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尾年初有各种各样的祭祀,太常卿张棕负责主持祭祀礼仪,内廷需要提供祭祀贡品。这些祭祖贡品如果出现差错,就是不敬祖先这罪名可就非常大了。祭祀不仅要太仆郭诵提供御用牲畜,还要提供各种五花八门的祭品。先帝从来不管皇帝赵鹰的死活连封地都很荒僻,霸道总裁赵鹰对祭祀漠不关心,这些事情一直都由郑皇后负责。
扳倒王太尉后皇帝赵鹰不用装成宠爱张贵人,而是装成很宠爱郑皇后拉拢外戚集团。重新得宠的郑皇后最初是扬眉吐气欣喜若狂,可是很快觉察出皇帝根本不爱自己。皇帝心底一直想着原配萧王后,那位王后陪同吴王赵鹰举案齐眉共度患难,在下辖十八县的偏僻小国恩爱有加。吴王赵鹰成为宇国皇帝,原配王后被砸来的皇位害死了,当时王后已经怀有五个月身孕。
萧王后的亲妹妹成为萧美人,有八分相似的容貌品行,算是弥补皇帝赵鹰内心的遗憾。霸道总裁赵鹰与皇后郑静悦貌合神离,在皇亲国戚朝廷重臣面前演的淋漓尽致,产生帝后和睦如胶似漆的假象。赵鹰或许就是靠出色的演技才能成为皇帝。正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绝对是凹四卡级别的男演员。
郑皇后落水后感冒尚未痊愈,还有点低烧已经瘦下来一圈,听到京城里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经常独自落泪。郑皇后担心又被宦官集团给抓到把柄,因此准备祭祀贡品都是事无巨细的亲力亲为。这些年发自内心的微笑很少,听到风华绝代的浅浅一笑却是真真切切。
“启禀皇后,送往灵台的祭祀贡品已经准备妥当,大长秋请皇后过目。”宫女红胭发现郑皇后脸色阴晴莫测,办完事回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彩璃自然心疼自家主子,端来的漆盘上是一碗驱寒药,靠近郑皇后才小声道:“这些事大长秋管过好多年了从没出过差错,皇后应该注意身子不必看了吧。”
“灵台冬祭非同小可,万万不可疏忽大意,驱寒药先温着,去请大长秋进殿。”郑皇后清楚彩璃是心疼自己,在长秋宫能完全信任的只剩下彩璃,另外三个陪嫁丫鬟全死在倚梅园荷花池。
随大长秋一起进殿的还有十来个小黄门,手中各捧着一个漆木托盘,上面是五方土、五方水、五色谷,最重要的自然是衬有太阳纹的玉刻兽面,还有叠放整齐一尘不染的素白色云纹锦帛。燃燔柴以达天听,焚高香以敬四方,编钟礼乐肃穆庄严,文武百官井然有序。在成百上千双眼睛注视下,祭祀贡品最终化为一文不值的灰烬尘土,但是现在却丝毫不能有差错!
这群黄门行礼齐声道:“愿皇后千秋万岁长生无极。”
“起,咳咳。”郑皇后迈开莲步走向祭品轻声咳嗽道,这群宦官起身低头,双手捧奉祭祀贡品。
“青宛,把狐白裘取来。”彩璃瞧着弱柳扶风的郑皇后道。
“诺。”
“牺牲属和司乐属虽然归太常卿管辖,大长秋也应该经常去看一看,这时候可不能出差错。”仔细巡视完这些准备妥当的祭祀贡品,郑皇后肩披狐白裘不紧不慢道。
“奴婢明白,这些祭祀贡品皇后过目后立刻封存,奴婢会亲自到太常卿那边查看清楚不敢怠慢,其它几处地方的情况都可以当场查问追责。”老沉稳重的大长秋道。
“大长秋有心了,这段时间长秋宫确实繁忙,上上下下都要打起精神,办完这些事情本宫自然有赏赐。”郑皇后略感欣慰道。
“奴婢们为皇后办事,自当尽心尽力不敢当皇后赏赐。”大长秋露出英伦老管家般的笑容,跑断腿操碎心也要把事办好,累死在这官高权重的位置上也不让给别人。
“所有祭品都要小心看守,日夜巡视相互监督,都退下吧。”郑皇后转身走向偏殿道。
“诺。”
最近宫城禁中并不太平,不仅宫女宦官被换掉一部分,连守卫门禁的金甲黑羽军都换掉一部分,守卫内殿的羽林郎都怕受牵连。宫城遇刺流言四起众说纷纭,郑皇后抓住几个嘴闲欠揍的已经罚过,可是这流言蜚语就像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取出五色谷的时候差点都洒到地上,着急上火的大长秋里里外外忙前忙后,多次告诫宫女宦官们这段时间别怠懈偷懒。
“皇后,要不要奴婢晚上去看守祭祀贡品?”彩璃从药罐重新倒一碗驱寒药用银簪验毒,这个小药罐由紫萱和碧莲两位宫女负责。
“傻丫头熬夜会变丑的,大长秋要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银印青绶早就归别人啦。”郑皇后靠在矮榻上闭目养神轻声道。
“皇后,那五色谷显然是故意要洒落的,好在都有备份准备,太常卿那边难保不会出这种事。”彩璃泡好一小碗蜂蜜,再次用银簪验毒忧心忡忡道。
“洒落五色谷显然是受到中常侍威胁,长秋宫刚刚换进一批宫女黄门,万万不可接触到关键位置。以后慢慢找由头全给调走,长秋宫里必须全是自己人,咳咳,彩璃看到勤快忠心的该赏就赏。”郑皇后睁开纯澈眼眸轻声咳嗽道。
“皇后,让奴婢晚上看守祭祀贡品吧,这样可以心安些。”彩璃用漆盘呈上一碗驱寒药,甜甜的撒娇央求道。
“大长秋明事理懂分寸,自然会派沉稳可靠的心腹轮流值夜,连大宫女彩璃都去熬夜看守,岂不是显得本宫不放心大长秋?”郑皇后端起药碗柳眉微皱道。
“皇后,咱们蜂蜜还剩两罐,石蜜上次全给刘将军用掉啦,一点都不心疼吗?”彩璃端来一小碗超甜的蜜水呈给郑皇后,清楚那些贡品石蜜非常珍贵。
“能拼死护本宫周全,怎么可以舍不得这点石蜜呢?何况将军说荆楚南部的紫竹汁就是石蜜,不见得石蜜就是稀罕宝贝。”郑皇后闭目养神怅然一笑道,想起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