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伴着七月最初几天的闷热,我们经历了三天残酷的高考。裴知涵被随机分配到三中参加考试。走进三中的那一刻,裴知涵都愣住了,校园里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严阵以待。裴知涵暗暗觉得好笑,一场考试什么时候演变成如临大敌一般。如今的高考已经演变成一个产业,比起以前的高考,有过之而不及。至少那时候的高考没有要求附近的工厂停工,街道戒严,也没有专门护送学生的警车,更没有由此衍生的高考酒店和服务行业。
结果那场高考异常惨烈。那时候的高考成功率是十比一,可谓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现在很多影视剧还喜欢以那时候的高考为蓝本。据说一中有个男生连续复读八次,正好他姓朱,大家都送他外号“猪八戒”。猪八戒在高考队伍里混得赫赫有名,第一次高考被西北师范大学录取,他放弃了。扬言一定要考更好的学校,结果连连败北。那年和裴知涵在一起高考,战战兢兢,已经没有上考场的勇气。在家人和朋友的劝阻下,勉强进入考场。结果在考试进行一半,数度昏厥,医生几经用药都无效,最后被抬出了考场。有的考生吓的手脚出汗,医生只能让他把脚放在冰水盆里降温。还有的考生上衣口袋里别着一把菜刀,威胁监考老师,企图在考场作弊,被警察带走了。裴知涵反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一场结束轻松走出考场时,忽然发现同一考场有个女生白色裤子上,赫然印着血迹。她情不自禁的吼一声:“血崩了。”然后忽然捂住嘴,看看周围人的反应。那个女生装着泰然自若的走,心里早已五味杂陈,以后的考试都没有出现在考场上。听说很多女生在高考前找医生,打针也要避开生理期。裴知涵亲眼看见一个女孩子,身不着一缕,在大街上疯跑,口里还念念有词,成串的英语单词脱口而出。听说是高考失利后疯的,警察和家人也拿她没办法。高考的残酷有目共睹。
高考的闷热天气后,在填志愿那天迎来了一场倾盆大雨。民间有言:“七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早上起来还晴空万里呢,高源约裴知涵下午一起去学校填报志愿。到了下午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纷沓而至。远处灰蒙蒙的雨雾看不清楚。雨打在地上的水泡一会就汇聚成小溪,向低洼处流去。裴知涵站在房檐下长吁短叹。穆晚秋安慰说:“下这么大雨,高源不会去学校的,你放心待在家里吧。明天再去呗,反正填志愿又不是一天两天的。”穆晚秋希望和裴知涵报考同一所大学,继续做闺蜜。可裴知涵何尝不希望和高源能一起呢?她给高源写了那么多纸条,高源他不懂,难保他以后的日子不会懂。她不想错过和高源一起的美好时光。
是落后的通讯设备阻隔了他们的通讯。那时候电话还不是很普及,只有单位安装了电话,家庭安装电话的屈指可数,只有做生意的家庭才有。那时年轻人在公园门口约会,如果一方有事离开,另一方就在门口苦等,不敢离开,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其实那天高源如约而至,他带着满心心思,坐在教室的台阶上苦等了一下午。裴知涵听后鼻子酸酸的。他们人生的第一次就这样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