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国,镶应侯府。
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走入府中,面含粉黛,唇若施脂,但脸上却冰冷而丝毫没有表情。她快步一座屋院,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凌晚莞,你还知道来找我啊?”屋院之中走出来另一个女子。那被唤为“凌晚莞”的女子冷笑一番,道:“凌风露,你也不赖嘛。你说有十分把握乐浮华与穆璟溯不会接触,但为何他们来往最近越来越密切?!”
她说着,怒火中烧,砸了凌风露院中好几盆花。
“慢着。”凌风露挥了挥手,向凌晚莞走了几步。“你是真的,爱穆璟溯吗。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再过一个月,你马上就可以动手。”
“真的?”凌晚莞眼睛如同闪烁着星光一般,捏紧了拳头。接着,她收回了自己的笑容,冷冷说道:“等着吧,乐浮华。我一定会让你尝到,让我的心上人爱上你的后果。”
暮色将至,夕阳染红一片景色。她身穿着乐浮华的红裙,仿佛要与日暮合为一体。似浓似雅的妆容也在暮中隐隐闪耀,听见远处有些许鸟鸣声。
虽然已经有了乐浮华的身份,但是还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公主!公主!”突然,宛画跑过来,匆匆报道。“奴婢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浮华公主,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请求你为浮华公主做一件事,好吗?”
苏柳若淡然回首,强行微笑了一番:“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宛画见苏柳若没有不答应,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说道:“其实,在我待在公主身边的这十年来,我已经掌握了公主所有的情绪我发现,在公主十五岁那年,她就有了心上人。顺着这个查下去,我发现公主的心上人竟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幽国昭王殿下。
“在公主才返回乐国的时候,乐君就将穆公子封为公主的驸马公主那个时候真的挺伤心的,但是还是要故作若无其事的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停了停,直视着苏柳若的眼眸。“所以,我希望苏小姐,你能与驸马大人的来往更加亲密。”
此言一出,倒是将苏柳若逗笑了。见宛画那一副认真的表情,她便慢慢解释道:“放心,有些事情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安排。”
宛画终于放下了绷紧的心弦。她微笑着,说道:“那好,奴婢替公主谢过苏小姐。对了,还有一事。驸马大人让奴婢来告诉苏小姐,今晚酉时正刻,请您在琉璃殿等候。今晚是乐国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的赏花宴,至于意义······”她笑了笑,“公主你自己体会咯。”
说完,宛画就离开了。走时,还不忘说一句:“苏小姐,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到酉时正刻了。”
“诶?”苏柳若甩了甩袖,“驸马也不给点准备的时间吗······”就在她小声嘀咕的时候,那熟悉悦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浮华公主,可否可以前去花灯会了?”
她回首还没固定好眼神,只见那少年拿着一身如霜雪一般的白色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现在已入深秋之时,天气冷,公主小心着凉。”
她望着穆璟溯寻思了半会。“穆璟溯,你······”她沉吟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能说的出口。
“什么事?”穆璟溯淡淡一笑,牵起了苏柳若的心弦。“说不出口,无碍。趁着花灯节还热闹,我们赶紧去吧。”
说完,他带着她走出了宫殿。此时,已经有一匹黑色的骏马与马夫等候在此了穆璟溯先行跨上了马,向苏柳若伸出了手
为何,在苏柳若看他的每一个角度,都是如同清风萦绕在心口盘旋一般的温暖。
扶着他的手,苏柳若也很快就上了马。穆璟溯双手牵住了马的缰绳,就像是抱着苏柳若一样的错觉。
花火会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地面上有些许积水,倒映着河上成片成片的花灯。
“公主殿下!”突然,一个长得十分秀丽的女孩殷勤地跑过来,“听闻,公主伤势痊愈已经很久了,但是晚莞未能得召见,无法入宫前去探望。现在看来,公主似乎变得更加明艳动人了呢!”
就在几天前,宛画带苏柳若熟悉了一番乐国名门闺秀的性格与画像。这凌晚莞是乐国中有不少才子前去提亲的娴雅才女,但是凌晚莞从来没有答应过任何一家亲事。因为据说有小道消息说,凌晚莞真正的心上人是当今晖岺公主的驸马。
苏柳若刚看见凌晚莞的画像时,便皱了皱眉头。总是感觉,凌晚莞身上有着苏含茵的影子也不知道苏含茵会怎么陷害如此强势的乐浮华,她想。
“凌晚莞。”她微微一笑,“今日花火会,抓住这次机会好好放松放松自己吧。”她的口中,“放松”一词语气加重,凌晚莞皱了皱眉头,这不是很明显的嘲讽,还能是什么?
“好······好,多谢公主殿下体恤。”她咬了咬牙,悻悻离开了。
此时放花灯的河边,已经站满了人。放出的花灯,宛若浩瀚的星河一般。“走,”穆璟溯忽然牵起了苏柳若的手,“人太多了,我带你乘舟放。”
花灯河上,稀疏的几叶小舟,旁边围绕着令人数不清的花灯,穆璟溯带着苏柳若,乘上了一叶轻舟。
“诶······”苏柳若小声叫道,“穆璟溯,河灯······怎么放啊?”
这个问题真是吓到他了。他笑了起来,说道:“公主,你不会真的忘了吧?”她只得点点头,不大服气。幽国没有这样的花灯会,唯一可以看见花灯的节日只有七夕节,但是每逢七夕她都不愿外出。
他轻轻提起苏柳若用不知所措的手拿起的河灯,用船上的烛灯将河灯内侧的烛灯点燃。“像这样,就好了。”他递给苏柳若一张空白的小纸条,说道,“对了,记得将心愿写上。”
苏柳若接过纸条,拿起舟上摆放着的笔墨,微微背对着穆璟溯,思考了一会儿。很快,便提笔写道: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轻轻拉开舟帘,将河灯放了下去。“只愿,可以伴你一生。”苏柳若心头上似有许多十分复杂的情绪,向来便听闻宛画曰乐浮华与穆璟溯没有一丝丝的感情,可是如今为何却恰恰相反。
她无法去直视真相,不敢前去思索。只是贪恋这段时年,愿他与她厮守终生。
城内灯火通明,有渔舟聚了又散。隔岸歌舞连绵不断,点染了这片大陆。唯有他们二人所在的舟上,绛烛的光若隐若现。
她望着他,什么也没有说。神思一恍,竟然与他心怀相拥。
穆璟溯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静静看着苏柳若,却不料她因环境太过黑暗,双手撑空,将穆璟溯扑倒在地,如梨花般的暗香沁入他眉间。珠钗掉落在船板上,发出轻盈的响声。她与他横额相撞,青丝散乱在穆璟溯耳畔。这少女慌张的样子,让穆璟溯只得无奈。
两人四目相对,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苏柳若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情愫,像是多年未见的思念,涌上了心头。苏柳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对不起。”她猛然间站了起来,并且伸手帮助穆璟溯站起来。“今日之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
“且慢。”正当苏柳若想要离开的时候,穆璟溯却突然拉住她的袖口,将苏柳若拥入怀中。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这番举动给吓到了,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红烛不知被哪来的一阵夜风吹灭,在这混乱之中,她用樱唇轻轻贴上了他的薄唇。
月入秋凉,独予你一缕花火共赏。
可是如今在他眼中,到底这个人是乐浮华呢,还是苏柳若呢。
她眼中慢慢升起了氤氲残泪,举步离开了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