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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悸动

御书房内

“温卿对于朕的旨意有何建议?”座上的男子一身明黄色长袍,将一黑子轻至于棋盘之上。

对面的男子一身绛红色官袍,眉目清冽,“陛下圣意自是心中有所决断,只是微臣此一去,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最近暗卫来报,西蛮信使与李将军接触频繁,还需圣上留意。”“朕已知晓,李振心思阴险,子期,此去临州定要多加防范平安归来。”年轻的帝王将目光落在自幼一同长大的伙伴身上,温韫佛衣跪拜“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抬起头璀然一笑,眸中有万千流光。

宁德二年,温家大学士温韫奉旨诏安临州城外的山匪。听得城中人说,山上的是十多年前辞官回乡的顾家将军顾风临,不知怎的就突然落山成了匪,不过说是山匪也不全是,这山匪既不打家劫舍,又不杀人放火,反而安安稳稳,竟也护的临州一方安稳。

温韫进了临州城,不似武将,接连几天的奔波让他的身子有些吃不消,想着还是等去驿站休息调整一下再去拜见。闭眼躺在床上的温韫心中细细盘算,当今圣上继位不满两年,朝中局势未稳,老皇帝死的突然,李振两朝老将,拥兵自重,愈发不将新皇放在眼中,此次来到临州名为招安,实则是请当年隐退的顾老将军重新出山,平衡制约李振。之前已经和老将军互通了信件,想必明日之事不难。温韫想着,温家在朝为官四世,决不能看着有人犯上作乱。

第二日清早,温韫整理好便与同行人马一同上了山。将拜帖递进去不一会便有一个老先生迎了上来,“先生这边请。”向温韫行了礼,带着他走进寨子,温韫看向四周,地势平坦,房屋开阔,周边人来来往往都向眼前的老者问候,就知道此人来头不小,应该是早些年前顾老将军身边的副将顾青。“不知顾将军近些年身子可还好?”温韫向顾青打听着近些年来寨子里的情况,毕竟几十年没有打过交道,这次又是奉旨而来,于情于理都应仔细问候一番。“有劳圣上惦念,老爷身体康健,前两日老爷接了宫里来的密函,特命我来此接先生。”说话间两人来到正厅,堂中正坐得一位老人,长眉明目,两鬓鹤白,精神矍铄,虽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却也看得出气度不凡。

温韫一看便知此人就是传闻中顾风临老将军,赶忙上前行礼。“晚辈温子期拜见老将军。”

“先生快快起来,顾某现在只是一届草莽,万万不敢受先生如此大礼。”顾风临将温韫扶起,“顾青,备茶上座。”边说边对旁边的顾青说道。

温韫落座,二人相互询问良久,:“顾将军,当今朝堂,奸臣当道,民不聊生。那李振竟敢带刀上朝,全然不顾立法尊卑,还望将军能够出山,圣上唯有将军。”

“早些日子已收到大人的信件,顾某一介武夫,幸的先帝赏识,如今自是不敢推诿,还请先生在寨中休息几日,许我将事务安排妥当,再与先生一起回京。”

“晚辈谢过将军。如此便在将军这里叨扰了。”温韫拜别顾临风,看着院子里的景物,不似京城官僚筑起一堆假石山水,装潢精致,只几颗松柏载于园中,却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温韫被人带领着来到房间内,将复命的信函给了心腹温言让他带回帝京,刚刚将人送至出门,便听到身后窗边有声音传来,回头望去,却见一少女伸头探进屋里,估计是身后有人拉扯,转过头与那人推搡,“小荷,你别拉我,我就看一眼。”温韫看着少女,寻思能自由出入这寨子里的定非常人,“不知姑娘有何事?为何不走正门?”温韫一出声,对面的两个小身影同时停下来,转头看向他,呆愣了一下,转瞬间啪的一下子将窗户放下,对着旁边的同伴轻声低喊“快走快走”,温韫看着匆匆离去的二人,不禁走过去将窗门都往紧里锁了锁。

顾容止和小荷一路跑回了房间,倒在床上,心里却跳得厉害,脑海里那一抹绛红色的身影,修长笔直,眉目如画,竟比她看的话本里的男子还要好看了千倍万倍,就连城西边那个黄四娘家种的海棠花,即使开的茂盛有很多人去看,也比不上刚刚那个男子,脸上有些发热,顾容止拿手做扇拍拍脸,同身边的丫头说“小荷,刚刚那个男子,长得可真好看。”

“小荷,你说我娶了他怎样?”

“我觉得可以,我长得也不丑,对吧”

“万一他要不愿意怎么办,烦死了”

......

小荷也没看到温韫的样子,只晓得自家姑娘突然魔怔一般将自己拉回房间,这会正喘着气还没回过神来,全然没听见顾容止在那边自己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等她恢复过来便看见对方一脸春意盎然的模样。她错过了什么吗?

晚上顾风临为温韫接风,特意设宴款待,温韫刚到厅中便看到今日窗边的姑娘,两人目光相对,温韫微微颔首,顾容止看到这幅情景忍不住仓皇转过头去,稳下心神,抿住自己忍不住向上仰的嘴角,回头同温韫道“大人请坐,爷爷还在整理事务,我已差人去请。”话音刚落,就看到顾风临迎面走来“爷爷!”

温韫听得少女唤顾临风为爷爷,便知此女应该就是顾临风之子顾源的女儿,当年西蛮来犯,顾源奉先帝指令守白裕关,以两万人马击退十万敌军,护住了大运要塞,自己重伤不治,以身殉国。先帝感念其英勇,特追封靖西大将军。而顾老将军也是在那一次击退蛮军后选择退隐回乡。

温韫站起问好,相互介绍一番,“来来来,都吃饭。温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今天就好好休息,这几天就让容止带着大人四处走走,一尽地主之谊。”

“爷爷,你怎的不问问人家温大人愿不愿意啊?”温韫仔细瞧了瞧面前的小姑娘,十六七岁光景,穿着一件男子的月白长衫,手袖扎起,漆黑长发也堪堪用一枝木簪别住,眉清目秀的显出几分干练之气。“全屏将军安排。”温韫不好抚了面子,应声答复。顾容止将头埋在饭碗里,心里偷笑着。

饭罢,顾临风和温韫还在谈论着当今时事,容止看着眼前仿若芝兰玉树的人,不知是那个神经搭住了,突然对着说了一句:“温大人长得真好看啊。”

正在喝茶的温韫听得这一句堪堪停住了抬起饮茶的手,眉头轻皱,却也没说什么。顾临风转头看向容止,轻喝一声:“胡说什么呢!”一边的小荷看到不对,猛的将正在犯花痴的姑娘拉住,对着温韫道:“大人莫怪,姑娘今日高兴,怕是喝的有些多了,还望大人见谅。”言罢就要拉着顾容止走,可偏偏对方没有眼力,被拉走的时候还转过脸来对着温韫说“温大人,明日我来找你啊。”温韫将茶轻放在桌上,听得顾临风有些尴尬的对自己说道“还望大人不要见怪,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言语不妥之处还请大人不要见怪。”温韫看得出顾风临对顾容止的疼惜,便道“顾姑娘性情爽朗,天真烂漫,谁人见了都会欢喜。”顾临风低头笑了笑,没多说话。

夜色渐深。温韫看着天色回到了屋里,擦了把脸准备休息,温言不在身边,自己也不好走动,索性早早的休息,却听得门口有轻微声响,待细听却又没了动静。而门外的顾容止有些犹豫,看着房间里的烛光,从小被爷爷当成男孩子的她,竟然第一次有了些慌张。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进去怎的和他解释一下,今晚她的确是鲁莽了些,说话没过脑子,但这话却不知怎么开口,正纠结着,却听得房门打开的声音,瞬间呆住不知该往哪里放了。开门的温韫看到门外的人也楞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顾姑娘来此不知何事?”

“这个......容止来向大人道歉的。”容止咬咬牙,算了,总不能在他面前自己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温韫有些迷惑,还不待问些什么,就又听得说“今晚时候,容止的确不该对大人如此轻浮,小荷和爷爷都与我说大人乃朝廷重臣,于情于礼都应对大人尊重爱戴才是,今晚容止不应该说的,言语唐突的打扰大人,一时口快说出的话还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看着院子里站立着的女孩有些纠结犹豫的样子,温韫不禁有些好笑,心想着约莫是被爷爷训斥特此过来的,自己也不能和一个小姑娘置气:“顾姑娘年纪尚小,不懂得也是正常,在下并未放在心上,夜深了,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说着便要回去,顾容止眼瞅着那人要关门,忙着急道:“等等”。

“姑娘还有什么事?”

“这几日临州城寺里的玉兰花开的正是极好的时候,不知大人愿不愿意前去看看。”温韫看着对面的姑娘偷偷看着自己,推脱道:“在下还有公务再身,望姑娘宽恕,这花还是姑娘自己看吧,更深露重,姑娘早回去休息,以免有损姑娘清誉。”说着便关上门,回屋躺下了。容止眼睁睁看着房门关上,随后屋内的烛火也熄灭,惺惺的点点鼻子,算了,不去便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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