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王城的西城门,城门外停了一架富丽奢华的马车,从马车里走出了一个俊逸的青衫少年,抱着半截焦木剑。
“徐赋师兄,我听说你几个月前就突破到了养器境,怎么如今只剩下了这点修为?莫不是在外受了欺负,被人打落了境界?”
叶桓饶有兴致地看着拦在城门前的白袍青年。
作为姜成子最小的亲传弟子,青剑宗第十二峰公认的小师叔,他认得山上的每一个弟子,却从未见过此人。
很显然,这是一个打着青剑宗名头在外招摇撞骗的蠢货。
又或者是一颗其他势力别有用心的棋子。
白袍青年微微蹙眉,颇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然而就在此时,姑苏王府的世子秦晁从城头跃下,扯了扯白袍青年的衣袖。
“你是谁?”秦晁的脸色很难看。
今日之局,他也有参与,虽然他已经多次用人命提醒秦晨不要回来,可既然弟弟已经回来了,那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白袍青年的身份很不一般,就算是姑苏王也不敢轻易得罪。
秦晨,今天一定会被带走,谁也拦不住。
叶桓略一挑眉,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抚掌笑道:“真是一出好戏啊。明知道有人伪造身份对弟弟意图不轨,做哥哥的却抛开亲情,做了帮凶,秦公子,看来你在王府里的人缘不怎么样啊。”
秦晨自然也看出了蹊跷。
大哥为人严谨公正,有时候固然对他严厉了些,但从不会设计害他。
今日之事,大哥一定有他的难处。
“我跟你走。”
秦晨没有问为什么,他已经猜出了白袍青年的身份。
在青州,姑苏王府得罪不起的只有两家势力。
既然自己原本的意愿是青剑宗,那么使手段的自然就是鸿剑宗了。
白袍青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你应该看出了我的身份,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自己是青剑宗的人。”
秦晨面无表情,开口道:“带我走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临行前见一面父王。”
身为王室子孙,哪能事事都如愿,他早就做好了牺牲自我的准备。
秦晁愧然一叹:“父王,他不想见你。”
为人父者,却连自己孩子都不能保护,姑苏王心中有愧。
秦晨冷笑道:“不见也罢,那我换一个要求,保下身后二人的性命,可否?”
在他看来,叶桓和千玲儿都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是自己牵累了他们,所以他有责任保下二人的性命。
“可以。”白袍青年面色冷淡,“不过,那个少年得把右臂留在这里。”
今日,城门紧闭,秦晁驱散了附近的民众,可城上数百守卫、城下百余护卫都在看着,他很乐意敲打一下青剑宗的弟子。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杀青剑宗的人,但可以略作惩戒,彰显一下鸿剑宗的威风。
修剑之人,断了右臂,与死无异。
“叶公子,得罪了。”
白袍青年的话音刚落,就立刻有两个人对叶桓下狠手。
动手的正是秦晨的护道人,两个法相境巅峰的老头。
在他们看来,秦晨和叶桓只是共乘了数日车马的缘分,就算杀了也无妨。
至于对方青剑宗弟子的身份,他们也不怕,大不了得手之后自裁赔罪就是。他们二人世代受姑苏王府的恩泽,也该到还恩的时候了。
然而,有一个人比他们动手更早,不过他不是在伤人,而是在救人。
“谁也不能动他们,除非我死!”
秦晨张开双臂,挡在了叶桓的身前。
两个老头看到这一幕,体内涌动的灵力顿时泄了一大半。
“小弟,让开。”秦晁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晨一言不发,只是双目通红地看着大哥。
秦晁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背身甩袖,下令道:“传我令,不计一切代价,杀了四公子身后二人!”
既然小弟会被带走,那么姑苏王府也就彻底倒向了鸿剑宗。
可小弟现在的做法却在一步步得罪鸿剑宗,为了给他的日后铺路,他只能杀死叶桓,断绝姑苏王府的后路,向鸿剑宗表忠心。
“我看谁敢?”秦晨并指作剑,剑气如虹,在身前划了一道线,大喝道,“越此线者,杀无赦!”
那些王城将士面面相觑,一时很为难。
就在此时,叶桓终于走了出来。
“我劝你们不要乱动,大丈夫当死于边境沙场,若是死在家门口,那也太可惜了。”
他拍了拍秦晨的肩膀,对秦晁笑道:“世子今日也是身不由己吧?不知眼下在和姑苏王煮酒对弈的是哪一位大人物?”
姑苏王不出手,必然是被人拦下。
碍于顶尖势力的名头,只要有一位鸿剑宗的阴阳境老怪坐镇王府,城中的大人物们就不敢出手。
用另一种角度去看,为了接引四公子秦晨,鸿剑宗甚至派出了一位伪剑主,可以说是相当尊重姑苏王城了。
姑苏王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
当然,这一切的猜测都基于千玲儿刚才传音告诉他的一句话。
“城中有一位阴阳境,正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己的剑道气息,应该是鸿剑宗的人,气息不能收敛,多半是刚突破不久。”
听到叶桓的话,白袍青年突然咧嘴一笑。
“吾之师叔,金剑长老郑渊,正在王府做客。”
姑苏王城藏龙卧虎,他又怎敢一人前来,况且他一个小小的辟府境弟子也做不了什么主。
伪剑主郑渊,才是幕后的决策者。
“很好。”叶桓抚掌不止,侧头对千玲儿吩咐道,“去取他的头颅来见我。”
听到这话,千玲儿有些犹豫,毕竟千家是有意倒向鸿剑宗的,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又不敢忤逆叶桓。
于是,她冷哼一声,一步百丈,跃上城头。
然而,她的背后又传来一句不近人情的威胁。
“一个初入阴阳境的鼠辈,若是被他逃走,你也不用活了。”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叶桓是个疯子。
白袍青年也觉得很可笑:“你不要告诉我那个女娃子也是一尊伪剑主?”
“当然不是。”叶桓面带戏谑地对秦晁说道,“世子殿下,不介意多等半炷香吧?我想在你的眼里,我青剑宗的名头再不济也不至于一文不值吧?”
秦晁微微蹙眉,未等他开口,白袍青年就答应下来。
“就让你多活半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