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之战已经结束,杨尚管以损失四十将士的情况下,全歼郡王府守卫军。林无失这边,经过风柔的救治,已无大碍,静养一段时间便可。
杨尚观整顿了全军,随后大声说道,“彻查王府,发现赵允弼,格杀勿论。”
风柔搀着林无失,跟着军队,迈步进了王府。等进去了以后,才发现王府主殿前,有两人正在对峙。
一人身穿黑甲,手持关刀,另一人身着夜行衣,手握腰间的短刀。
只见身穿黑甲的人,将关刀指向大军,怒声道,“当下昏君无道,竟与敌国在澶渊签下辱国之盟。往昔,吾等歃血沙场,方有今日繁华。如今时逢乱世,枭雄当立,我何错之有。你们这些辱弱之辈,都该死。”
杨尚观目视前方,沉声道,“赵允弼,你不必在此妖言惑众。澶渊之盟,为了什么,你我心里都有数。当臣,你不忠;当主,你不仁。今时今日,你必死无疑,无人可救。”
赵允弼哈哈大笑起来,“必死无疑?凭你?还是凭你手下的这些杂兵?还是你觉得离玉堂,一定能杀了我?”说完,一股气势从赵允弼身上冲天而起。
离玉堂看这情况,直接大喊,“赵允弼已进【合一】。大人,且先退到城楼下。我来对付他。”
【合一】境,将自身招,势,意,合而为一。到达这个境界,每一击,都会附带自身的【意】,并不需要刻意去控制。打个比方,入了【意】境,需要特意催发,才能用于锁定,击杀目标的话。那么【合一】就是可以随意,一举一动,都有自身之【意】跟随,不断的影响周围事物,陷入自己的意中,简单来讲,就像是一种领域。
离玉堂说完,身上的气势开到了顶点,显然四盟盟主,没那么简单,同样是【合一】境。很早之前,大师兄便告诉过林无失,武功的终点,是为道,又为路,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找不到方向,还有更多的人,找到了方向,却在自己的路里迷失了。往后,你也要踏上属于自己的路,不管如何,你且记住,莫负初心,莫问归途。
他们这种级别的战斗,在林无失看来,平淡无奇,没有什么华丽的招式,也没有所谓的刀气纵横。如果硬要说,就是给人一种完美的感觉,每一次出招,都是恰到好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不一会的功夫,场中二人便过了百招有余。虽然双方都没有损伤,但离玉堂明显已是压着赵允弼在打了。
双方拼了一招,赵允弼回身,盯着离玉堂道,“没想到啊。做了四盟盟主,当了江湖的狗,你离玉堂,武道竟有所精进,可笑可笑。我赵允弼一生不弱于人,可惜了,生不逢世。今日先生有令,我当为弃子。那就让我这弃子,离开棋盘之前,再毁了你这枚棋。”
赵允弼说完,全身涌动着血芒,顿时狂风大作,天有惊雷。赵允弼仰天怒吼,似是在发泄不甘,似是在向老天叫屈。再回头,赵允弼眼中皆是血色,立刀于前,吼道,“天煞。”一道巨大无比的关刀虚影,从天而降,直逼离玉堂。
离玉堂盯着从天而来的关刀虚影,眼神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简单的将手中短刀丢向了空中虚影,只见短刀接触虚影后,只抵挡了片刻,便被碾压而过,成了粉末飘散于空中。刀影依然携着天威而来,直斩下方的离玉堂。观战的所有人,都为离玉堂捏了把汗。
只见刀影,到了离玉堂头顶的时候。突的消失了,本身站在哪的离玉堂也消失了。而赵允弼身后,离玉堂露出侧脸,冷漠的道,“龙鳞刺。”一把金色的匕首,从赵允弼胸前穿透而出。
刀影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催动者赵允弼毙命。而离玉堂从丢出短刀的那一刻,便施展了某种极快的身法,突到了赵允弼身后,因此站在原地的本就是残影。
离玉堂将金色匕首拔出,赵允弼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拄着关刀,先是半跪在地上,后又挣扎着起身,“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躺着生,站着死,我赵允弼无悔。”
随着赵允弼的话音落下,一股悲凉的气息散开。林无失心中对于江湖二字的理解,似乎又多了一层,成王败寇。赵允弼是否做错了?又错在哪?又该由谁来评判?说到底,最后站着的才有资格说对错。
杨尚观下了马,走到赵允弼身前,用手为其瞑目,随后缓声道,“同朝为臣,没拦住你走向深渊,抱歉了。”
说完,杨尚观命人将赵允弼的尸体给抬走了,直接葬于红衣林高处。他向让赵允弼看着杭城,看着未来越发繁荣的杭城,知道自己想错了,也走错了。
同时,王府的彻查也展开了。探子回报的书信往来,已全部被销毁。倒是在赵允弼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上面就两个字,当弃。
从赵允弼的口中,加上这封只有当弃二字的书信中,众人便明白了,赵允弼的确沦为了弃子。可是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朝廷的郡王都成为弃子?又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郡王,甘愿成为弃子?事情似乎越来越不简单了,执棋之人到底是谁?
回到统领府,离玉堂还有公务在身,必须赶往万里杀总舵。杨尚观则要前往开封,将此间之事禀明陛下。两人一前一后,各自离开了。
林无失因为伤势,此时正躺在床上静养,也在一边思考着,这次的事。他很难想象,是怎样的组织,能让一个人彻底信服到这种程度,甘愿去死。
房门此时被打开,风柔端着熬好的药,后面跟着三石。林无失见状,准备起身,被风柔一个眼神瞪的不敢动了,老实的躺在床上,风柔冷声道,“喝。”
林无失没有二话,端起药,别管有多苦,又有多难喝,总之就是一口气喝完了。然后对着风柔,乖巧的道,“谢谢。”
风柔丝毫没有想搭理林无失的样子,自顾自的坐在一边不说话。三石倒是个大心眼,坐在林无失床边,问道,“你当时都吓死我了,你上哪学的这玩命的打法?下次,我倒是也可以学学。”
这话刚问完,林无失就感觉有股杀气,锁定了自己,额头都开始冒汗了。汗颜道,“我那是逼不得已,再说了,都是设计好的,我知道自己死不了,不然也不能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风柔在一边冷哼一声,“就你聪明,就你会设计,就你死不了。”接着站起身,指着林无失的鼻子,霸气无双的道,“林无失,你记住,你这条命是我救的。除了我,谁也没资格让你死,包括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