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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男人的爱车

曾经,作为一个记者,Martin在绝大多数国人家庭还没有小汽车的时代,就经常坐着报社或电视台的汽车下乡采访了。

2013年国庆节,回老家办婚礼时,Martin的婚车用的奥迪,老家的镇里不好找,特别费了些力气,从煤城七台河的市里专门托人,才调到了6台车,那时候,村里已经有了5、6台低配版的北京现代和五菱宏光。

在北京,Martin见识了国贸商场地下停车场林立的奔驰、宝马、奥迪,路虎、卡宴、宾利,以及,满大街的大众、丰田、本田,他还注意到,在居住的TZ区的小区里,合资车为主的私家车之外,奔驰宝马奥迪为主的奢侈品牌BBA的占比越来越多,同时,国产的比亚迪、长城、长安、奇瑞的车也是越来越多。

随着各种网约车的快车、专车坐的越来越多,日益服务越来越多汽车国内外汽车品牌的Martin,终于忍不住动起了学车的念头。

不为别的,一是能开车参与公司的衣食父母——汽车客户经常举办的各种试驾活动,二是能在客户再需要把试驾新车从长途大挂车开到停车场时,也能助上一臂之力,不用在团队小孩讨论谁周末凌晨加班来公司挪车时,假装听不见——北京五环内对大卡车等大车限行,好像只有半夜和8点前可以进入五环,不会开车的团队领导,服务汽车客户的尴尬,可能只有经过过的人才知道。

多年以来,Martin曾经一度以为,开车没啥好处,也从不曾想过,自己开车会有多少便利。作为一个宁愿在地铁上站着看书,享受满车厢人赞叹目光的老青年,他真的不愿意为了一部车子这样的身外事分心和烦恼:买车钱,停车难,堵车烦,路怒症,车位贵,油价不断上涨……特别是,北京新车上牌要摇号,日常开车还要每天限号,外地牌照限行越来越多……哎,何必呢!

但是,有一些时刻,真的让他特别特别特别想拥有一辆车。

第一个场景是,挤地铁公交时,被人挤到几无立锥之地时,特别是碰到那些翘着腿,不知道自己挡了站着的人的位置还容易把别人干净的裤子蹭脏的人,你怎么看他,他都装没看见那种,非要把人气死。每每遇见这种超级自私的坐着的地铁乘客,Martin都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让他知道点公德。

再一个超级想买车的典型场景,就是看到那些老年人带着小孩,或者年轻的小夫妻中带着快要生产的孕妇,或是年轻人带着明显来北京看病的年迈的父母,或者,一些走路都费劲的老年人时,Martin禁不住地想,这些人,不知道北京地铁这么拥挤的吗?把小孩子、孕妇、生病的老人挤坏了可怎么整?真的没钱打车么?舍不得的那点钱,与被人挤坏挤病了再看病买药加住院治疗耽误的工时费打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要花多少钱?

后来再想想,还是没钱么,就和打工时的自己一样,打工人,哪里来的钱买车?北漂年轻人中的绝大多数,能通过打工赚到买房子的首付就不错了,哪里有北京孩子的幸运,吃家里的,住家里的,自己攒点钱,最多通过首付或家里赞助,就能轻松开上BBA,至少也能玩得上可以以后有钱了随心所欲改装的贫民轿跑本田思域啊。

没钱,对于想要有辆车的汽车梦,自然只能是想想。

听说,70岁学车的年龄上限已经取消了,什么时候,真正零首付买车,年轻人买车才能随心所欲了,中国的汽车市场,才真正算是存量市场吧。那时候,什么共享汽车、二手车,应该是非常非常规范、普遍、普及得应有尽有了吧。

对于一个40岁以后才突然喜欢上汽车的男人来说,什么车最合适呢?10万以下的国产车?15万左右的合资车?20万以上的特斯拉、奔驰宝马奥迪?

有人说,车,是男人的门面担当。什么人,开什么车。

但是,代步车的流行,正在改变这种过时的认知。

比如,Martin要买车,绝对,只为了一件事。

让喜欢车的爸爸,坐一回他开的车。

说起来,比起初中时就经常和爸爸一起摆弄农用四轮子的弟弟,2013年就开上宝来的弟弟,Martin的车瘾,实在来得有点晚。以至于,为了拿车本,他科目二连考五次,最后一次是第二把才过,差点重新从科一再复读一回。科目三也是,考了四次,第四次考前,考试的道路都又加了一条。

按说,喜欢车,对喜欢玩的男人们应是有传统的。

Martin的爷爷特别喜欢车,一台二八大杠自行车,一直骑到近90岁,是他生命晚期帕金森日益严重,实在腿、手抖的控制不了车子了,才不骑了。之前,80多岁的他,经常被村里人在镇里的集市里,几公里之外的村子下面的小卖店看到,驮着一箱啤酒,风驰电掣而过。

到了Martin的父亲这一代,先是早先的牛车、马车,后来就开起了农用四轮车,摩托车。Martin还小那时候,黑龙江的老农民,可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但在买拖拉机这样的农用大机械上面,绝对舍得。三年一升级之下,可买火了镇里卖拖拉机的商店店主们,据说,那时候只要在镇里卖上三年拖拉机,平均每个店主至少在市里有10套楼房。

Martin的穷朋友老李其实也开过豪车,在和平精英——吃鸡游戏里,先是队友充值买的玛莎拉蒂,后来是更贵的据说平均要花1500元以上才能抽到的特斯拉。要说如今的游戏也是有很多普世价值的,起码,让很多屌丝玩家,提起体验了开豪车的现实难有的体验和舒适。

时代的变迁——爷爷的二八大杠,骑到近90岁,爸爸的自行车,驮着他翻山越岭去他的连襟、Martin的姨娘家,还说等以后Martin长大能否驮着他——这么多年,那个画面,吃着橘子往山上推车的爷俩,总是在Martin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后来,Martin的父亲就得了直肠癌,手术后,就去老家附近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病了。在父亲屈指可数的化疗、放疗的日子里,Martin就一遍遍地在心里盘算着:我身子弱,驮不动您,但一定用我亲手开的车,载您一次。一定要在您不知道何时离开我们之前。哪怕负债,哪怕失业,也要尽快学完车,不争气的科二考五次,科三考4次——那,又算得了什么!

后来,当Martin终于赶在春节假期,用租来的车载着父亲走过当年爷俩吃着橘子推车爬坡的地方,Martin似乎心里略安,起码,父亲在有生之年,坐了一回自己开的车。

说起来,男人对自己的爱车就像对媳妇,是极其不愿意随便借给别人的。哪怕摸一下也是舍不得的。

当年,Martin还小的时候,村里人普遍很穷,爱骑车的爸爸不仅有辆二八自行车,还有一个漂亮的打气筒。但是,总有人来借那支总被父亲擦得透新的打气筒。他爸舍不得,总是各种借口说某某借走了之类的,特别是那些招他烦的人,几乎很少能从他这里借走打气筒,就别提自行车。有意思的是,当时有个手脚不利索的Martin的一年级的同学,后来辍学的家伙,总是不怕尴尬,这次吃了闭门羹,下次还来借。Martin就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爸爸借口车子不在家、或者打气筒不在家的撒谎过程。

提起父亲爱车这事。Martin印象里还有更好玩的。大概在父亲拥有几乎其他村里男人都羡慕的二八大杠的同时,他还养了一头牛,曾经有一次,Martin坐在他的车上,去隔壁舅舅家送木柴,就是那种山上捞下来的腐朽的各种大木头,有的还带着枝条那种。快路过木头钉制的2米多宽的大门口时,一边盯着木头柱子做的大门框越来越近,Martin一边坐在一车支棱着的木头上面,脚还耷拉着不知在想啥,突然间,父亲拉着牛车就快速走过了大门,差一点点,Martin的吊着的双腿就要被车子和大门框给挤瘪了。那一天,回来的路上,北斗七星突然就黯淡了一颗。

还有一次,Martin和爸爸和舅舅舅妈一起去十多里地的南方大河去捞鱼,爸爸不知怎么就非常高兴,有一次坐在牛车上下去尿尿还是什么,突然就跑着来追车,眼看着牛车就启动了,他也呼呼喘着终于追上了,不知怎么,Martin看他那种孩子气,突然就感觉很不舒服,恰好,拉车的老黄牛不知怎么停了一下,正在往前的牛车也就随着顿了一下,刚双脚从后面追上来,跑着蹦上牛车的爸爸,正在伸出双手让Martin和另一边的谁拉着呢,这一顿,他就不得不撒手跌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多年以后,Martin还不断懊悔,当时,怎么就不知道拉紧爸爸呢?一时之气,就把他摔个够呛。

有时候,Martin看到各种车子就会想,这辈子坐过那么多的车——各种豪车、牛车、马车、面包车,大客车,火车——各种绿皮、直达、特快、动车、高铁,有过长途卧铺大客春运时挤成地铁的遭遇,更有自行车,摩托车,电动车,三轮车——电动的,脚蹬的——倒骑驴的各种奇葩遭遇,也有出租车,网约车的那些深夜故事和各种因赶时间造成的事故。

很多关于车的故事,活着活着就忘了。但关于父亲的各种车的几次共同经历的画面,却总是挥之不去。

曾经,在那大家普遍还很穷,吃顿饺子基本要等到过年的时代,真需要车的人家买不起,真不需要的用不完。在如今这个能人辈出的好时代,怎么还是如此呢?

好车太多,多个机场停着落灰玩。但依然,面对再便宜的汽车,不断降价、促销的汽车,太多人依然是,买不起。

这,又是为什么呢?

开过了国产车、合资车,豪华品牌车之后,Martin以为,那种靠车子来证明自己的时代,确实是一去不复返了。在公共交通、网约车、出租车、私家车、各种共享单车日益普及的今天,人们的出行,真的不必,再靠一辆车,来证明自己多有面子了。

喜欢的,只要你有能力购买,哪怕贷款,想买,就买吧。别等着想给老辈亲人某种共同出行的陪伴时,悔之晚矣。

爱驾驶,如今已经有了更自由的选择。Martin认识的人里,最牛的是一个老家的北漂哥们,不但豪车开腻了,还考了飞行驾照。自己做老板,开飞机上下班的日子,原来不只存在于抖音上的深圳摩天大楼的楼顶。

在这个有本事就有更多享受的时代,男人的爱车的向往,真的可以奔向宇宙了。就和特斯拉的创始人一样。只要你够强,没有什么,实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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