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会盟的正日子。一大早,各门各派用毕早餐后,便集合门下弟子,同到少林寺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会聚。少林寺棍僧由圆惠和尚的大弟子惠觉和尚带领,在广场左侧一角席地而坐。惠觉和尚昨晚担任大雄宝殿内的护法僧,碰到乐仙翁前来搅扰,其师叔圆通大师都无可如何,惠觉虽云护法,但却无力可出,无计可施。少林之后,是青神派,点苍山派,天山派,峨嵋派,武当山派等武林正宗派别的队伍。各派分别打出各自的旗号,大雄宝殿前,但见彩旗飘飘,猎猎作响。侠客义士,英勇雄壮。会盟尚未开始,山道上又见各色旗帜挥舞,一簇簇,一团团,一队队的其他江湖派别人士相互簇拥着,陆续来到广场上,在广场右侧席地而坐。一时间,广场周边挤满了各派武林豪杰。
会盟第一项,由青神派掌门人石矶子介绍会盟要旨。石矶子站到广场中央,对周围英雄豪杰作一个罗圈捐,然后中气十足地说:“各位英雄豪杰,此次江湖令由少林、武当、天山、峨嵋、青神、点苍山、崆峒等武林派别共同发出。贫道受以上武林派别委托,在此介绍会盟要旨。”石矶子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又说:“我天汉自高祖斩蛇而起,立下万世之邦。岂料漠北匈奴,觊觎我天汉太平盛世,连年侵扰我边境,杀我军士,掳我百姓,使我天庭长年不得安靖:百姓呼吸于水火,黎民生活于倒悬。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汉天子不忍开启战端,故而采取绥靖的治国良策,招南匈奴呼韩耶单于为婿,此为万世和睦之计也!殊不知,北匈奴余孽诃鄂奇极力破坏汉匈和亲大计,招纳武林败类,欲截击和亲队伍,造成汉匈长期对立,嫁祸于庶民百姓。凡此种种,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我大汉武林中人,当以正义为立派宗旨,遇此关乎民族兴衰的大事,理应共襄义举,会盟以誓:诃鄂奇余党及叛逆,人人得而诛之!我等武林志士,不惜流血捐躯,誓死维护我天汉世世繁荣,代代昌盛!”
石矶子话音甫落,右侧武林诸派中,一人站起来,越众而出。此人道袍素衣,方巾裹头。但见来人对众人作捐毕,开口道:“敝人属‘昆仑’派门下,道号‘无极子’的唐玉,适才青神派石矶子一番言词,颇多漏洞,敝人且试着一问。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秦朝、汉朝所独有。秦朝强修长城,划断汉匈界域,秦朝何曾知会匈奴?汉朝兴立,理应除此藩篱,还天下于天下人手中,谁料汉朝当政比秦朝更甚,继修长城,违背黎民百姓意愿,以致造成兵革之灾!此为一。匈奴久分南北,是内部之分,与汉朝何干?汉朝发兵,相助南匈奴剿灭北匈奴,是干涉他国内政,由此造成:漠漠黄砂,埋不尽匈汉死难战士。呜呜风鸣,诉不完生离死别之情!此为二。汉朝当政不思悔改,今又与呼韩耶单于同流合污,及至招之为婿,图害天下有志之士----实为暴秦失政之孽也!此为三。有此三般逆行,试问:众英雄襄什么义举?会什么盟誓?”
左侧众派中,一人挺身而出。众视之,乃峨嵋派一女尼。女尼作礼毕,说道:“‘无极子’之言,多为强词夺理,不足为信。河汉疆属,归于有道。大汉兴立,顺乎天地,今又何言?北匈奴屡屡南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神共愤,此乃北匈奴覆灭之根由。这正应了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的道理。北匈奴之余孽诃鄂奇网罗武林败类,欲继续为害百姓,我等正宗武林门派理应襄义举,斩尽黑恶势力,还太平于黎民百姓!”
右侧一人,激射而出,落于场中。其人不及施礼,戟指而言:“峨嵋女尼一派胡说!政之有道无道,自有史官评判,非是你一女子在此乱嚼舌根而所定也!你汉朝据抵黄河,我匈奴为什么就不能拥有黄河?中土地域无垠,何处写有你汉朝的‘刘’字啊?”
左侧一人,轻摇羽扇,缓缓而出。其人道:“民心所趋,大势所向,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此乃不易之理。若然天下民心归于匈奴,天下早晚也当纳入单于版图。既如此,诃鄂奇等辈何必冒死来我中土,讴心沥血,为北匈奴唱响最后的挽歌?上古之时,传言女娲造人,善男信女既有,又造得一恶男,一毒妇。是以,人分善恶,事分美丑。善善之人,上天善之。恶恶之人,上天恶之。大汉兴立,乃上天善善之举,北匈奴覆灭,乃上天恶恶之惩,一切皆有天数,我等在此为之口舌之争,实属无益!我天汉赐婚于呼韩耶,非为呼韩耶,实为整个匈奴子民,为整个汉朝民族,从此开启了汉匈和亲的历史,也开启了汉匈百世万代,和睦相处的兄弟情谊,试问,谁不想兄弟和睦,共享太平之福?对比诃鄂奇等人的作法,是为兄弟和睦相处所为吗?是为汉匈黎民百姓的幸福所为吗?是为天下永熄战火、共享太平盛世所为吗?”
右侧一老翁悠然而出,但见他捋一捋须发,然后手指右侧众派缓缓道:“在人说人话,在鬼说鬼话。汝等众人,见为汉朝子民,颇受汉之福荫,所说之语,尽为帮扶汉室,实非发自肺腑。”老翁又自指说:“小老儿本人非汉非匈,是乌孙人士。今有一言,诸君静听:汉匈接壤,边界未定,兵革不断,人民涂炭,此非天意,实为人祸。纠纷于斯,已然无意。今北匈奴诃鄂奇继立,振臂一呼,天下响应。此乃匈奴幸甚,天下幸甚之举。于汉朝何涉?于在座诸君侠士何干?而彼汉朝皇室上下,朝议纷纷,久欲侵匈边界,吞并疆土。彼之能人异士不顾羞耻,今蚁聚在此,阴谋图害诃鄂奇,实乃狼子野心之行径,与禽兽何异!”
左侧一人激射而出,立身场中,戟指老翁道:“道貌岸然之徒,狼心狗肺之辈!骂我等为禽兽,尔等禽兽也不如!”
右侧两人,似两支箭,飞至场中。两人一般相貌,是孪生兄弟。只见二人激红了脸,同声道:“多说无益,不如大家在手底下见个高低!”
石矶子急忙挥一挥手,示意众人安静。石矶子道:“大家皆为武林同道,江湖朋友,不可为一些言词而伤了兄弟情份。”见众人俱在听,石矶子又道:“兄弟阋于墙而共御外侮,大汉与匈奴,乃兄弟也。兄弟之争,乃私。兄弟受奸邪之人挑拨而起内讧,实为不幸。今兄弟之间应尽释前嫌,共同抵御他人挑梭,既为已,也为公也。”
场中老翁对石矶子道:“枉你为一派掌门人!这等挑拨离间之计,也好在众人面前说得出口!匈奴与乌孙、大月氏乃兄弟,与在座各路英雄豪杰是朋友。汉朝官宦只图贪婪享受,何曾想到过黎民百姓?北匈奴郅支单于被害,数万匈奴兄弟死于不屈之冤,皆拜汉朝的奸佞小人所赐!今汉朝朝庭上下沆瀣一气,与匈奴叛逆呼韩耶单于设计于暗室,假借嫁女招婿之说,又欲图霸整个漠北,请问今天在座的诸位英雄豪杰,似此等卑劣行径,我辈既视之,能视而无睹否?”
石矶子又欲言,圆通大师于坐处起身,双掌合什道:“善哉!善哉!今又见能言善辩之士矣。须知我武林各大门派今日相聚,非称口舌之能,实为会盟,共商惩奸大计。大奸既已授首,余孽尚存。我辈会盟,诚为石矶子所言,共襄义举,扫清余孽,造福祉于国家,还和平于人民。此为我等今日会盟之要旨,不容再作他议。”
场中老翁又道:“少林首倡义举,号令天下武林,此乃江湖百年未有之事。今既招令武林各门各派前来会聚,又欲让人三缄其口,惟少林之马首是瞻,得无欺天下英雄太甚?”
圆通大师应道:“罪过!罪过!少林涉足江湖,实为哀生灵涂炭之实情!此次会盟,并无盟主,何为‘惟少林马首是瞻’之说?会盟之诸门派前已拟定‘江湖令’为江湖会盟各豪杰共宜遵守,共同为之奋斗之纲领,今日一旦公之于众,即当匡扶正义,铲除邪恶,造福于天下民生,此实为我等武林志士会盟之要旨也,诸位英雄豪杰,又何必多此一问?”
那老翁又欲再言,右侧人群中,一弱冠青年欣然而出,纶巾羽扇,风流倜傥。此男子一出场,右侧武林人众均高喊:“张公子!张公子!”雷彬等人本坐于人后,听得喧哗,急向场中探看,却见张仁惠立于场中。
张仁惠摆一摆手,喧哗声顿时静了下来。张仁惠对圆通大师抱拳一捐道:“大师高论,我等不欲争辩”言毕,右手指右侧各门派画一个孤圈。继而又道:“会盟不设盟主,我等也着实佩服少林这般高风亮节。然而,我等各门各派,成百上千的江湖能人志士和英雄豪杰汇聚至此,不能说听一听什么江湖令就都偃旗息鼓了吧!这个----”说到此,张仁惠右手又画一孤圈,眼睛紧盯着圆通大师。圆通大师道:“善哉!善哉!各位英雄豪杰星夜兼道而来,我等众人均表示深深地致意。少林寺现备有宴席款待各位,聊表歉意。”张仁惠右手高举,止住圆通大师,他说:“我等不远千里万里而来,江湖大义暂且休题,难道就只为你少林那一口素酒?”圆通大师道:“本次会盟就是共襄江湖大义,并无他意,张公子如有其他什么构想,不妨直言,我等众人洗耳恭听。”张仁惠道:“本公子有一提议,诸君静听:今得实信,汉朝与南匈奴的和亲之事已然进行,和亲队伍不日即当返回漠北,回到匈奴的‘王庭’我等江湖仁人义士,是守信义,诛恶复仇,还是与少林等同流合污,作南匈奴的帮凶,今日当作一决。我提议,我等双方各出五人,以武较技,如我方有三人胜,少林等人所作江湖令不需开看,直接付之一炬;如少林等众三人胜,我方静听江湖令,然后各自回归,再作区处。诸位英雄豪杰,此一提议,可行否?”左侧右侧众人暴吼,一致同意。此时,场中众人一齐退下。
右侧一人飞至场中,众人一看,原是刚才与石矶子答话的老翁。老翁上场,并不做张做势,只是捋一捋须发,微微一笑,静静等候。圆通大师急请左侧各门派掌门人商议,点苍山度月长老推荐第一人由许槿上场,青神派掌门人石矶子推举其师弟无矶子出战,峨嵋派掌门人无愁师太建议让其师姐慈悟师太出战,圆通大师一时不能决定。少林寺方丈圆惠和尚说:“许槿师兄一路护送江湖令,已很辛劳,这场首战,就在青神与峨嵋中定人吧。”圆通大师遂建议无矶子出战。无矶子须发半白,与那老翁却正好作对。
无矶子出至场中,与老翁迎面相对。老翁抱拳道:“我是昆仑派掌门人无嗔大师的师弟,道号‘玄游真人’的钟玉,你是何人?”无矶子抱拳还礼道:“我是青神派掌门人石矶子的师弟无矶子夏禹,幸会!幸会!”二人寒喧毕,摆好姿式,并不轻易出手。
相持半袋烟功夫后,钟玉一个跨步前趋,左拳前击,却是通臂拳中的虚拳。夏禹左掌迎面相拒,使的是青神派历代相传的通灵掌。二人拳来掌去,翻翻滚滚斗了百十回合,仍是不分输赢。又斗得片刻,钟玉焦燥起来,只见他运功于拳,每一拳击出,呼呼生风,异常刚猛。夏禹边架边退,脚步却按五行八卦,并不混乱。钟玉一番猛攻,未见效果,大怒,只见他连环飞腿踢出,夏禹左闪右避,钟玉在夏禹闪避之间,倏地和身前趋,左手一记钩拳,搂击夏禹下颚,待得夏禹闪避时,右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雷霆击出,此乃通臂拳中的绝招,唤作“掩耳盗铃”场外众人一声惊呼,以为夏禹必遭毒手,却见两人一合即分,夏禹兀自作势以待,并未受伤。原来,夏禹功夫也自不弱。临危之际,夏禹气贯双掌,左掌刚刚撩开钟玉左钩拳,右拳已到,闪避不及,迫得右掌硬接了一拳。拳击在掌上,一刚一柔,二人功力相若,一击即分,仍是不分上下。眼见二人再斗百十来招,也难分出胜负。张仁惠忽然大声喊止。张仁惠对圆通大师道:“我看钟玉与夏禹二人功力并无差别,久斗无益,此一场就算双方打个平手,如何?”圆通大师道:“善哉!善哉!老纳同意张公子的观点。”按道理,第一场比斗,右侧武林豪杰先出场,第二场比斗,左侧武林豪杰则应先出场。峨嵋慈悟师太前来请战,圆通大师一时不能决定。右侧武林豪杰大哗,慈悟师太持剑径自出到场中。右侧武林豪杰中,一人持枪忽地跃进场中,众人一阵惊讶,原来跃至场中者,竟是张仁惠本人。
若论器械,枪长剑短,器械上慈悟师太已经失势。圆通大师欲让王亮去替回慈悟师太,圆惠和尚急忙止住说:“我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慈悟师太已上至场中,若再换人,是我们失信于张公子,失信于这许多的英雄豪杰,此事切不可为。”说话间,场上二人已然斗在一起。慈悟师太剑舞起来,似一道银屏,把周身罩得风雨不透。张仁惠的铁枪似怪蟒翻身,枪尖疾速转动,不知要刺向何方。忽见张仁惠一个攒刺,又疾又狠,慈悟师太一剑撩开,张仁惠急速连环三刺,三刺一气呵成,中间并无停顿,慈悟师太招架不及,急忙施展铁板倒功夫,倒翻出一丈开外,方才堪堪避过那致命的一击。看到此,雷彬倒抽一口凉气,原来,那天在静虚山庄,张仁惠与王亮较技,张仁惠并未使出全力。如此看来,刚才即便是王亮上场,也未必就能胜得张仁惠。再看场中,情形已是一变。只见慈悟师太左手腕一抖,左手中有了一柄铁剑。慈悟师太双剑对张仁惠一杆铁枪,仍是攻不近身。张仁惠一杆铁枪,劈、点、撩、刺,招式一招接一招,连环使用,泼风般快捷,真是行如流水,无隙可乘,无懈可击。似这等斗器械,相斗的一方攻之不进,则只有防守。防守一方如器械上又吃亏,除非招法精妙无比,出奇不意,有可能反败为胜;或内功高过对手许多,最后以深厚的内功获胜,否则断难支撑。慈悟师太久攻不进,心下焦燥,乃默运玄功,通达于剑身,剑尖晃动,嗡然作响。张仁惠见状,也自心惊,急忙运气于臂,气贯长枪。二人蓄势以待,都不主动出击。慈悟师太是主动请缨,若战对方不下,峨嵋派的颜面却不在自己手里丢失干净?思虑至此,慈悟师太奋力出剑,只见她左剑向前缓缓进招,状似儿戏,右剑护于胸前。学武之人均知,这是最后的搏击,剑式极缓,已不是斗剑招,而是以内功相拼。张仁惠或者避过一边,跳出场外,或者挺枪直击,以内力相拒。张仁惠略一踌躇,铁枪缓缓地迎了上去。剑枪相触,慈悟师太左手剑别过铁枪,右手剑快逾惊风地向前急刺。说时迟,那时快,慈悟师太右手剑刚刚递出,人却被弹倒三尺开外,嘴角沁出血来。原来,慈悟师太作势运功,却未使全力,当下用了五六分功力,心思还在右手剑上,意欲枪剑相交的一瞬,右手剑出其不意,一剑攻击得逞。岂知内力相拼,两股内力相碰,内力弱的一方若不施全力拼斗,瞬间就会被内力强的一方击倒。慈悟师太的内力并不比张仁惠强,又做张做势,势若非我则彼,及至剑枪相交时,又不全力以赴,故被张仁惠内力击中。
第三场比试,右侧众人中,一和尚抡禅杖飞身而出,高叫:“我乃食肉僧人胖大海,快快来人与战!”王亮欲出战,华山派第二代大弟子周至悟也欲出战,吴彬建议让赵直出战。赵直棍法不在王亮之下,赵直还有独门暗器,纵使棍法上不胜,辅以暗器,却不致落败。圆通大师点头同意,周至悟虽是不满,却也不好明说。赵直执棒飞身而前道:“哪来的野和尚,竟敢如此放肆!”胖大海更不搭话,抡杖便扫。赵直文武兼修,心思却是细腻。见对手五大三粗,气势如虹,却不与对手硬扛。赵直一条棒,东遮西拦,见招拆招,并不攻击。胖大海攻有三五十招,一条禅杖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大怒,那条禅杖翻江倒海,着地扫去,赵直迫得挡了几招,每挡一招,便退后一步,再退,就到场边了。赵直忽地一个飞跃,翻到胖大海的身后。胖大海眼见对方功力不济,闪避趋侍又颇及时,更是怒不可遏,一条禅杖直上直下的砸过来,把赵直当作才出道的武学后辈。赵直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只见他一个左前步,身子向右后一个趔趄,似欲站立不稳。胖大海见状大喜,一杖闪电般地当头砸下,场外众外一声惊叫,却见胖大海一条肥大的身躯直飞出一丈开外,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原来,赵直见胖大海愤怒至极,故意卖个关子,骗得胖大海上当,闪过胖大海一击后,拦腰一棍,胖大海哪里还躲闪得及!
第四场比试,周至悟不待众议,早已持剑向前,立于场中。右侧众人中,一个髯须大汉抱拳而出。髯须大汉道:“我是无门无派的周洹,拳掌没有招式,只识得一阵乱打,诸位不要讥笑。”周至悟抱拳回礼毕,也不答话,唰地一剑,疾刺过去。周洹嘴里嚷着“我的妈呀,咋个说动手就动手了啊!”东躲西闪,看似手忙脚乱,却是踏着五行八卦在闪避。周至悟本已憋有一肚子闷气,又遇到这个周洹状似儿戏般的躲过来,闪过去,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哪里还冷静得下来。一柄剑,团团舞来,绝不给周洹任何闪避的机会。看看周洹已躲无处躲,闪无法闪之际,周至悟电光石火的一剑疾刺,众人眼前一花,却见周洹双掌合什,掌中夹着周至悟的剑身,剑尖距周洹左胸仅有一寸,无论周至悟如何使力,那剑身被夹得纹丝不动。原来,周洹功力颇高,周至悟非为对手。周洹先前的趋避躲闪乃是逗着周至悟玩的,及至周至悟最后这致命一击,周洹才用内力夹住铁剑。进击不得,周至悟猛抽铁剑,只听得一声响亮,剑身寸断,周至悟手中只剩下一截剑柄。至此,周至悟才知对方功力远在自已之上,对方未对自己下狠手,已是给了天大的一个人情。
最后一场比试,右侧众人中,一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脚步踉跄而出。众人以为是丐帮英雄,许槿识得此人,乃是鬼见愁魏京。圆通大师欲自战,圆惠和尚说“不可。”点苍山掌门度月长老道:“我师弟许槿功力甚深,或可一战。”许槿正欲推辞,圆惠和尚道:“此战关系甚重,就烦请许英雄出面一战吧!”许槿还欲解说,度月长老道:“师弟,不可违了我等众人之议,还不快快出场?”许槿道声“罢了!”径自出到场中。鬼见愁魏京见许槿出场,一阵哈哈大笑道:“你等无人了吧?叫这样一个糟老头出来,岂不是丢人现眼么?”许槿自知不敌,苦苦冥思,思得一计。魏京笑罢,倏然出掌,却未加内力。许槿知道魏京掌法怪异,不敢接招,滴溜溜地转过一边。魏京跟踪追击,忽地又是一掌,许槿一闪又已闪开。就这样,魏京东一掌,西一掌,许槿东闪西躲,并未还招。场上二人心知肚明,许槿闪避得开已非易事。场边众人看来,却认为许槿故意不予还招,是在让着魏京。李玉贞与伍睿、谢宇担心许槿吃亏,挤到最前边来看。此时,魏京与许槿已走了许多招。魏京心道,许槿老儿,看在以往我们照过面的情分上,我已让了你很多招了,往下再不能让了。于是,魏京运气于臂,十指如戟,左手晃一晃,搂头便抓,许槿不意魏京转眼间下狠手,慌不叠地使招“鹞子翻身”横身躲了开去。魏京与许槿初次交手,许槿就是这招“鹞子翻身”躲过那致命的一击,今天又拿出这招来使,魏京又好笑,又是气。心道:“待我拿出绝招来,看你是鹞子翻身还是苍蝇翻身!”想毕,掌上加得十分的内力,双臂通红,十指如钩,正要击下,忽听有人高喊:“你那魏京,如何失言啊?”魏京猛地一怔,两眼傻呆呆地一翻道:“我失言吗?”“是啊,你为什么失言啊?”魏京忽然连连道:“我失言吗?”“我失言吗?”他边说边向场外跑去,许槿却跟在魏京身后作势欲击,转眼间,魏京飞出场去,一晃不见踪影。许槿却作出追击不及的样子,后悔莫及。
五场比试,除去第一场双方战成和局外,其余四场比试,双方各胜两场,道不得谁胜谁败。张仁惠眼见到对方各大掌门人未出,再战下去未必就能讨到好处。反复思忖,乃道:“圆通大师,此事何说?”圆通大师道:“张公子,比试既然道不得胜负,你我彼此便没约束。老纳建议张公子等英雄豪杰不妨留下,试听一听江湖令,如何?”张仁惠尴尬地一笑说:“我等没这雅兴,告辞了!”张仁惠手一挥,右侧各门各派江湖豪杰俱起身,喧嚣着朝山下走去。
左侧武林各门各派武林豪杰俱围在圆通大师周边,圆通大师道:“各位英雄,天下纷扰,终归一统。我天汉自高祖起事,立下不朽之基业。漠北匈奴,屡侵我边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天幸得北匈奴覆灭,南匈奴呼韩耶单于一统匈奴,眼见到汉匈边界即将迎来长治久安之时,北匈奴之余孽诃鄂奇网罗武林败类,拉拢武林门派,使之为倒行逆施的马前卒,图谋破坏汉匈之和亲大事。今已得实信,汉匈和亲之事已成,我皇已将王昭君嫁与呼韩耶单于,呼韩耶迎亲队伍即将返回漠北。今日众英雄所见,张仁惠等人已被诃鄂奇收买,他们势将沿途邀击,给呼韩耶的迎亲队伍造成难以预估的危害,甚至直接影响到和亲最后能否成功。我辈武林正派人众,均应有匡扶正义之义务,惩奸除恶之责任,路见邪恶之事,当拔刀相助。今有江湖令,乃和亲之初,我等正派武林门派共同拟就,凡我武林人士,均应响应,维护汉匈和亲,共同与邪恶势力一搏。”言毕,圆通大师请峨嵋派掌门人无愁师太宣读江湖令。无愁师太展开江湖令,读道:兹有少林,武当,青神,峨嵋,点苍山,华山,天山,崆峒等武林正义人士共立此江湖令,凡我武林人士,见江湖令如见师尊,均应断然行动,护佑汉匈和亲队伍顺利返回,不得贪生怕死,畏缩不前。特令如下:
一,不得与武林败类通谋。
二,遇到危难,不得裹足不前,不得贪生怕死。
三,见此令如见师尊,一切听从号令。
四,邪恶势力,除恶务尽。
五,朋友亲情,皆从此令。
少林,武当,青神等各门派掌门人立字画押。
江湖令宣读既毕,华山、崆峒派欲即时下山。圆通大师道:“各位好友,贵派就这样下山,恐有危险。”华山派掌门人刘青山道:“感谢大师挂怀。我等既在江湖立派,何惧奸佞小人?”圆通大师道:“众英雄豪杰主张正义,视死如归,我等无比景仰,但也不可作无谓的牺牲。张仁惠等人颇有心计,要防止他们在山下埋伏。我等英雄如在一起,万事俱无。如若落单,常言道好汉难敌四拳,况且我明彼暗,如何提防?”刘青山道:“大师,依你说,又当如何?”圆通大师道:“不如今天众豪杰就在弊寺暂住,明日一早,我少林众僧与各位英雄一起,直送众英雄到三十里之外。这样,便可保无事。”刘青山道:“也罢,就按大师所说。但无须送到三十里外,只要下得山,在岔路口分路即可。”当晚,少林寺大设筵宴,款等各门各派英雄。席至中途,圆通大师提到护送和亲队伍一事,青神派掌门人石矶子道:“按我们原先所定由二代大弟子担当,现在看来只怕有些问题。”峨嵋派掌门人无愁师太也道:“张仁惠等凶恶无比,更有钟玉,胖大海,魏京等顶尖高手相助,原先的安排实有不妥。”圆通大师道:“此事还须与各位掌门人商量,大家共同商议个更好的方案。”石矶子道:“大师,你提个方案,我等参考,岂不省事?”圆通大师道:“也罢,我提议,少林一派,由我出面,原先王亮等人也即参与。青神派吴越,天山派方洪春已然去逝,点苍山度月长老及许槿,霞山真人衣钵传人吴彬,峨嵋慈悟师太,伍睿,谢宇,刘燕,单昱,单英等原班人马一并参与。大家以为如何?”各门各派豪杰一致同意,石矶子与无愁师太也愿参与,众人一致赞道“好!”此时,唐英因吴越与方洪春为已而死,伤心欲绝,已独自出走,这是后话。
却说汉元帝刘奭是个贪恋女色的皇帝。他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尚嫌不够,下令征招民女入宫。王昭君被逼入宫(若不入宫,其父将被征劳役),本有天姿国色,又兼才识出众,乃是皇妃的不二人选。谁知汉元帝因其昏庸无能,闹了个天大的笑话:因为征招来的民女太多,汉元帝本人看不过来,便叫宫廷画师毛延寿给新征招进宫的民女画像,汉元帝凭画像来确定晚上临幸哪个宫女。偏偏这个毛延寿又贪婪钱财,宫女画像,一律得给贿赂,否则,画像就极其丑陋。王昭君极其反感毛延寿的做法,一文钱也不愿施舍,毛延寿就把王昭君画得非常一般,末了,还在脸上点一个大大的黑痣。汉元帝看到王昭君的像,还埋怨大臣办事不力,竟然连这样的女子也召进宫来!其时,南匈奴呼韩耶单于向汉元帝要求和亲,听说是嫁到饮血茹毛的匈奴,宫女们都不愿意。王昭君自愿嫁与呼韩耶,临走之际,汉元帝与呼韩耶在朝庭共同召见王昭君,但见王昭君“丰容靓饰,光明汉宫,顾景徘徊,竦动左右。帝见大惊,意欲留之,而难于失信,遂与匈奴”王昭君一走,汉元帝叫人找出王昭君的画像,才发现竟是毛延寿因贪恋钱财而欺君惘上所至,汉元帝大怒,立斩毛延寿及宫中所有画师,这就是杜甫“画图省识春风面”诗句的注脚。南匈奴呼韩耶单于得到王昭君,大喜,立誓愿为大汉守御疆土。呼韩耶单于来时,所带匈奴武士不多,约八百来人,和亲队伍回返时,汉元帝特命骠骑将军李安率兵士两千人护送。
李安率队护送和亲队伍出得长安城,往北行得一二日,到了山僻小道,见沿路有些骑马的汉子往来梭巡,并不为意。猛然听到前方锣鼓齐鸣,一队官军拦住去路。李安大惊,何人胆敢如此!李安上前喝问,当先一人与李安一般将官打扮,来人大喊:“匈奴狗贼,何敢骗我美女!今奉皇上之命,特来要回王昭君!会事的,留下王昭君,给你等活路。若牙迸半个不字,定将你等碎尸万段,方出得我皇上胸中的这口恶气!”呼韩耶大惊,皇帝一言九鼎,也会食言么?罢了!罢了!当时皇帝就对王昭君垂涎三尺,你道我看不出来么!既已许与我呼韩耶,又派人来截夺,可恨!可恶!呼韩耶盛怒之下,舞圆月弯刀便欲向前,李安止住说:“且慢,等我问上一问。”李安大叫道:“来将何名?现居何职务?”来人故作悄言状道:“李大人,皇上口谕,让你护送王昭君回长安。”“皇上口谕?”李安大怒,一剑刺向来人说:“这是假冒官军!”来人手一挥,那小队官军一裹上前,与李安所率官军混在一起,一时之间,谁真谁假,神鬼莫辩。呼韩耶本欲上前擒住来人,忽见一个官军举枪朝自己刺来,忙叫“你刺错了!”那人说“错不了,刺的就是你!”呼韩耶大惊,急忙躲过。又一官军钭枪过来,呼韩耶难辩真假,急忙举刀招架。其时李安也是手忙脚乱,真假官军一般穿着,一般刀枪,如何能分辩清楚,就是兵士之间,也难分敌我,为求自保,只好见人就砍。呼韩耶急叫原带来的匈奴武士紧紧护住车仗(当时有三十余个车仗,排列一里路远近),无论何人,只要靠近便予以砍杀。忽见几个官军,甚是悍勇,直扑头一个车仗而来,挡者披靡。李安挺剑向前,只一招便被来人搠翻。那几个官军扑到车仗边,一剑把车仗刺个窟窿,车仗中却空无一人。忽听得林中传来清越的箫声,箫声悠扬,继而变为低沉婉转,众人呆得一呆,一人飞奔而至,剑光一圈,众人纷纷后退---来人正是雷彬。那几个官军见雷彬的阵势,颇为心惊!一个官军似为头领,他越众而出道:“这位英雄,我们在哪里似曾见过---在下是江湖一盏灯莫柏。”雷彬冷笑一声道:“是见过,在祥瑞酒楼前,你欺负卖艺的兄妹俩。”“原来是你发暗器,坏了我的好事?”莫柏怒道。雷彬傲然道:“是便怎样?不是,又便怎样?”莫柏一声怒吼,一剑飞刺,雷彬侧身让过。莫柏一剑走空,急忙就势矮身,头也不回,反手一剑上撩,雷彬跃至一边,冷冷道:“叫你那些狐朋狗友一齐上吧!”莫柏一声唿哨,那几个官军把雷彬团团围在中间,雷彬一阵大笑。大笑声中,旋身飞舞,众官军纷纷中剑!莫柏持剑的五指被削断,急忙跳出圈子,没命地逃走了。后来莫柏削发为僧,在皇菇山做了一名和尚。众兵士见头领已失,不管真假官军,俱一哄而散。雷彬从腰间取出箫来,边吹,边走向路边的树林。王昭君的车仗当时在尾后,这还得佩服呼韩耶聪明。在行路间,呼韩耶悄地安排匈奴兵士调换了车仗(车仗外表原本一般大小,一般装饰,如不仔细分辩,一般人看不出区别来)。当听得箫声,王昭君辩出是雷彬所吹时,雷彬已自走远。
呼韩耶单于点视匈奴士兵,已有几十人受伤。呼韩耶单于到底非同常人,他知道前面路途也许更为凶险,于是,他让左大将鹗呼唤带八十人前行,让右大将呼隆奇带八十人殿后,其余兵士与车仗均随他在队伍中间,前后均相距一箭之地。若中间受攻击,前后回援救应,确保车仗无损。这样行得有半日,天已近黄昏,队伍来到一处山凹之地。一声铜锣响,山间拥出数十人拦住车仗。来人均为官军打扮,当先数人似为首领,拦住去路。呼韩耶一马当先,飞奔到队伍前面,他抱拳道:“各位英雄好汉,我等往日无仇,今日无怨,何故拦我去路?”来人中一红面老者答话道:“与我等是无仇无怨,可你强聚我汉朝美女,又打伤我无数官军,往昔,还图害郅支单于,凡此种种,总得有个解释吧!”呼韩耶在马上回道:“前辈如何称呼?”那红面老者道:“小老儿江一坤,江湖中称为鹰爪王的便是。”“原来是江前辈!”呼韩耶抱拳一捐,说:“众英雄多有误会,我呼韩耶一直与大汉和睦相处,各守疆界。今得大汉天子赐婚,并无强娶之说。郅支单于屡侵汉之边界,大汉发兵攻灭,与我何干?”说话间,左大将鹗呼唤与右大将呼隆奇已带兵士赶到,把江一坤众人围在中间。江一坤面无惧色,说道:“前项事被你说过,杀郅支单于一事,你若问心无愧,敢去与诃鄂奇对质么?”呼韩耶哈哈一笑,又道:“诃鄂奇乃郅支单于手下右大将,他的话,定是维护郅支单于,何可为证?”江一坤面色微愠,“这么说,呼韩耶单于是不愿去当面对质了?”呼韩耶气往上冲,急忙强自忍住,乃道:“前辈偏听偏信,何太固执?那诃鄂奇如是正直之人,在匈奴为何立足不稳?此等奸佞小人,专一会蛊惑人心,挑拨汉匈关系,所说之言,俱不为信!”江一坤大怒,十指箕张,左掌前出,搂头就抓。呼韩耶舞起圆月弯刀,急架相迎。两人斗不过十招,呼韩耶频频遇险。原来,呼韩耶为匈奴单于,攻城拔寨,斩将搴旗的本事极为了得,对这种近身搏击,靠精妙的招式,出奇的武功争胜却并不很在行。呼韩耶以下匈奴兵将都擅长大刀长矛攻击,近身搏击非武林豪杰所敌。呼韩耶遇险,左大将鹗呼唤与右大将呼隆奇一时帮不上忙,大急。鹗呼唤圆月弯刀一举道:“都给我上!”匈奴兵一窝风冲上来,与江一坤所带数十人混战在一起,只有鹗呼唤与呼隆奇带数人冲到呼韩耶身边。呼韩耶与鹗呼唤、呼隆奇三人合斗江一坤,仍是处于下风。斗到急处,鹗呼唤与呼隆奇均已带伤。正在危难之际,林边跳出数人,直奔场心。江一坤正欲对呼韩耶下毒手,数中一人忽然大声喊止。江一坤一楞,毒招未下,却觉劲风袭面,慌不迭地急忙跳开,却见许槿等数人已挡在呼韩耶身前。江一坤招一招手,身后倏地跳出四人,却是黄河三怪与诃鄂奇的先锋达索曼。江一坤道:“诸位英雄慢来!我等众人为汉家皇帝要回美人,诸位英雄为何替那匈奴人出头撑腰?”许槿拈须微笑道:“你等既知自己为汉人,却为何被诃鄂奇收买,甘为马前卒呢?汉家美人皇帝亲自奉送,与你等众人何干,要来破坏汉匈和亲大事?”江一坤尴尬地一笑,又道:“常言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诸位英雄不插手其间,往后我们哪里不卖你们的人情?”许槿回答道:“诸位既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不就睁一眼闭一眼,不趟这脚混水?”江一坤嘿嘿一笑道:“如此说,诸位是铁了心,管定这事了?”许槿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等既见之,就没有放过了的。”江一坤又道:“我等话已说尽,唯有在手底下见个真章了。我这里有五人,你方也推出五人,大家一决胜负,有此胆量否?”说毕,江一坤手一挥,身后四人上前与他站成一排,江一坤居中而立。许槿回望众人,乃是伍睿,谢宇,单昱,单英,李玉贞等,度月长老一派掌门人,未与许槿等人同行。许槿暗忖,五人一对一,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如一人相斗更有利。于是,许槿手指江一坤道:“不须众人出手,就你我两人决一胜负,岂不快哉!”江一坤摇摇头说:“五人你不敢,那就三人也行,如若你还是没有胆子,就靠一边去,不要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许槿微微一笑道:“反正什么事都依你,三人便三人。”江一坤点达索曼与黄河大怪随自己出场,许槿叫伍睿与单昱跟在自己左右,双方六人捉对相斗。许槿斗江一坤,初时二人有攻有守,爪来掌往,不见谁的招法更高。斗过三十招,江一坤逐渐发力,十指殷红如血,一搂一抓间,忽忽生风。许槿也不怠慢,双掌加力,掌风所到,方圆丈许之地,掌风如刀,人莫想立足。这里暂且按下不表,却说伍睿的对手是达索曼。达索曼使一柄圆月弯刀,圆月弯刀舞成一堵光幕,伍睿剑招虽快,却是攻之不进。二人斗有三五十招,伍睿急燥,一柄剑倏上倏下,忽左忽右,一阵急刺,达索曼不敌王亮,功夫却与伍睿相当,二人相斗,本是难分高下。伍睿急燥后,剑招屡现漏洞,看看剑招有些散乱。单昱对阵黄河大怪,单昱使枪,黄河大怪使叉。枪叉均为长兵器,但叉可锁枪,器械上黄河大怪占得上风。二人枪叉并举,斗在一起。斗有二十余招,黄河大怪逐渐占得上风。单昱心想,这般斗下去,必有空隙为对方所乘,不若变招。心念至此,枪不使枪招,却一路猛砸横扫,使出怪异的棍法。黄河大怪大惊,疾忙左躲右闪,连连后退,单昱占得先机。许槿与江一坤相斗,二人已到生死立判的地步。江一坤功力稍逊,但鹰爪功颇为狠毒,若是肌夫上沾得一沾,便将血流不止。许槿功力上占得上风,却不敢过份逼迫。再看江一坤,状若疯虎,招招拼命。斗到间深里,江一坤一个矮身蹬腿,许槿侧身闪过。却见江一坤和身向前,左掌五指疾抓许槿面门,右掌五指飘忽不定,不知攻向何处。许槿这时不论是左倾或者右避,必被江一坤右手五指所击。许槿疾地使招铁板倒,连环侧滚翻,躲过江一坤的攻击。江一坤得势不饶人,唿哨一声,跳前一步,故技重施:又是伏地矮身,侧脚蹬腿。许槿见状,气不打一处来:直把我许槿当做武学后辈!许槿并不侧身躲避,而是铁腿猛然下踩,江一坤若不及时收腿,被许槿一脚踩下,这条腿就折了。江一坤急忙收腿,左手五指尚未抓出,许槿迅疾一掌,快逾闪电,扫中江一坤左腰,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江一坤已倒在一丈开外。这边伍睿剑法散乱,达索曼一个踉跄,似已不支,伍睿挺剑便刺,却不知这是达索曼虚晃一枪。待伍睿剑招使老之时,达索曼回身一刀,又疾又狠,伍睿闪避不及,只得侧身,左臂齐肩处已被砍断。单昱占得先机后,却一时不能棍杀黄河大怪。单昱久战之下,又思得一计。只见单昱枪刺,棍扫,戟砍,诸般器械招式混杂使出,黄河大怪抵敌不住,胆怯,意欲退下场,却被单昱一招“盘棍变钭枪”刺中左肋。原来,单昱与其妹江湖卖艺,诸般兵器均使得烂熟,“盘棍变钭枪”乃是单昱独自揣摸出的一个绝招。
许槿急忙点了伍睿的穴道,止住流血,呼韩耶叫随军医官用金枪药给伍睿敷上。刚才那番打斗,匈奴兵士都看得傻了。鹗呼唤大赞许槿道:“许英雄的功夫,神鬼莫测,实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神功,我等佩服之极!”许槿脸色不豫,却又和言细语道:“在下功夫,乃微末之技。若属神功,我那伍师兄就不会失去左臂了。”言毕,神情颇是悲哀。呼韩耶单于抱拳于胸道:“许英雄等人这一番相救,我匈奴人永世不忘。以后但有用得到我们的,我们并无二话,一定拚力相助。”许槿道:“我大汉和亲,乃是真心实意。少数武林败类与诃恶奇勾结,阻挠和亲大事,为我武林正派豪杰所不齿。我等舍生忘死救援单于,一则出于武林道义,二来为了汉匈长久和睦共处,望单于倍加珍惜!”呼韩耶单于道:“许英雄所言,我等谨记。”许槿又道:“为确保单于的和亲队伍顺利出境,我中原武林各正派豪杰已会盟以誓,并已作安排。以下行程,我许槿众人将一路护佑单于的队伍,请放心。”呼韩耶单于大喜。
却说黄河二怪三怪见大怪死于单昱枪下,二人怒极,一齐跳出。两人两柄叉,飞也似直奔单昱。单昱也怒,挺枪欲战,许槿止住道:“单兄且住!”许槿挡于单昱前,二怪三怪倏然止步,齐声吼道:“你那老儿,闪开!”许槿运气于掌,岿然不动。二怪三怪双叉齐出,急刺许槿左右腰肋,许槿双掌分抓二怪三怪的铁叉,大吼一声“放手!”一股大力冲到,黄河二怪三怪慌不迭地急忙撒手,铁叉落于许槿手中。二怪三怪面面相觑,颇有不甘。围在江一坤众人中,一红面番僧缓缓而出,面对许槿道:“阁下好掌力,且吃我一铲。”言毕铲到。许槿未及接招,却见谢宇与单昱二人剑枪齐出,挡在许槿之前,单英持刀,监视江一坤其余人众。红面番僧的月牙铲乃是独门兵器,那铲使开来,呼呼生风,威势惊人。当时在“黑山镇”吴越与方洪春二人双战红面番僧,方才战退,可见红面番僧的功力自是不弱。谢宇剑招虽快,却是短兵器,常常迫不近身。单昱枪法虽佳,却似是不敌。单昱久走江湖,什么场合都见过。见攻之不利,乃变换招法,使出棍、戟、叉、枪各种招式,各种招式揉合在一起,视便使用,让人无法预测他下一招会是什么,红面番僧不知究里,急忙守紧自家门户。单昱转守为攻,那杆枪上下翻飞,忽左忽右,谢宇那柄剑也趁势左撩右刺,忽前忽后,急急进攻。红面番僧一时手忙脚乱,难以应付。其时,江一坤已悠悠醒转来,见场上形势不利,急叫达索曼上场相助,这边单英截住。达索曼的圆月弯刀对单英单刀,达索曼力大招猛,单英一女子,不能硬接硬架,便采取游斗的策略,辗转闪避,灵动异常,达索曼终是大汉,身法不及单英活泛,二人相斗,短时内却不见胜负。红面番僧这边,单昱绝顶聪明,知道如然讲真实功夫,单昱与谢宇终非红面妖僧之敌。所以,单昱那杆枪变招神出鬼没,红面妖僧始终摸不透虚实,谢宇那柄剑展开来,剑光霍霍,煞是惊心。又斗得十来招,单昱一招“盘头直棍”乃是棍法,红面妖僧看得实,侧身躲过谢宇的一剑,拦腰一铲急扫单昱,岂知单昱那招“盘头直棍”只是一个虚招,中途急变为枪法“怪蟒翻身”一枪急刺,红面妖僧急欲退时,哪里还退得及,雷鸣电闪间,持铲的右臂已中枪。这边达索曼与单英相斗,达索曼已占得上风,单英拚力支撑。忽见红面妖僧中枪,达索曼吃了一惊,连环三刀逼退单英,急忙上前扶住红面妖僧。单英持刀又欲上前,许槿止住。许槿把黄河二怪三怪的铁叉掷到一边,对江一坤等人说道:“我们并不欲赶尽杀绝,只要你等从此改邪从善,不作诃鄂奇等人的走狗,便放过你等众人,如何?”江一坤示意众人扶他起来,面对许槿回道:“今日彼此俱有伤损,胜负尚未分,话说得过早了。我们在前面相等,到时再作决一死战。”言毕,江一坤手一挥,众人扶着他慢慢退走。听得江一坤的话,许槿颇显忧虑,和亲队伍前面还要经过青冈岭,鹰愁涧等险要去处,才能到达汉匈交界的鸡鸣关。这一路上,隐藏了多少危机啊!呼韩耶单于看出许槿的心思,说道:“许英雄,在边关那边,我们有十万大军在彼迎候。不如这样,我让鹗呼唤带一队人马去招一半大军过来护卫,什么事都解决了。”许槿道:“如若你匈奴大军前来接应,什么事都解决了。但数以万计的匈奴军队入关,你当我边关守将会擅自放入么?边关守将必定要请命朝庭,等到朝庭回复时,一来一往十多二十天就过去了。而且朝庭不会冒险让你的军队进入我汉朝边关,这是不容置疑之事。”呼韩耶单于双手一摊道:“如此,奈何?”许槿拈须微笑道:“我等各大江湖门派既已发出江湖令,护卫和亲队伍,定不半途而废,单于还是放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