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见多日以来,北凉叛军也没来进犯,心中都有些放松了,晚上睡觉也没有那么提心吊胆了,结果一大早醒来,就听到敌军来犯的消息,扶摇赶紧去找汪荣,却发现汪荣已经不在房里了,下边的人告诉扶摇,汪荣天还没亮就去了城墙上,扶摇一听便往城墙上赶去。
看到城下黑压压的敌军,扶摇心里生出了恐惧,如今援军未到,这要是敌军攻城,城里的人怎么抵挡得住。
莫连朔看到了扶摇,本还想打趣一两句,结果走近扶摇,才发现扶摇竟是微微颤抖着的,额上也渗出了细小的汗珠,才知道如今这场面,扶摇心里有多怕。
“怕吗?”莫连朔朝扶摇问到。
“怕!”
“既然怕,你当初为何要跟来?”
“是我无知,不知道战场的可怕。”
听到这,莫连朔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这丫头,胆子比平常女儿家要大,当初怕是贪玩才跟了来,可毕竟是女儿家,见到这场面,还是被吓到了。
想了想,莫连朔试探着问:“那让汪侯爷安排人送你回去?”
“不要。”扶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何?”
“眼下我们人本就少,我们更要团结一致,我怎么可以临阵逃脱。”
“可你不是怕吗?”
“是怕,可再怕也不能那么没骨气,更何况那么多士兵在前面冲锋,我所能做的,也不过给受伤的士兵包扎包扎,如果连这我都做不到,那逃回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你要是有什么好歹,我怎么给你爹娘交代,女儿家在乎这面子干甚?”汪荣在莫连朔与扶摇说话时走到了扶摇身后,就听到了扶摇这番颇为大气凌然的说辞。
“父亲!”扶摇被身后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云儿,你看我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这般任性。”
扶摇看汪荣板着的脸,根本不敢说话,汪荣说得确实也是事实,要不是仗着汪侯爷的势,以自己这样受不了管束又口无遮拦的性格,在这个礼教森森的大周,怕是死了几回都不知道了。
莫连朔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道:“其实扶摇姑娘所言也不错,如今这种情况,送她回去路上凶吉莫测,还不如待在这安全。”
“哎。”汪荣叹了口气继续说到:“前几日我收到了穆尚书的来信,说她穆家哥哥会来承德亲自接她回去,到时候云儿你可不要再任性,乖乖随你哥哥回去,这战场,终究不是女儿家待的地方,况且你与沈修订了婚,这样容易惹人非议。”
说到沈修,扶摇感到抱歉,说起来,自己这样跟来,的确是没有考虑到沈修,如若传开,对沈家名声必定造成不好的影响。
“云儿知道了。”或许是因为对沈修的愧疚,扶摇答应的很快。
莫连朔在听到沈修的名字的时候心里紧了一下,看扶摇的样子,沈修心里又沉了沉,扶摇那么随着自己性子来的人,在听到沈修名字的那一刻,竟乖乖应是了,看来沈修在她心里的分量不轻。
可是不管怎么说,扶摇安全,于穆府,于沈家,又或是于汪侯,于自己都是好的。想到这,莫连朔又释然了。
看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军,城里人心惶惶,老百姓许多都逃出了城,投奔亲戚去了,城里的守军严阵以待,随时做好了交战的准备,但奇怪的是,明明是力量悬殊的对抗,敌军却迟迟不发动攻击。
扶摇觉得奇怪,便找汪荣说了心中的疑惑,莫连朔也刚好在,听到扶摇说的话,便接到:“连你都发现了,这事出反常,敌军必定是有什么阴谋,不然不会一直围城而不进攻,不然等到我们援军到来他们的胜率就变小了。”
“会不会是他们知道我们的援军何时到达?”扶摇突然想到这,觉得脊背发凉,这谍战片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汪荣抬头看了看扶摇,露出赞赏的眼光;“云儿说得没错,我们的援军里必定有卧底,我猜他们就是想拖到我们筋疲力尽,而援军又快到的时候,那是众将士疲惫又放松了警惕,正是他们出手的好时机。”
“不过……他们以为我就会如他们的意?”看汪荣面露凶光的样子,扶摇知道,汪荣这是有了打算,且是要人命的那种。
“既然他们不动,那我们动,今晚组织一些好手,我们夜袭敌营!”
“先发制人!”扶摇懂了汪荣的意思。
“没错。”
扶摇也觉得汪荣这一招妙极,敌人必定想不到,出其不意,方能制胜。只是扶摇没想打,汪荣说的夜袭,竟是要自己上场。汪荣的意思是这军营里最好的好手就是自己,在这样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既然要做,就要做最有把握的。
看着汪荣换上一身夜行的黑衣,扶摇心里开始不安,纵使汪荣是历经百战的英雄,可这样凶险的事,本就充满了变数与意外,叫人怎么不担心。
莫连朔也跟着汪荣一起,扶摇平时见到的莫连朔大都是轻松自在,玩世不恭的样子,这次看到莫连朔微慼的眉头,扶摇的心又沉重了几分。
或许是看出了扶摇的担心,临出门时,莫连朔用着一如既往的口吻说道:“要是睡不着,就做点宵夜等我们,大晚上去翻墙可累人了。”
“好,你们快去快回!”扶摇也故作轻松的答道。
见莫连朔就要转身离开,扶摇忙说道:“麻烦莫公子多照看一下我父亲!”
“好!”
“你自己也多注意安全,若有意外,保全自己要紧。”
“好!”这一声好,莫连朔应完嘴角上扬。
今日的夜很黑很黑,倒像是配合这一场夜袭,高高的城墙上,士兵把带着钩子的绳索甩了出去,接着人就顺着绳索滑了下去,消失在这寂静的黑夜中。
很快,汪荣就带着人来到了敌营附近,但敌营像是知道会有人来一样,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汪荣紧锁着眉头,库阿尔不愧是跟了自己那么多年,连自己的行动都猜了出来,早早做好了防范。
可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
找好了位置,一队人从西南侧潜入,弄出动静吸引了巡逻的人,莫连朔另一队人趁机混入,放火烧了几顶帐篷。
火势一起,瞬间北凉兵的注意,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火势上时,汪荣带人很快了干倒了几个北凉兵,换上了他们的衣服,顺利的进入了敌营里。
库阿尔在下面士兵来汇报情况时,就猜到定是汪荣开始行动了,见帐篷起火,以为汪荣目标是烧了自己的粮草,于是派了很多人过去看着粮草,结果大半夜过去,汪荣还没有行动,库阿尔觉得是自己想错了,这么简单就能想到的事情,汪荣怎么可能还去做。
但汪荣是绝不会白白来一趟的,想到这,库阿尔撤掉了看粮草的大部分人,加派人手巡逻,务必要找出汪荣等人。
汪荣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在撤人的时候,便带着人混入粮草存放的地方,每人一把火,势必要烧尽敌人的粮草,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所有人撤出了敌营。
库阿尔了解汪荣,汪荣更了解库阿尔,他能猜到自己的心思,自己当然也能猜到他的心思,不过把要做的事调换了顺序,就让敌方阵脚大乱。
此次夜袭,为的是探取敌人的情况,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汪荣不会让手下的人白白去送了性命,烧了粮草,足以重挫敌方,再待下去反而不利,该办的事情办了,自然就该回营。
扶摇一直在房间里踌躇不安,想起来莫连朔说做宵夜等他们,又跑去厨房忙活,可一直心不在焉,碗都摔了几个,不过,还好有厨房里嬷嬷的帮忙,一顿还像样子的宵夜总算做了出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扶摇匆忙跑出去看,果然是汪荣他们回来了,见大家都安然无恙,扶摇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激动的招呼大家吃宵夜。
扶摇在军里混了这许久,与许多士兵都打过照面,大家也知道这姑娘是汪侯爷的千金,见扶摇那么晚了,还做了宵夜等着大家,虽然是因着汪侯的的缘故,大家心里也是暖的。
扶摇笑着一一的把人招呼进了屋,却发现没看见莫连朔,扶摇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莫连朔还是没有回来,扶摇突然心里有些发慌,忙进屋问汪荣:“父亲,莫连朔呢,他怎么没有回来?”
汪荣看着扶摇慌张的神情,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这怕又是一段孽缘。
“他回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脏了衣服,先回去洗了。”汪荣想了想,也只能这么说,总不能告诉扶摇莫连朔是被火烟给熏到了。
听到汪荣这么说,扶摇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如此作为,倒是符合莫连朔以往臭美的做法。
想到此,扶摇笑了笑。
“那父亲,我把这碗面送去给他吧。”扶摇说着,就要去抬起桌上剩下的那碗面。
“云儿不可!”
伸出的双手突然停住,扶摇懂汪荣的意思,半夜三更,自己一个订了婚的人,怎么可以单独去找另一个男人。
因着汪荣的关系,没人敢对自己指手画脚,自己随性惯了,竟忘了这是在周朝,是在一个礼教森森的时代。
除此,自己竟还忘了自己是和沈修定过婚的人,沈修那么好的人,自己怎么可以让他因为自己被人议论。
“对不起,父亲,是我没考虑周全,我这就让人送过去。”
“嗯。”
“你等了我们一晚上,又做了这宵夜,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