中的阴狠毕露,攥紧的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挥过来。
“下界守则第一条,滥用神力者,杀——无——赦!”
说完,浮笙的身影猛地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出现在他的身后。
“雷霆十钧——”
一道灵符打向秦炳,瞬间空中降下十道闪着紫色光芒的雷电尽数劈在了他的身上。
神界之人入下界前,必须将自身力量封印到与下界同等的修为,就算她是神界之主也不例外。
但以防不测,她都会带许多存有灵力的符咒,只用精神力就可以使用,但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有人无视天道,强行带修为进入下界。
简直——不知死活!
“噗——”
秦炳单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厚实雄壮的背上已经冒起了黑烟,满是被雷电灼伤过的痕迹。
他倒是小瞧了浮笙了,没想到修为已经被压制到那种地步,却还能有这般实力,不过……
“这么多年了,神尊还是如此谨慎,凡事都给自己留一手。不过——你现在作茧自缚,封了自己的灵力,这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逃脱!”
说罢,秦炳猛地睁开了受伤的左眼,只见那只眼睛里冒出了一大片的黑雾一般的东西,慢慢浮到了上空,而后黑雾逐渐扩散开来。
“魔族禁术?”
看着黑雾逐渐变幻出魔族凶兽的样子,浮笙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看来,帮助他逃出天牢的人,一定与魔族有着关联,而且,神殿里说不定也已经潜伏进了魔族的人。
“桀桀桀——我终于苏醒了!”
黑雾凝实的瞬间,风雨大作,雷鸣四起,一头苍灰色形如巨牛的凶兽显现,头上无角,只有一足而立。
“夔牛——”
听到有人唤自己,夔牛垂眸看到了淡然站在一片狼藉中的浮笙,开口道:“神界至尊?桀桀——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彼此彼此。”
远处的一阵微风袭来,缓缓吹动了浮笙的衣摆,被发丝遮住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明。长崎可不是什么只文不武的柔弱军师,如果魔族真的肆无忌惮地就潜入我神殿里,那就有好戏看了。
在放出夔牛之后,秦炳就一下跌坐在地上,用手捂住了正在流血的左眼,见到夔牛不仅不动手,还同浮笙聊了起来,不仅心急地催促道:“不要跟她废话,直接杀了她!”
夔牛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渺小如蚂蚁的秦炳,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张起血盆大口便直接将秦炳身上的灵力尽数吸取到自己的身上。
本来释放夔牛就已经耗费了秦炳大量的灵力和精血,现在又被夔牛吸走了全部的灵力,一瞬间他就变成了废人,浑身瘫软地趴在了地上,等到血液流尽之后就会死去。
看着夔牛翻脸便杀人,浮笙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趁着夔牛吸取秦炳的灵力的时候,浮笙快速地移动了起来,在它的周身摆下了七杀阵,并以金、木、水、火、土、雷、光七种灵符融入到阵法之中。
夔牛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七杀阵里的杀意,于是暗里蓄力准备反击,却又有些疑惑,七杀阵虽然厉害,但毕竟使用的不是她自己的灵力,用灵符制成的七杀阵,并不能对自己造成致命的伤害,只不过会有些皮外伤而已,难道她是想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夔牛猛地便朝着其中的一个阵脚攻去,瞬时间,阵法里开始电闪雷鸣,七种不同的灵力闪现相接。
而做完阵法后的浮笙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夔牛在里面挣扎反击。
“嘭——”
夔牛用自己的蛮力一直朝着同一个阵脚攻击,硬生生的将阵法击破出一条裂口,而后崩裂瓦解。虽然受的都是皮外伤,但恰巧他攻击的那一阵脚是光灵符所在,每一次的圣光洗涤对它来说都是一种精神折磨。所以当它顶着一身的伤走出阵法的时候,对浮笙的恨意也逐渐加深了起来,赤红的双目狠狠的盯着浮笙,暗灰色的魔力附着在双手之上,似乎想要把她撕裂开来。
“呦~这么快就出来了?”
浮笙仿佛刚刚回过神来一样,微笑着看向了夔牛。
见到浮笙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夔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向天长吼了一声,就瞬间朝着浮笙冲了过去。
看到眼前这一幕,浮笙眼底的笑意更甚,不慌不忙地从空间里掏出了一个红黑色的旗子,上面满满刻着金红色的古老符文,似乎像有生命一般流动着。
浮笙如挑衅一般,拿着封兽旗在夔牛的眼前晃了晃。
“以吾之名,封印——”
本来是尽全力冲向浮笙的夔牛却突然间被困入了一个漆黑的空间界面,感受到身上的魔力在逐渐流逝,他顿时就发狂的四处乱撞起来,然而这方界面似乎无边无际,无论他怎么攻击都没有的任何回应。
“这是什么地方?!快放我出去!”
“啧啧……夔牛,你不会真以为我只是用七杀阵对付你吧?”
她方才在哪儿站着一动不动,是因为她知道七杀阵根本困不住夔牛,所以,她才在自己的空间里默默地用精神力去炼制封兽旗,但是她现在并没有足够的灵力,因此,为了能够彻底封印住夔牛,她便用自己的精血在上面加了一层囚兽的符文。
“呵呵,你觉得这就完了吗?还没察觉到吗?这么久了,天道那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以为是为什么?哈哈哈……再过半个时辰,不,不到半个时辰,这个界面就会被彻底毁掉!如果你想将天道重新改回去,那就只能用你自己的精血去重新构画!哦,刚刚你画符应该废了不少血吧?看来你会跟我一样血尽而亡!哈哈——”
一直趴在地上旁观的秦炳突然间开了口,在看到浮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癫狂起来,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猛地一大口血就吐了出来,身体彻底瘫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看来,不止她在拖延时间,原来夔牛也只是用来拖延她与天道进行联系,这件事应当一早就有预谋,能够知道我今日的行踪,并且对我有很深的了解,然后再一环扣一环的把我逼上绝境,当真,是好算计。
从空间里掏出了一张凌空符,身体便缓缓的向天空中浮起,看着下面越来越渺小的山水树木,浮笙慢慢闭上了眼睛。
虽说自己不死不灭,就算这具身体死亡,魂魄却不会散去,但今日这具凡人身躯已经耗费了自己太多的精神力,她很难保证在自己身死之后,不会影响到自己的魂魄。
罢了,罢了,万念惧生,畏手畏脚,也实非我之本性,本尊既然始于炎黄,也必将终于炎黄,因果循环,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只是这一次,答应某人的事,怕是就此终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