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此前杜羽裳对魔宗和魔尊还只是感到有趣的话,那么这会儿便开始有些欣赏了。
她根据张正义说的话大致复原了一下魔宗发家史:七八个化气期散修聚集在一起,逐渐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然后合力占据一座凡人城池,并以此为根基成立宗门,顶着各方压力飞速发展,四五百年便发展到如今这等规模,不仅个人修为没有耽误,而且,辖区内百姓安居乐业,宗门内部也管理得井井有条。
能有这样的成就,机缘、胆识、魄力、毅力,缺一不可。那位魔尊大人能从无到有做到这个程度,委实叫人钦佩。
而修真界缺的就是这等人物。
多少超级宗门的掌门人,躺在祖宗基业上吃老本,不擅管理,也不思进取,把个好好的万年大宗管理得乌烟瘴气,门人弟子进境困难,心魔滋生,渐渐变得不择手段起来。
殊不知这大道却是:你越不择手段、不畏因果,便越是心魔缠绕劫难惊人,定会叫你所求的,终成空!
像她师尊元仲道君和她师兄宏明道君那样的修真界败类,六大超级宗门肯定都有,只是隐在暗处无人得知罢了,而滋生出这种败类的,正是所谓超级大宗门腐朽的制度和高阶修士日益薄弱的道德良心。
比起崇仙门、玄天宗这样古老而庞大的超级宗门,魔宗的历史太短,而且毫无底蕴可言,但杜羽裳已经感受到魔宗散发出的蓬勃朝气,跟六大超级宗门一比,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生命力满满。而实力强大且底蕴深厚的六大宗门,却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腐朽,垂死。
杜羽裳和张正义说了一会儿话后,钱师叔便急匆匆赶来,他看了看杜羽裳,朝张正义道:“是这位姑娘要加入我们魔宗?”
张正义点头应了句“是”,钱师叔朝他伸出手道:“把红尘问心镜的记录留下,你可以走了。”
红尘问心镜还有记录?杜羽裳都没注意到张正义是什么时候拿到记录的。
张正义取出一枚玉牌递给钱师叔,然后拱手告退,等他走出宗务堂很远了才想起什么来,懊恼地跺脚道:“哎呀,我真是!跟那姑娘聊得这么投契居然忘了问名字,张正义啊张正义,你这蠢样子得光棍到飞升了啊!”
钱师叔接过玉牌后,投入神识查看了一番,一看之下比张正义还惊讶:“全满分?如果不是红尘问心镜的结果做不了假,我肯定会怀疑你作弊了。”
杜羽裳摊手道:“这么难的吗?可我觉得但凡行得正坐得端的修士,都能轻易通关吧?”
钱师叔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一千个弟子里头,能有一个全满分的就不错了,其余大多折在第二关上。如果不是第二关涉及个人隐私,我都想问问你是怎么通关的了。”
杜羽裳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就这么说着话就过关了呀。”
钱师叔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道:“就说着话?那个人没有其他奇怪的行为?”
杜羽裳想了想:“奇怪的行为?是挺奇怪的,但是被我教训了之后就不奇怪了。”
钱师叔:“……”
这小姑娘别是块石头成了精吧,心目中最好看的人在跟前那般搔首弄姿、那般婉转求欢,她还能教训得下去?!以后哪个弟子若中意这位姑娘,怕是要吃苦头了。
“好了,红尘问心镜的事情暂且不说了,我给你办理入宗手续吧,姓名?”
“杜念。”
“此前可有师承?”
“没有,之前是散修。”
“可有家族父母亲人?”
“没有。”
钱师叔“嗯”了一声,又拿出个透明的、像盘子一样的骨龄镜朝着杜羽裳照了照,骨龄镜上显示她乃幼生期。
嗯,很年轻啊,不是老妖怪变的。
钱师叔默默点了点头,收起骨龄镜后便开始刻录玉牌,很快便录好一块身份玉牌和一块命牌,递给杜羽裳:“来,各点一滴精血。”
杜羽裳依言划破手指在两块玉牌上都点了精血,钱师叔把身份玉牌推给她:“这玉牌你拿着,这是你魔宗弟子身份的象征,戴着这块身份玉牌可以自由进出宗门大阵,但仅限于你,旁人使用无效。”
他说着又拿出个小储物袋递给杜羽裳:“这里头装着十块下品灵石,是宗门新弟子的见面礼,另有下品回春丹一瓶,下品聚灵丹一瓶,初级弟子服三套,回春丹用于恢复灵力,聚灵丹用于修炼,此外还有几枚玉简,里头有基础功法和几个小法术的法决,另外就是魔宗规章制度,你抽空看看。”
杜羽裳双手接过储物袋挂在腰上,钱师叔又道:“筑基期以下的弟子必须住在宗门内,等你筑基后就可以住在魔仙城里了,当然也可以依旧住在宗门,随你自己高兴,至于拜师,每年都会有宗门新进弟子大比,你要想拜师就报名参加,各位堂主甚至魔尊都会亲临,表现出色的话,被收为亲传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杜羽裳拱手道:“弟子明白了,多谢钱师叔。”
钱师叔点了点头,对一直在旁安静听着的那两位执事弟子道:“两位师侄谁方便送这小姑娘去初级弟子住处,顺便也给她当个领路人。”
所谓领路人,便是新弟子入门时为其答疑解惑之人,若新弟子将来修炼有成,自然能承这领路人几分情。
王师兄站出来道:“弟子愿往。”
于是杜羽裳便向钱师叔辞行,然后跟着这位王师兄出了宗务堂,往孤山的更高处走去。
她原以为弟子住所应该是那些贴着山壁修建的阁楼中的一座,但到了地方后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初级弟子的住所竟然在孤山内部。
宗务堂出来没上多少级石阶便又有一处平台,平台后的山壁上附着个牌楼一样的大门,这牌楼是木质的,雕工精美,两个飞檐翘出很远,门柱上还吊着两个大红色的灯笼,就像俗世中哪个达官贵人家的门头似的。
不过这大门却没有门扇,仅有一个大大的门洞,门洞里并不昏暗,哪怕是在艳阳高照的白天,也能看到里面很深的地方。
那位王师兄领着杜羽裳进了门洞后,杜羽裳便有些挪不动腿了,头也不回地问:“王师兄,我就想问一下,有筑基期弟子愿意住外面的吗?”
王师兄笑道:“有的呀,再好看的风景,看久了也就腻了,还是有不少师兄师姐住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