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到了开席后,薛泠越发觉得无聊起来。
席面上也多是张三一句今年赚了多少银子,李四附和一句真厉害又说起自己的生意做到了哪哪去。不过也正是在这些没什么营养的对话里,她听明白了严玢顶着这个莫庸名号的本人是个西北著名富商,表面上是靠着跨境生意起的家实则做些军火生意。
虽然不知严玢到底与这莫老板相不相熟,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确有其人。这个莫庸靠着倒卖军火发着夏国和大郯两头的钱。这其中的手段和其背景皆叫人羡慕又嫉妒不起。这莫庸发际以来甚少在众人面前出现过,而此次这个冯雨清能把他请来也多亏了前些日子自己去西北照顾生意时才有幸与莫庸结识。
要说这个冯雨清,生意几乎遍布大郯各地,虽有些地方收益算不上好,可胜在量多。先前去西北时,本是想要撤掉几个收益不好的铺子。半途突然想起莫庸这个人来,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上门去看能不能谈成些生意。
没想到这莫庸既然破天荒的见了他,还给他那几间铺子指了条生路。这冯雨清前些日子又听莫庸要进京,急忙的操办了这场宴席。
酒过三巡,众人都喝的有些晕晕乎乎了。席面上不少老板早就被冯雨清提前备好的美婢搀扶下去休息了,还剩下的人除了冯雨清外也就几个京商了。
那几人正说到今年时兴的货上,严玢突然嗤笑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他端着酒杯,一手拉着薛泠的手把玩着,看着倒是像喝多的样子,“要是说时兴,除了金子外哪有什么永远卖的好的货。总是今儿流行了这个,备下货了明儿又流行那个了。手里的货啊,那是永远都不能发挥它最顶级的价值的。”
斜对着严玢的一个商人抖动着大肚子笑了起来,“莫老板说这话是不是要做起金饰的生意来。”
严玢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摇了摇头,“做金饰还是逃脱不过流行样式的掌控啊。”他咂巴了下嘴,并不继续说下去而是摇摇摆摆的站起身来拉着薛泠作势要离开。
“冯老板,今日就多谢你的招代了。内子身子较弱,不便在外过夜。今日便先回去了。”说罢也没再搭理那冯雨清的挽留,带着薛泠离开了。
上了马车后,再看严玢眼里哪还有刚刚那番醉酒的神态,眼神清明除去身上尚未褪去的酒气薛泠近乎以为他根本就是滴酒未沾。
“这个冯雨清是林孝的人吗?”见严玢清醒着,她也不用憋着一肚子想说的话问不出口了。
“是,也不是。他确与林孝有着些许联系,林孝给他行便利,他给林孝提供各处的情报。只是这个人是个老油条,自己心中门清,不是事事都为林孝是从,两人不过就是利益关系罢了。”
“那这个莫庸是真有其人吗?”薛泠眨巴着眼睛想要严玢自己把关于莫庸的事全盘托出。
不知是不是她的口气太明显,严玢轻笑一声并不上当只是回答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这其中的详情暂且不能和你细说。等一切都了结了,若你还是想知道,那时我再告诉你。”
薛泠也不是非知道不可,点点头乖巧的闭上了嘴不再问。
“对了,我们可能还要在晋中待几日。今日只是下了饵,那鱼还在一旁踌躇呢。”
这个鱼确实是冯雨清,先前的金矿开采出来本是可以直接收入国库的,不过若是当初私采金矿的人中有林孝在其中插手,那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从泾州到京城一路且不说路途遥远难以运回,若在加上林孝在暗地里虎视眈眈。这金子能不能安全运到一半都尚且存疑。现下宫中那位又基本等同于摆设,若等着他发号施令,估计最后连那金子能不能出矿都未可知。
什么样的情况下能叫这些金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说,还能换来相应的物资才是上策。
这事是严玢在离开前便和李邺商量好的。因为李邺身份敏感,不宜随意走动。正好又遇上薛泠要回京的事,所以干脆严玢来与外界联系这些而李邺留守西北后方。
那日严玢在席间最后说的那番话,要是落在普通人耳中大抵品不出别的意思来。可是对于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尤其是冯雨清这样的商人来说,绝不会听不出那日严玢话里有话,不过碍于当时他走的早,而那帮人脑子早喝的不分东西南北了,待反应过来了严玢也不在了。只是那几个京商联系不到严玢也只好作罢,可冯雨清不同,第二天便又给严玢下了帖子只道前一日自己没招待好,要严玢赏脸再好好招待他一次。这次只请了他一人。
严玢扯了扯嘴角,放下了那帖子,叫人亲自去回信说明日他一定到。
不过在赴宴前,严玢接到了泾州传来的信。
前几日听了薛泠说的流民一事后,严玢便立刻派人去调查了。按理说应该不会这么快便有回信,可信上说的却的确关于关于先前那些流民的。
有人在矿山后面挖到了几百个死尸。
那些尸体看样子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面部皆已辨认不出来。这么多的尸体,绝不是意外。可是翻翻卷底,近半年来泾州并没有报过这么多的走失人口,那么这些人会是哪来的呢?
还好临秋和阿东两人在泾州,临秋听闻后立马想到了先前说的出城的人们。再派人一查,那些原住房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是这些人究竟是搬离了泾州还是死在了金矿的后山便无人得知。
虽然泾州知府自尽了,可他手下的人还有知情的关押在大牢里。据知情人提供的给那些人分配的新住址再去查看,却发现这些人竟都还好好活着。
这下那后山百余尸体的来历又陷入了迷局。
“你觉得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严玢脸色阴沉,心里明清这事和先前的泾州知府定脱不开关系。
“大概不是本地人,先前将那些离北城门近的人家都清了走大概是抱着这么多当地人不好贸然清理的心思。而这些死尸又出现在那矿的后山…我怀疑,这群人恐是先前绑来用来挖矿的黑工。毕竟当初最开始发现那金矿便是只有半截开采过的,而做工的人全不见身影。想来那些人当时就遇难了。”薛泠说到这稍有迟疑,“只是,这么多人想要从城外绑进来也不是件易事。”
严玢点了点头,“确实,这信上说这百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人都绑来用来开凿金矿确实有些奇怪。”
严玢说的倒也不无道理,“难不成是被骗来的?”薛泠小声嘀咕。
“这事叫他们继续查,有了其他消息也会和你说一声的。”
薛泠颔首,这事算是她从头参与进去的,自然很关心结果。更不必提这事背后的势力参杂,若是能自此发现线索,定能成为扳倒那位的有力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