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升跌坐在地,望着负剑而立的林无失,颇有点英雄迟暮之感,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大哥当年心灰意冷,这快意江湖的生活,老夫是真舍不得啊。罢了,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二哥已在演武场等候。丰儿是他一手带大的,如同亲生骨肉一般,你等要见大哥,就先去会会他吧。”
说完,谢升便起身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林无失心生感慨。这一战,看似胜的容易,其中险要只要他自己明白。若不是谢升,已退隐江湖多年,也到了这个岁数,手上的功夫早不如当年。说不准,现在他就跟地板一样,被砸的四分五裂了。
月亮走上前,盯着林无失,颇有些急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有点脱力,打坐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你别逞强了,待会许季哪,就由我出手,你先打坐调息吧。”
林无失看着月亮,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他又说不出这不对的地方在哪。所以,只好安慰自己,是他想多了。
二人来到演武场,便看见许季闭着眼,抱着双手站在场中央,身前插着一把血红色的大刀,似是饮过不少人的鲜血,才造就了现在这个颜色。
许季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眼,双目如电,望向林无失和月亮,厉声问道,“我那正丰侄儿,便是死在你等手下的么?”
林无失还未答话,月亮便走入场中,先一步回道,“段正丰,乱杀无辜,欺压普通百姓,强抢民女,不该死?”
许季听完回话,气的浑身颤抖,指着月亮道,“好,好,好。小丫头果然牙尖嘴利,正丰侄儿或许有错,但人已身故,总要有个交代。”
“想要交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自从正丰惨死,老夫单刀生出心魔,今天就拿你祭刀。”
话音刚落,许季拔起地上的刀,猛地一挥,“咻”的一声,一道血色刀芒,便直奔月亮而去。只见月亮向左侧翻滚,躲避刀芒的同时,射出了三枚暗器。
“铛”“铛”“铛”,许季用血刀挡住了三枚暗器,嗤笑道,“雕虫小技。”,可还没等他说完,月亮已经从身后,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形盒子,丢在了地上。接着露出了戴着特殊手套的左手,手指颤动之间,地上的方形盒子,不断发出“咔”“咔”的声响,转眼间便成了足有一米高的人形傀儡。
林无失看见傀儡现身,瞪大了眼睛。二师兄当年可是说过,要说八荒门派,那个最诡秘奇特,便是蜀中唐门了。唐门擅长神机之术,据传初代祖师乃是鲁班一脉的传人,历史最为悠久。各种暗器的制造,就已让人防不胜防了。早期,唯一克敌的办法就是近身搏斗,不要让唐门拉开距离,进行狙杀。
但近三百年,唐门利用神机术,制作出了傀儡,并以特殊丝线,加以内力操控。不仅可以配合暗器使用,还能为操纵者提供各种保护,甚至傀儡都存在爆炸装置,若是冒然近身,被傀儡抱住,就是自寻思路。唐门自此一路崛起,占据了八荒一席。
林无失当时,就觉得挺神奇的,就问二师兄,这样说的话,唐门不是无法被打败了?是不是要先击败傀儡,或者切断操纵者与傀儡之间的联系?再近身搏斗?
二师兄先是颇为赞善的看了一眼林无失,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你能想到这点,就比许多人有战斗天赋了。但,你要明白,你能想到的事情。整个唐门能想不到?唐门的傀儡,都是由上等的精铁打造,用于操纵的丝线也属于精铁,再加上内力加持,武力在不高于对方两个层次以上,很难被破坏掉的。所以对敌唐门,特别是同阶的情况下,最终胜负还是在操纵者身上。你要明白,任何一种武功招式,都不能被无限使用,需要调息时间。这就意味着,唐门与傀儡之间的配合,同样是需要时间缓冲的。所以,找准时机,一击必杀即可。
以前都是听说,但却从未亲眼见过。而且,这个月亮到底是敌是友,林无失摸不准。所以,了解她的武功路数,对林无失而言,也显得尤为重要。
再看谢季那边,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眉头紧皱。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唐门得厉害他是知晓得。虽然没打过,不代表没见过,没听过。还有就是,这小女娃操纵傀儡的技术,又在那个阶段。
可月亮并未给许季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挥动左手,傀儡便“唰”的一声,冲向了许季,速度之快,让人乍舌。许季见傀儡上前,挥刀便要砍。可傀儡一个下蹲躲过了砍击,并从内部传来“咔”“咔”的声音,就见从傀儡周身涌出了四片刀镰,向着许季腹部扎去。许季连忙后退闪躲,可接踵而来的是月亮从后方,投出的六枚暗器,直奔面门而来。
许季才站稳,暗器已到了眼前。此时已无法再起刀抵挡了,危机时刻,许季大“喝”了一声,刀杀有生,刑天之志;天可伤我害我,亦可助我无敌,御起。只见他喊完,周身便出现红色雾气,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层防护罩罩在了身上,暗器接触罩子后,便无法再向前推进了,最后掉落在地。
许季借着罩子的庇护,运刀而立,血刀之上再添血芒,显然是在起势,发动最强一击。
月亮看着许季周身的罩子以及发处血芒的大刀,眉头皱了一下,左手挥动之间,傀儡直接跃至许季头顶,紧接着便看见傀儡在许季头顶不断旋转,而旋转过程中,各种暗器喷薄而出,像豆子一样打在罩子上,罩子每抵挡住一枚暗器,便像是被消减了一分。
而许季此时也起势成功,猛然将刀下挥,一道血色刀芒,轰然而出,直接锁定了月亮。沿路地板被全部掀飞,眼看就要击中月亮的时候,一道较小的身影,毫不畏惧的挡在了刀芒与月亮之间。
“砰”地一声,傀儡直接被击飞。月亮并未理会被击飞的傀儡,而是踏着奇怪的步伐,嘴里念叨着,“星雨飞花。”只见三道流光,直奔许季而去。
许季本身挥出那一刀,就是最后一击了,已无力反击。只能用刀横于胸前,护住胸前。第一道流光先至,打在刀身上,震的刀身一颤,第二枚流光再至,直接将许季手中之刀给打飞了。而第三枚流光则是直接穿过了许季的腹部,打了个通透。许季痛苦的闷哼了一声,额头冒汗的看着月亮。
而月亮此时,嘴角上翘,射出了最后一枚暗器,冲着许季脑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