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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徐大人,我最近刚打了山上的野鹿,还存了上好的白酒,您今天一定要尝尝!“寨主从见到徐清便殷勤地一直守在她周围,挤得徽泷只好随了澜儿跟在一行人的最后。

“梅老大,这位是古尔国宰执之子杜舜卿。”徐清见寨主如此缠着她,有些不快地向他示意,想让他转移些注意力,”你可要好好招待他,听见没?“

“那是自然,我……“寨主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顿了顿,有些恐惧地看了眼杜舜卿,而后稍稍凑近徐清小声问道,”你说他是古尔人?“

“怎么?“徐清一挑眉,看着略显慌张的寨主,”做了亏心事怕人家来算帐?“

”这,您也知道,我这……“寨主手忙脚乱一通比划,急得汗都大把地冒了出来。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徐清忽然失去了逗弄寨主的兴趣,冷冷撇下一句便在主帐中央的大桌边寻了位子坐了下来。

寨主见徐清不愿再说,稍许安心,硬挂了张笑脸冲着后面进来的众人说:“都随便坐哈!在我这儿都别拘束!“

众人其乐融融地享用了一顿午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宴席结束后,徐清、徽泷和杜舜卿一行结伴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了齐宁,安顿下来。晚上,徐清又携众大臣,在梁国都城齐宁大摆下宴席,欢迎归来的徽泷和远道而来的杜舜卿。第二天朝会,众人议定婚期,并决定两月后在齐宁给杜舜卿与徐清举行大婚仪式。

回了齐宁的徽泷每日格外打不起精神,由着性子推了各式各样的应酬,每日在澜儿置办的不大的府邸中无所事事。一天,当徽泷在坊间闲逛,偶然遇到了便装出门的杜舜卿,心下好奇,便偷偷跟了上去。

杜舜卿着了件深蓝常服,俊朗的面容即使在朴素的衣饰下也掩不住光辉。他的身后仅跟着同样穿着常服的墨竹。二人先是进了家不大的酒楼,点了些十分家常的菜样草草吃了些,而后就在白日里正热闹的坊市绕起圈子。

常年在林木间生活的徽泷对方向一贯十分敏感。只见杜与墨竹二人先是沿着大路的方向向东行,又在一个不大却颇有些人的胡同里拐了弯,后又绕回了大道上。两人一边行进,一边在观看齐宁的市井风情,时而进出街边的小店,仿佛真的只是在参观、散步而已。大约一个时辰后,二人又走入一间小茶馆。此刻的小茶馆正厅里正聚着一小群客人,中央一个搭建得十分简单的小台子上坐着一个说书先生。先生手执折扇,正是讲到关键处。台下的观众个个聚精会神,时而抚掌叫好,时而不满顿足。走入茶馆的主仆二人经过这一小群正听得专注的人之间,上了二楼,要了个小包间。徽泷一路跟了进来,见二人进了包间,便在大厅寻了个偏僻却能清楚地看到包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客官,来点什么?“一名小厮热情地递上菜牌,为徽泷倒了杯水。

“一壶龙井。“徽泷看了眼菜牌,随意点了壶茶。

“好嘞!“小厮恭敬地收走菜牌,走向后厨,不一会儿就带着一套品质一般的茶具盛着满满一壶冒着热气的茶走了出来,为徽泷倒上后,道了声”您慢用“,便退了开去。

徽泷拿起茶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茶,眼神不时瞟向包间。杜舜卿点了茶,边品茶边听评书,脸上依旧如徽泷初见他时那般挂着抹似有若无的出尘笑意,看不清心中在想些什么。

坐了不到两刻,评书结束,大堂中的人渐渐散了,三三两两,一边讨论着刚结束的故事,一边走出大门。整个茶馆顿时安静了许多,朴素的茶楼内仅剩下人们细碎交谈的声音。杜舜卿最后喝下一口茶,也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下楼出了茶馆。徽泷无趣地躲过杜舜卿的视线,又喝了口已凉了的茶,放下银子,迈出茶馆。

天色已暗,人们纷纷点起灯,齐宁城经过一天的辛苦劳作渐渐沉入宁静的安睡。徽泷行在人影稀疏的街上,已无意再跟踪杜舜卿,但也不想回府,于是就只是随心所欲地闲逛。不多会儿,她便走入了一个黑暗无人的胡同。之前一直出着神的徽泷,此时觉察到周围的气氛发生了变化,立刻停下脚步,打量着四周,思考着自己所处的大致方位。忽然,一声撞击的闷响,徽泷急速回身,见一只猫飞快地窜过墙角,撞翻了那里摆放的瓶罐,不见了踪影。徽泷全身肌肉紧绷,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地袭上她的心头。而后,兵器破空而来的响声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徽泷从容地扭转身形,让过锋芒,回身望去:只见黑暗中一挺拔少年的身影正执剑向徽泷刺来。徽泷今日出门原只是闲逛,未带兵器随身。她赤手空拳与少年交战,将将打成平手,看态势怕是再战上百回合也难分胜负。

徽泷见久战无益,便想着抽空脱身。然而正当她即将闪身翻上墙头时,突然发现了少年剑法中的缺陷,于是她抓住这决定胜负的短短一瞬,躲开少年的剑锋瞬间近身,眼看着就要将少年擒拿。这时,不知何处忽然又冒出名男子,直冲徽泷而来。徽泷无奈,放弃即将得手的少年,与男子缠斗起来。而那少年因受了徽泷颇重一拳,一时间缓不过劲来,用剑撑着隐到暗处。

后来的男子显然武功远高于少年。虽也未持剑,却与徽泷战得不相上下。二人在黑暗无人的街巷中缠斗,难分胜负。徽泷见讨不到好处,便趁着对方袭来的一掌向后跳开一大步。谁知那男子见徽泷后跳,立刻以惊人的速度上前一把抓住徽泷的手腕,顺势将她抱进怀里。一个旋身缓解了两人的惯性,将将停在墙底的罐子旁边。徽泷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呆住了,本想立刻挣脱,谁料对方正掐了徽泷穴位使她双手一时使不上劲只能待在对方怀里。

“你到底是谁?”徽泷自十四岁下山以来便从未吃过如此大的亏,即便往日老成持重仍忍不住内心怒火中烧,但无奈只能茫然地瞪着眼前的黑暗,仅凭语气震慑对方。

“你说呢?”在徽泷远近闻名的磅礴摄人气势之下,徽泷身后的男子竟出人意料地冷静,甚至毫不收敛,在徽泷耳边轻声说。

耳边感觉到十足的酥痒,徽泷觉得自己全身的气血瞬间向头顶涌来,一时头昏脑胀竟不知如何是好。然而久经沙场锤炼,徽泷自不会因此便全失方寸。她长出一口气,些微冷静下来。“如此夜晚,如此街道,齐宁一向少有匪徒,除非是其他国家的人,我说的对吧,杜少君?“

杜舜卿笑了笑,鼻息又喷到了徽泷耳朵上。徽泷本就只是猜测,不想“一举中第”,不由急了,道:“你抓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害你。“

“也是,顶多也就是跟着我去市集转了一下午。“杜舜卿朗声说着,放开徽泷。

“既然大人已经逛过市集了,那也该回府休息了。我们北方不比古尔,天短得很。先告辞了。“徽泷揉着胳膊,冷着脸,转身便欲离去。

“梁大人留步。“杜舜卿扯着徽泷的腰带,将人轻轻拽了回来,”梁大人既然喜欢和在下同游街市,不如就改天由您带我来看看这大梁风光可好?“杜舜卿语带笑意。

“你!“徽泷十分愤怒地在停下之后立刻转过身,在一片黑暗中瞪视着对方,”杜少君是已经订婚的人了,该自重!还是说,您本就是怀着里应外合攻破梁国的目的来的?“徽泷冷笑着。

“确实已订了婚,但尚未成婚。况且原本订下婚约的是你我二人,如今忽然换了他人,难道不是梁大人从中作梗?“

“你这都什么歪理,没成婚就可以为所欲为,原本会订婚结果没有就是我从中作梗?杜大人,我看您是逛了一下午的市集逛累了,该回府休息了。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徽泷这次话还没说完便已健步如飞地离开了,留下正满脸盈着笑意的杜舜卿默默注视她消失的方向。

徽泷好不容易摆脱杜舜卿,回到府邸。心下有些气不过,难得地发起了脾气,一整个晚上都没说话。她一边在心中默默骂着这不知好歹的杜舜卿,一边暗自盘算“复仇计划”。当晚,徽泷派人连夜在城外的竹林中准备了一场颇为风雅的洗尘宴,第二天请了杜舜卿和二三友人一同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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