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廊男子与女子的吵架声哭泣声响起,荣祁皱眉,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黛禾白皙的脸,她正枕着自己的胳膊沉睡,看着眼前躺在自己怀中的女子,他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何事。伤心、生气、开心各种情绪交杂一起,她竟然是个女子,回想起以往她的行为,自己早应该才到的,顿时所有的情绪都转换为庆幸,她是个女子,那他们之间的感情就不会不被外人接受。他的手划过她熟睡的脸颊,露在外边的脖颈、锁骨,锁骨处还有两处吻痕,他的手触摸着她的那两处吻痕,指尖的摩挲让黛禾皱了皱眉头。见她皱了眉头,收回手,拉上被子盖好,偶瞥见她右锁骨处的朱砂痣,荣祁只觉得熟悉,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小心翼翼起身,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看着地上躺着的裹胸,愣了一秒,捡起叠好放在床边。轻声穿好衣裳,打开门。争吵的人已经不见,回房,见黛禾还睡着,在黛禾衣裳上留下了一张字条:昨晚之事我定会负责,待我面圣回来定会去寻你,等我。荣祁。
在她额上留下一吻,下楼出门,马夫依旧在候着,他摇醒昏睡的马夫。
“什么时辰了”
“估摸着快辰时了…”
“赶紧回府。”辰时三刻便要面圣,时间并不宽裕。
荣祁前脚刚走,黛禾就悠悠转醒,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身上酸疼,她拍打着自己的额头起身,被子滑落,看着自己光溜溜的上身,仿佛想起了什么,掀开被子,床单上那抹落红彻底让宿醉的她清醒了。昨晚发生的事在脑中依稀拼凑起来,她闭着双眼手捂住脸,美色误人,酒醉误人,昨晚仿佛是自己主动的…看样子,自己女儿身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
拿起床尾叠好的衣裳穿上,看着荣祁留下的纸条,她轻叹一口气,自己今日便要离京,日后怕是没有机会相见了,况且他乃是当今陛下的亲外甥,当今的清河郡王,身份尊贵,自己怎么可能可以嫁给他,即使嫁给他以她的身份恐怕也只能做妾。终究是个孽缘。
撑着酸疼的身子下了楼,终是租了马车回院子,中途路过药铺时买了副避子药,在大夫探究的眼神中落荒而逃。回了院子,烧水,泡了澡,看着身上的吻痕,脸颊红透,随便擦洗,又去灶台前烤干了头发,便开始煎药。
一碗黑乎乎的药碗摆在面前,一闻那味道就知道那药苦的很,屏气,正打算一饮而尽时,院门被敲醒。是赵公良。
“伯杭,我方才去取文书,见你未拿,就将你的文书取了来…”
“多谢。”她接过中榜的文书。
“你在做什么,怎么一股药味?”他的头往门里探了探。
“额……昨日宿醉,今日头疼的很,这个是醒酒的…”她胡诌了一个谎话,总不能跟人家说那是避子药吧…
“醒酒的药?”他迈进院门,见厨房灶台前摆着一碗乌漆麻黑的药,“我也头疼的很,院里的仆从煮了醒酒汤,喝下也没有缓解…你这药…”
黛禾见他进门往厨房走去,心道不好,见他手机正端着自己的避子药,“公良兄,这药苦的很,且只有一碗……”
“看在我帮你取了公文的份上先让我饮了吧,我实在难受的紧…”还未待黛禾反应过来,赵公良已经将那碗黑漆漆的苦药喝下,“这药苦的很,但是提神,好像舒服了些,文书既已送到,那我便先走了。”
黛禾捧着那只已经空了的药碗,欲哭无泪。赵公良刚走,徐掌柜便来了,现下便要启程回临安了,看着那只空了的药碗,长叹一口气,且看回临安的路上哪有药店吧,她这几日是安全期,应当也无事,抱着庆幸,目光落在那落锁的院门。依依不舍地上了回临安的马车。黛禾万万没想到这马车并不是回临安的马车,而是去码头的马车,水路行程快,路上根本没有机会找药馆。
这边的殿试结束已经是巳时,黄明端取得的状元头衔,荣祁也受封探花郎,榜眼乃是一寒门学子。殿试结束,状元榜眼探花还得骑着马绕城一圈,喜庆的声乐奏响,状元榜眼探花依次乘马从宫门出,街道周围人已被清空,众人涌上京城主干道旁店铺的二楼,前来一看今年春闱的前三甲,荣祁本就有郡王的身份,如今又获封探花,容貌出色,引得…众多女子往他身上投掷鲜花柳枝香囊荷包。荣祁现下只想快些结束这巡游,去那巷子寻人。
巡游结束已经午时,众人也已经散了,荣祁一身探花服还未换下便架马往那巷子奔去。下马,就见院门已经落锁。他敲响院门无人应答,旁边的院子也正在收拾着离京的行囊,他上前打探才知在他上街巡游时她已经离开了。
他道谢,上马。快步往城门外骑行,骑行至第一个驿站,询问之下得知她们并未从此路过。荣祁上马回公主府时已经未时,换下探花服便将自己锁在房中,晚膳也没用,下人禀报公主驸马,夫妻二人听闻赶忙去查看,驸马踹开房门,之间荣祁一直正捧着书在阅读,手里不断摩挲着银质书签。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虽然看着与平常无恙,但夫妻二人还是察觉到他的不悦。
“我的儿,怎么了?”
“无事,母亲无须担心”
“那可要用饭?”
“好。”
“那我去给你张罗…”
夫妻二人出了房门,吩咐了饭菜,又去仔细询问了自家儿子身边的小厮他今日的行程,听完后,长公主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夫君…你说…祁儿是不是…断袖……”
这边,父母二人出了门,荣祁放下书本,看着手中的两枚银质书签,他不日便要上任,怕是没有时间去打听她的踪迹…朱伯杭这个名字想必也是假的…他连她的名字还不晓得…二人终究是错过了么?
荣祁忽的想到什么,猛的起身,打开房门,急步出了公主府,跃马而上,急冲冲往威武将军府去。
威武大将军闻烈与闻行川正在书房探讨排兵列阵之事,就听人禀报清河郡王急哄哄地往书房走来了。荣祁额上的汗珠得以看出他来的匆忙。
“郡王怎么来的这般匆忙?”
“我想问,令爱右锁骨处是否有一颗朱砂痣?”
“郡王怎么知晓?”闻烈听闻他的话,起身,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难道…”
“嗯,或许令爱还活着……”
“她在哪儿?你知晓她在哪儿?”
“二位或许见过。”
“是不是……朱伯杭?”一旁的一直沉默的闻行川开口,“可他…不是男子么?他不是临安城首富的独子么?”
“咳”荣祁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闻家父子二人,莫名觉得心虚,“他是女子,我也是偶然间发现……且她右锁骨处确有一颗朱砂痣。”
“难怪,难怪,难怪长的如此相像,她长的可跟她去世的母亲一模一样啊……”闻烈收了难过的表情,又问,“她如今在哪儿,我去接她回来…”
“她应当回临安了,我慢了一步,不日我便要上任,恐无法追查她的下落,所以特来请闻将军去查看,不过此事人越少知道为妙,她此番男扮女装进京参与春闱,且又如何与临安城朱家扯上关系尚且不得而知,还是小心为妙…”
“对对,我会派手下的人去查…行川…此事交于你去办…”
“好,父亲放心。”
闻行川送荣祁出门,二人穿梭在曲折的回廊中。
“行川,你妹妹的闺名是什么?”
“黛禾,闻黛禾。”
荣祁将这三字牢牢记在心中,闻行川突然停下脚步,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有些事不对劲,“阿祁,你是如何得知我妹妹右锁骨处有颗朱砂痣?这事只有我们父子三人知晓,”他目光如炬,“又是如何得知‘朱伯杭’的女子身份?”
“我……”荣祁的脸有些发热,耳垂红的厉害
“你是不是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我……”荣祁不敢直视闻行川的眼睛,而这行为恰恰说明了他确实做了些事。闻行川举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打了一拳,血丝从嘴角渗出。
“大哥,你做什么!!”闻青禾赶忙上前欲扶起荣祁,被荣祁推开,勉强站起。
“日后定会来请罪。”荣祁双手作揖,抹过嘴角的血迹,离开闻府。
“哼”闻行川也甩手负气离开。
只剩闻青禾看着离去的二人,一头雾水。
水路比陆路快的多,原本需要一个月的马程如今半个多月就到了临安城。朱老爷与朱夫人已经在等着了,黛禾呈上文书,二人看了合不拢嘴。
“好,好。来人,明日将少爷接回来,操办宴席,一定要盛大,多请些人。”
朱夫人也在一旁附和,看着堂下默默站着的黛禾,吩咐贴身妈妈将一个盒子呈到她面前,黛禾打开,里面是黛禾的身契还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是答应给你的东西,以后你便不是我们家的奴仆了。”
“多谢老爷夫人”黛禾重重磕了个头,捧着盒子出了门。又去厨房看了春玉,跟她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又唬了她说是老爷夫人看在自己陪少爷读书辛苦,如今少爷中举,特意开恩放她出府。春玉听着很是羡慕,与她道别。